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过目不忘

早自习，高一三班的教室里书声琅琅。坐在后排角落里的阎小菊捧着书，声音洪亮。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清晰明亮。穿过窗户，她看到操场西边大樟树上有两只灰色的鸟，嘴巴一张一合；对面教务楼的窗台上放着一瓶橙汁，瓶口处还趴着一只苍蝇。

        此时此刻，她的思维也如眼中的世界一般清晰明朗。语文课本上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读起来竟然有一种美好的韵感，文字背后的含义，变得显而易见。要知道以前，古文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书。

        阎小菊的心中涌动着惊喜和慌乱，正如当初她发现自己力大无比的时候一样。她甚至不能确定这些能力是自己拥有的。如果不是自己的，那么有一天终将会失去吧？她不愿再想下去。从小到大，她经历了太多的失望，现在她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竭尽所能，做个好学生，顺利拿到毕业证。

        孙老师坐在讲台上默默观察着，心里疑窦重重。校长不过是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这个又笨又倔的女孩子竟突然会转变态度？装吧，装个三天又得原形毕露！看她这么认真的样子，不知道读进去了多少？

        孙老师绕到教室后面，拍了拍阎小菊的肩膀，“你，带着课本，到讲台这边来！”

        乐佳佳转过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脸幸灾乐祸。

        孙老师挑了鲁迅先生的《为了忘却的纪念》，背诵最后一部分。

        糟糕！早上读的都是古文，这篇还没读过呢。阎小菊翻开书看了看。鲁迅先生的文章高深莫测，不背上几天，哪里能记得下来！

        “背不上来吧？我跟你讲，死记硬背是不行的，要理解，在理解的基础上记忆！上次我讲解这篇课文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哦，阎小菊想起来了！上次学习这篇课文的时候，她正躲在书本后面偷看小说《天龙八部》，看到在少林寺虚竹与父亲相认的场面，禁不住长叹一声，彻底暴露了自己。书没收了，她被当作反面教材数落了一通。

        孙老师发挥自己讲课的特长，将学习语文、背诵课文的方法深入浅出地讲了一遍。趁着他长篇大论的时候，阎小菊盯着翻开的书，心里默默念诵。

        她合上书本，感觉那些零散的文字自动汇聚起来，变成句子、段落，在脑中依次浮现，她禁不住脱口而出。

        “前年的今日，我在客栈里……而在这三十年中，却使我目睹许多青年的血，层层淤积起来，将我埋得不能呼吸，我只能用这样的笔墨，写几句文章，算是从泥土中挖一个小孔，自己延口残喘，这是怎样的世界呢。夜正长，路也正长，我不如忘却，不说的好罢。”

        背到这里，阎小菊莫名感动。这是怎样的世界呢？夜正长，路也正长，我不如忘却，这样的话仿佛是在说自己！她停了下来，心中有一根弦被触动，而在读出这句话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心里埋有这样的一根弦。

        孙老师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阎小菊回自己座位。

        后生可畏！自己念书那会也背过鲁迅的文章，因为不解其意，老是背得磕磕绊绊。可阎小菊刚才背的，那叫一个流畅！关键是还能背出一种苍凉的感觉。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可小觑。

        也许自己真的应该改变观点了。

        不光是语文，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历史老师、政治老师、英语老师都觉察出了阎小菊的惊人变化。这位成绩垫底的女生一改往日的闲散，态度认真，记忆知识又快又准。

        所有人都把这一切归功于何校长的教导。何校长欣喜之余却有些疑虑。终于有效果了！但为什么阎小菊只有文科方面出现变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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