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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肆城何族


  天摆易丙申年,正月初五,落英暗地处置了梨云,打发了齐河,初六早,又派人把衫丛叫了来。

  “落主找我。”衫丛恭敬的给落英施了礼。

  “衫丛快坐。”落英微笑着指着左首位,“这几日在山下忙于迎接墨九叔,山上的事,还多亏了你和子周。”

  “噢,分内之事。”衫丛颔首,神色却有些不安。

  “早些时候子周说,燕北找他发兵肆城救助隐巢人一事,你可知晓?”

  “呃,这事,我确实不知,燕北那日确实颇为怪异,找到子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就要子周发兵肆城,子周当然拒绝,之后,这之后的事,我们便不得而知了,等到发现燕北不见的时候,大概已经过了两三天了。”

  “噢,也是,你们天天要忙好些个事,自然是无暇顾及太多,只不过,燕北敢私自找子周发兵,倒是让我挺惊讶。”

  “咳,不过就是当初子周将她带到山上,她与子周更熟识些罢了。”

  “子周这几日可是身子不大好?昨儿我见他有些清瘦,精神头也不足,这才几日不见,就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哦,是这样的,子周前几日染了极为厉害的风寒,这两日才刚见好,十帅亲自给配了药,说是再过十日,就能大好了。”衫丛紧接着问落英,“落主今儿也见了墨九,此人对燕北甚是惦念,落主打算……”

  “我也没什么打算了,燕北听信小人之言,等不及我带隐巢入堡,就私自去了肆城,这一去,便再难回了。”

  “那……”

  “肆城的百奴楼,不死也要扒层皮,燕北的事,还是留给墨九叔操心吧,与我再无相干。”

  衫丛起身,抱拳,“是,那落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了。”

  落英嗯了一声,便埋首桌案文书。衫丛退出,心中无限抑郁,独自走回帅帐,却看见墨九等人。

  “墨九叔。”衫丛微笑叫住墨九等人。

  “这位是,八帅吧?”

  “是了,在下衫丛。”

  “早就听说八帅才华好,今日再看,人也长得俊朗。”

  “过奖了,墨九叔,”衫丛微微一笑,拉住墨九手腕走近低语,“墨九叔可有了妥帖的法子救燕北?”

  墨九面色一沉,点了点头。

  衫丛立马眉开眼笑,撒开了墨九的手腕,“那就成了,这几日,我与子周心中甚是惦念燕北,却不敢擅自离山,好在墨九叔如今也已入了堡,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和子周便是。”

  “多谢。”墨九抱腕行礼。

  “好说。”衫丛回礼,走了。

  灵华在后跟上来,对墨九叔说,“衫丛心思缜密,人也随和,在落主跟前颇受重视,他与子周素来交好,听奇谷说,他们二人对燕北甚是照顾。”

  墨九点了点头,“此人心地还算纯良。不过此次多亏了奇谷从中周旋,落英才不至于起疑。”

  “九叔你既已知真相,为何仍旧执意来此?”

  “一来,奇谷说燕北已入狐堡,我担心她的安危,二来,隐巢已毁,再无别处安身,狐堡家大业大,来此最好不过。”

  “九叔就不怕是落英引君入瓮?”

  “落英么,还不至于那么精明,那夜天黑混乱,他趁火打劫,本就心虚,巴不得别人不知道此事,更不会以此作饵,如今我们正大光明的入堡,他便再无担忧。”

  “九叔这般肯定?”骨叔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然,落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清楚。倒是你俩,如何在肆城寻找燕北?”

  灵华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事虽有些棘手,倒也不是不能办,我们行云在天摆任何一个三教九流的地方都有呼应,只不过要是明目张胆的发起寻人,未免惹得无争过问,我想,不如,先联系我认识的几个,探听一下再说。”

  墨九点了点头,“行吧。我只盼着这丫头能够藏身在城郊,千万不要入肆城。”

  骨叔却说,“肆城深郊也不安全,何族地界,哪有散奴。”

  “唉……这丫头怎么这样心急。”墨九忧心忡忡,“如果真的被抓入百奴楼,如何是好。”

  灵华拍拍墨九,“九叔莫急,何其方是个商人,不是酷吏,燕北功夫不弱,想也不会束手就擒,这何族除了百奴楼,还有生场,武院,燕北再不济,也不会委屈自个儿入了百奴楼,武院倒是极有可能,眼下城中各族稍微有点品阶的府苑都在替自家小姐挑选女武从,就是为了平日里带出去,显摆自己的身份地位。”

  墨九点了点头,“女武从这风气是从宫里传出去的,原是给皇族公主,郡主和妃嫔们安排出宫游玩带在身边的。现下,倒是连平族也效仿了。”

  “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燕北这性子,墨九叔不必担忧。”灵华一边宽慰墨九,一边对骨叔说,“要不要你也动用一下沙叶的人?”

  骨叔笑着摇摇头,“我们叶上可不是那般好说话的,沙叶无令不得问,各脉永远冰封,无令不得启动。你看我来此,那人可跟我套近乎了?”

  “骨叔?”

  骨叔话音刚落,冷不防背后竟有人叫他的名字,吓得骨叔一个激灵。

  来者是一个肥硕矮胖子,手脖处系了一条破布带子,走路气喘吁吁,看见骨叔,直奔着就冲过来,一把揪住骨叔脖领子喊道,“好呀,这回可让我抓住了,当日要惩治你,你拐了拾子就跑了,今天倒让我在这遇到了。说,你把拾子弄哪去了?”

  骨叔一皱眉头,装作孱弱的样子,“毛二统领,你我如今都在狐堡,属于落英管辖之下,你这般咄咄逼人,不太好吧?”

  “哎哎哎,你谁呀,有话好好说,松手松手。”灵华见状,赶忙上去,将骨叔从毛二手中解救下来。

  毛二还是不依不饶,“他是我猫岭之人,你是谁,与你有什么相干?”

  “猫岭之人?”灵华笑道,“老兄,骨叔早已入我隐巢,与猫岭再无关系。”

  “你……”毛二一听,气急败坏,指着骨叔,“我们家小凤难产,我,我不与你计较,你拐走拾子,惹得小凤险些失了孩子,这账,你等着我找你清算。”说完,毛二掉头就朝山下跑去。

  灵华一听,“哎,你等等,你等等,谁难产了?”

  骨叔一拉灵华,“你快去给瞧瞧,原是我对不起人家。”

  灵华一撇嘴,“人家怎么说你拐了人家孩子?”

  “哎,一言难尽,你先替他家小凤生孩子吧。”骨叔一拉灵华,就朝山下跑去。

  墨九站在原地,无奈的笑了笑。刚要回帐休息,发现迎面来了个小侍从,年纪不大,彬彬有礼,“这位可是墨九叔?”

  墨九点点头,“是,这位小哥是?”

  小侍从鞠了一躬,“我家大帅有请。”

  墨九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小侍从去了大帅玄其的中星帐。

  一到帐中,墨九赶忙鞠躬给玄其问安,“玄叔安好?”

  玄其本来半躺在藤摇椅上闭目养神,一听墨九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清减了许多。在外这些年,苦吧?”

  墨九微笑,“苦倒算不上,不过活得自在,没什么烦心事。”

  “哦?”玄其呵呵一笑,半起身,“当年你意气风发,前程似锦,祁连易翻脸不认人,以偷盗罪毁了你的清誉,你还说没什么烦心事?”

  墨九大笑,“玄叔,我如今叫墨九,早已被镣都除名,立荒碑,成了活死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洒脱。”玄其笑着点了点头,“如今你已入狐堡,又深得落英信任,是不是要大展宏图了?”

  墨九笑道,“落英年轻有为,手握重兵,心思沉稳,任人唯贤,绝非池中之物,我如今不过就是替他跑跑腿,打打杂,算不得什么宏图不宏图的。”

  玄其哼笑,“落英若没你的鼎力相助,这宏图伟业顶多就算个炮仗,出个震天响,也就完了。”

  “哎,玄叔哪里话,狐堡军防这般严密,落英麾下又兵精将广,他日图谋大计,必定一击而成。”

  “呵呵,有你这句话,就行。日后,落英有任何不当的地方,你还要多加提点。”

  “提点算不上,出个法子,画个阵图什么的,倒是可以。”

  玄其笑道,“过谦了。”

  “年纪越长,越发懂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说,是吧,玄叔?”

  玄其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只说,“你回吧,有你在,我这双老眼也就可以闭上了。”

  墨九看了看已露疲态的玄其,恭敬的鞠了一躬,走了。回到自己帐中,思绪万千,一直发呆了好久,直到帐外灵华喊道,“九叔在帐么?”

  “在,进来吧。”墨九回了回神,见灵华和骨叔进来,便问,“生了?”

  “嗯,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骨叔有些兴奋。

  灵华瞪了一眼骨叔,“有你什么事啊?你把人家小凤的结拜姐妹的孩子拐跑了,你还有理了?”

  “她结拜姐妹叫花娇,染了恶疾死了,临终前把拾子托付给小凤,小凤自己还大着个肚子,怎么弄啊,我给拾子找了好人家,不是更好么?”

  “那人家小凤怎么知道你要把拾子送哪,人家就是要自己抚养拾子,你这事办得也忒缺德了你。”

  骨叔一脸不耐烦,“哎呀,这事你不懂,别跟着瞎掺和。”

  灵华一听,指着骨叔就要理论,墨九喝住灵华,“好了,灵华,骨叔定是有他的难言之隐,你还问什么。”

  灵华刚要反驳,突然恍然大悟,看了看骨叔,“噢……我说呢,你平白无故的从猫岭跑隐巢来,当日我还真以为你是躲难来的。”

  骨叔笑了笑,没言语。

  墨九微微一笑,“就是不知这个拾子是个什么来头?年纪轻轻就得了你们叶上的青睐?”

  骨叔摇了摇头,“他就是一个朝廷高官的私生子,叶上下了全密令,必须找到他,我也是辗转了好几个奴部,才寻得,相当不易。”

  墨九若有所思,只说,“你们叶上的心思,真是很难猜测。”

  灵华一撇嘴,“难道无争的心思就好猜么?”

  墨九和骨叔听了,哈哈大笑,灵华也跟着大笑,笑过,灵华只说,“我放出去三只眨雀,回来两只空爪带红条的,第三只白书未动,想必已经移位了,肆城之地,不好守啊。”

  墨九关切问道,“可有燕北确切消息?”

  灵华摇了摇头,“没有,没消息便是好消息,至少百奴楼里,没有燕北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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