第10章 清欢的小傲娇
“这东西你们从哪里来的。”
崇州医馆的人只看了一眼，便抬首问道。
这人约摸四五十岁左右，看那穿戴像是个管事的。站在无数药斗合成的带着古朴气息的药柜前，面色看不出喜怒。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清欢下意识看向身边那人，后者答道：“这是我们在山上采的，如何？”
过来的时候不敢保证这东西一定有人要，就捡稀罕的塞了半个包袱，不多不少，此时正在那桌子上放着呢。
空气中响起了一声吞口水声，是清欢，她有些紧张，再看一眼小花，他亦然。
两道目光齐刷刷盯过去，那人淡淡开口：“东西是不错，就是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们不敢收，拿回去吧。”低头整了整袖子，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抬：“送客。”
清欢刚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急了：“哎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开路不明啊，不是和你说了是在山上挖的么。”
看着有人朝这边探头，小花拿了东西把清欢往下推，“算了算了，是他们不识货，你别计较。”
“你…”那管事的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清欢本就有火，狠狠剜了他一眼：“你什么你，我看见你就火大。”
“别说了，赶紧走吧。”害怕事情闹大，小花拦腰把人抱走。
将将出了医馆门外，几个拿着棍棒追出来的伙计看着他们，和同伴忿忿道:“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敢在咱们的地界撒野，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痛呼。
是方才说话的人，面部因为疼痛微微扭曲。手里攥着只鞋，牙被他咬的咯噔响，多半是刚才闹事那丫头的，上来找茬也就算了，还敢欺负在他头上，要是被他找见，一定狠狠教训一顿。针尖似的目光不断朝着周围逡巡，可惜，那二人早就不见踪影。
医馆两条街外的小巷子里。
“再说一遍你错没？”
“我错了…”清欢两手揪着耳朵，可怜巴巴的蹲在墙角。脸蛋被大太阳晒的红扑扑的，噘着嘴，身子似乎有些不稳，别提有多可怜了。
往前两步的阴凉处坐着个人，睨她一眼：“那以后还敢么？”
本以为对方会老老实实回答，没想到她应了一声。
“哎？”小花啧了一声，站起来，瞪着她一字一句道：“平时胆小怕事，今天竟还能和人吵起来，真是勇气可嘉啊。”
“谢谢夸奖。”清欢抬手轻抚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看那模样多少有几分小傲娇。
“你…”
“你难道不觉得那个人该骂？”清欢仰着脖子看他，一脸理直气壮。
话音刚落，额头上轻轻挨了一下。
“该骂不该骂，你得掂量敌我差距，要是真闹起来，你能打的过哪个？”
清欢眼睛眯起，恍若马屁精上身，谄媚一笑：“这不是有您么？”
平时要是她一个人，是万万不敢出声的，偏偏今天跟着小花，小花身高体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平时出门跟在他后头，少有人来找麻烦的。即便有，他懂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三招两式就把那些人放倒了。
清欢作为跟班，觉得自己风光的很。恍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三分狐假虎威，四分狗仗人势。
显然，另外一人也想到了这层含义，看向她的目光稍稍有些复杂，这小姑娘，和他混了一段时间，好的倒是没学会。好在是沾他的光，也不算太坏。
清欢笑的眼睛都没了，倏然脸上一疼，有人在捏她的脸。
“你干嘛呀？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对一女子做出这种事，实在令人不齿。”她说着还往地下呸了一声，动作太大，忘了自己的脸皮还在对方手上捏着呢，轻嘶一声。表情扭曲。
可惜她脸被捏的四四方方的，不但没有一点威慑力，还有几分可爱。
男人像捏面团一样揉了好几下，莫名觉得手感不错，又多揉了几下，轻飘飘的说：“那你又能怎样？叫大声些，让走过路过的都来看看我对你做什么了？”
“凑…表…脸。”清欢嘴里囫囵说出这句，身子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第一反应先是愣，然后吸了吸鼻子就想哭。
“不准哭！”
清欢扁着嘴，刚嚎了一个声，一听这话当即僵住，一时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某人绷着脸，面上严肃，但微微翘起的唇角还是泄露了他真实的思绪。对面那人朝他瞪着一双泛着泪光的眼睛，要哭不哭的样子，没有几分梨花带雨的美感，他却从中读出了几分可爱。
真是有趣。
眼泪这东西哪是想收就能收回来的。清欢看他一脸严肃，姑娘总是娇气的，心中突然觉出几分委屈来，眼睛眨巴眨巴掉下几颗泪来。
明明她口出狂言也是想为他出气，他怎么能一点道理都不讲就凶她呢？明明他对她极好，可是眼泪越蓄越多，止都止不住。
脸上传来了奇怪的触觉，抬眸，是有人为她拭泪。
“哭什么哭，丑死了。说你一句就要哭，以后可有你哭的时候。”
声音温柔，动作也轻柔的很。这一刻，清欢全身所有的触觉集中在他碰触过的地方，心间如小鹿乱撞，脑袋也有些晕眩。
怔愣间，手上被塞了一块手绢。
小花被捡回来的时候，记忆尽失，身上除了那身破损严重的衣服，只有一张手帕和一只玉佩。
这是他与过去唯一的连接，所以总是随身携带，从不离身。就算她过去曾好奇过他的手帕，他也只给她借看了一小会儿，到了时间便收回了，小气的很。
今日这是怎么了。
清欢低头看了眼帕子，又去看已经站起来的小花，不知何意，嘴唇碰了几下，又什么都没问。
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小花道:“别多想，只是借你，等你不会时不时就哭的时候再还给我。”
清欢捏着手上的帕子，有几分雀跃的心思浮上心头。这帕子是纯白的，材质不知是什么，像是丝，异常轻薄，摸起来很舒服。到了这会儿，什么委屈难过都被冲淡，记不得了。
看那人没有算后账的意思，清欢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走到他跟前问道:“接下来咱们去哪啊。”
对方睨她一眼:“你想去哪？”
清欢羞涩一笑，并不说话。
黑黝黝的地面上，清欢一只脚穿着绿底粉花的绣花鞋，另一只脚的鞋子不翼而飞，只着了一层薄薄的袜子直接踩在地上，袜子已经被染的污浊。
崇州是附近最大的集散地，南来北往之人数不胜数，这的西市最为繁华。
青山镇的小贩不多，经常为了卖东西走街串巷叫卖，这里便不同，有一条街是专门划分做这些营生的。一踏进这里，就能闻到四面八方飘来的香味。
最前面是卖吃食的，有指头粗的树枝串起来的烤肉，夹在炉子上烘烤，一时肉香四溢，周围卖吃食的摊上不甘示弱，叫卖声此起彼伏。
“老六神仙肉饼！神仙吃了都说好吃。”
“大包子，皮薄馅大汁水足，一个只要两分钱。”
“地道江南烧鸡，采用祖传密制酱料，绝对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吃过的都说好。”
……
越往里走，叫卖声反而小了。这里卖一些手工饰品，小玩意。对于手艺人来说，最好的叫卖就是手中的作品，糖浆浇筑的糖人。针脚繁密的帕子荷包之类的，再往里走，卖的东西就更杂了。几乎什么都有。
衣服灯饰，卖字画的应有尽有。
西市最末处，支着个小摊，但称之为小摊也有些勉强，过于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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