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缘份
02
缘份向来是人们寻求安慰找来的借口
世间大部分的重逢
都是因为有一方无法割舍
你对法国最初的印象是人们口中的浪漫与神秘，如今依旧如此。
街边巷尾，处处都充满了真诚和热情。
曾有一段时间，你迷恋徜徉于塞纳河畔。
桥边相拥热吻的情侣，他们眼里有比湖面镶镀上落日白金的波光还要美丽的东西。
那是你的眼里也曾拥有过的东西。
后来，你便不再总去那儿了。
好像多去一趟，心里的执念便又会深一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
巴黎时装周结束后，吴晓难得给你放了几天假。
原本计划在酒店待上一整天，却未曾料到闻原会兴师问罪找过来。
“你挺行啊。”他把手机里的新闻拿给你看，“连我也算计上了。”
李常效率很高，仅仅一晚，你们三个人扑朔迷离的关系便在网上迅速发酵。
网上都在传，李常和闻原是如何针锋相对是如何花尽心思买你的千金一笑。
“不是说了让你离他远点。”
闻原夺过你手里的牛奶，质问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炒作营销而已，不至于。”
你拿回牛奶，若无其事地继续喝着。
“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非要去找外人？”
“我跟你认识的时间，好像也不比外人久。”
你故意呛他，慢悠悠走到客厅，递给他一份文件。
“李常让我给你的。”
“你以后没事少跟他混一起。”闻原再三强调。
“物以类聚。”你皮笑肉不笑地，“是不是也该离你远点。”
“你敢。”他戳你脑门。
“行了，没事你就走吧，我得休息。”你对他下逐客令。
“我大老远来一趟，你就这态度？”
“从你别墅到这走路只要几分钟，别说得有多不容易。”
他早就习惯了你挑刺，不以为意转而道：“下午跟我出去一趟。”
“干什么？”
“增进感情。”
……
闻原带你去了附近超市。
你以为他开错了地方：“来这儿干什么？”
锦衣玉食的大少爷，与这里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不是说了，跟你培养感情吗？”他信誓旦旦。
“你无不无聊。”你没好气道，“我跟你的关系，板上钉钉，根本跑不了。”
“当哥哥的都没怎么听妹妹喊过一声哥，你说这像话么。”
“像话。”
“……”
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闻原硬把你拉下了车。
超市里，你们两个并排走着，却离得很远。
“我好心提醒你啊，既然一门心思想炒作，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就别浪费。”
闻原两手插着衣兜，等你过来。
旁人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的真实关系，光此时此景便能让外人产生许多遐想。
也正因如此，闻原了解你的个性，你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利可图的机会。
你走上前，掺住闻原的胳膊，闻原另一只手推着购物车，两个人并肩走在超市里。
“零食要不要吃。”他心情大好。
“不要。”你在身材管理这方面一向自律。
“这个呢。”他指了指货架上的某款柠檬糖，“之前好像看你常吃。”
你看着那熟悉的包装，也不知道究竟看了多久。
“还紧张么？喏，这个给你。”
“怎么还哭呢，乖，给你吃糖。”
“嫌酸？那我亲亲你。”
“吃了我的糖，可就是我的人了。”
……
原以为被逐渐遗忘的时光，终于还是在此时被拾起。
光一枚晶黄色的柠檬糖，就足够让你睹物思人一整天。
“发什么呆呢你。”
你从记忆里回过神，看着闻原手里的糖盒，冷声走开。
“我不喜欢。”
“得。”闻原看明白了，一连从货架上拿了好几盒。
“你们这些小姑娘一天到晚就喜欢口是心非。”
你懒得管他，转身就要走。
“你这脾气到底随了谁了。”闻原上前拉住你，无奈笑道。
“你这智商到底随了谁了。”你反问他。
“你这丫头。”闻原作势勒着你的脖子。
这比你大三岁的男人，眼下跟个三岁小孩没什么两样。
“别闹了。”你难得被他逗笑。
“走吧，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要买的。”
闻原拉着你准备带你走，刚一转身，当看见对面那个熟悉的面孔时，你便再也挪不开步。
身体像是被东西死死绊住一样。
任凭往事悉数浮出水面，将你搅得天翻地覆，坠入深渊。
“萧…”
你喊得极其轻声，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
“好久不见。”
他比你表现得要更从容些，直到走近你跟闻原面前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随意无谓的样子。
超市亮白色的白炽灯明晃晃地落在他的脸上，衬得皮肤更加显白。
那两道锋利的剑眉，此时也显得格外凌厉。
他眉目之间，印刻着的凉薄意冷是骨子里天生的。
“你…来这儿旅游吗。”
你不知道如何挑起话题，但总好过此时无声的沉默。
“比赛刚结束，在这儿多待几天。”
“哦。”
你微微点头，与此同时注意到萧逸推车里的女式用品。
也是这一刻，所谓的叙旧戛然而止。
像是傍晚的潮汐，缓缓漫入岸，触岸即离，紧接着回流退潮。
而他站在岸上，安静看着潮起潮落，如同一个不相关的局外人。
“那我们先走了。”
你边说边拉住闻原，推着购物车与他擦肩而过。
早已没有勇气和必要去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和神情变化。
今天是整整第三年。
原来你们分开已经有这么久了。
“啧。”刚才一声不吭的闻原一出超市便开始八卦。
“原来你前男友是萧逸啊。”
“你认识他？”
你们两个边走边聊，其实你还没彻底缓过神来。
“算不上认识。”闻原拎过你手里的购物袋。
“李常跟他玩挺好，只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罢了。”
你不做声，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眼神渐渐涣散。
“你这一看是余情未了。”闻原难得见你这副模样，“被甩了啊。”
“你话很多。”
“我们闻家人就没被人甩过的份，你有没有出息。”
“我一会儿自己回去。”你现在没精力搭理他，“别跟着。”
闻原关键时候也懂分寸，知道你心情不好也没再继续开玩笑。
“那你回到家告诉我一声。”
闻原走后，你一个人漫步在大街上。
每每愈到这种时候，人来人往将你包围，你却越觉得孤单。
像是被海水围住的孤岛，海水进不来，孤岛也出不去。
“沈迎。”
有人喊你，是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
“走这么快，男朋友还要不要了。”
曾经一转身，手便被他握在手心。
回忆之所以存在，其中一个意义一定在于教会人们物是人非这个道理。
你转身，萧逸站在你身后，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三十秒的时间，像是隔了一个春秋。
“有事么。”
最先打破僵局的人，未必是最坦然镇定的。
“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拒绝他，“我们不顺路。”
萧逸微微皱眉，却看不出喜怒，也是这一刻你才清醒过来。
他的喜怒哀乐里，早已不再有你。
“那我先走了。”
他的反应让你觉得是一种出于礼貌提问以后及时抽身的庆幸。
你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转而回身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将三年的空白无限拉长，直到可以用距离衡量出时间的长短。
回到酒店，吴晓正在整理手头的工作。
你随手拿了几份看着，然后指着某个文件。
“这个，给我。”
吴晓叹气道：“大小姐，你吃错药了？公司里十八线小模特的活儿也要来抢？下凡体验新生活来了？”
“到底给不给。”你没在跟她开玩笑。
“理由。”吴晓拿走文件仔细确认了半天，“我需要一个理由。”
无理取闹的人哪儿有理由。
“我…”你转身靠着桌沿，两手反撑在桌上，“就是想忙点。”
忙碌会消耗时间，消耗那些被胡思乱想支配的时间。
“你要知道忙碌也是逃避的一种方式。”吴晓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
“所以——”你等她的答复。
“最近有个秀，算是私人的，本来看你前一阵子太忙没打算给你，这几天你跟我去那儿排练过个流程。”
“谢了。”
你拿起桌上的啤酒，拉开易拉罐直灌胃里。
“遇事儿了？”
方才她是经纪人的身份，这会儿是作为朋友。
“嗯。”你边喝边想起那双苍绿色的眼睛。
如同月光下的森林，可怖神秘，却令人着迷。
“今天遇见萧逸了。”
冰冷的啤酒漫过喉咙，你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嗯哼。”
吴晓倒是没太大反应，反倒是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调侃道：
“这么多年，人总算还是追过来了。”
你不说话，像是在沉思什么。
“迎迎，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
吴晓起身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文件，一边说道：
“缘份向来是人们寻求安慰找来的借口，世间大部分的重逢，都是因为有一方无法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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