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宫蕾懊恼地翻了个身子,一个劲地用头撞击沙发靠垫。这时,手机却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她拿到眼前一看,是死党姜穗,立刻欣喜地接起了电话:“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呢?”她说,声音里透着小小的不满,说是和丈夫旅游庆祝结婚十周年纪念,竟然一去就整整一个月杳无音讯,她也是醉了。
姜穗在电话那头连声抱歉道:“不好意思拉,我们去了好几个国家,用的都是当地的电话卡,你也知道长途贵嘛。”
“见色忘友。”
“我真见色忘友就不会一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了。”姜穗嬉笑道,“最近怎么样?心情好点没?”
宫蕾顿了顿,她知道姜穗在暗指张君安,眸光暗了暗,她沉声道:“还是那样。”
“和那小子断了吗?”姜穗听出了宫蕾情绪不佳,直接问到了点子上。
宫蕾沉吟半晌道:“这次是断了,但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一个结了婚的比你足足小六岁,没钱没地位的男人到底哪里好?让你爱成这样,连自我都丢了。”
“我知道,我也想挣脱出来,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宫蕾痛苦地道。
姜穗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遇到合适的男人就嫁了吧,该找个人来疼自己了,再这样下去你这辈子就毁了。”
姜穗的话让宫蕾的身子微微一震,嫁人?她还真没想过,从前夫方胜的魔爪里死里逃生后,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嫁人了,直到她遇见张君安,相处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想到要和这个给了她无限慰籍和快乐的男人共度余生,不需要荣华富贵,不需要轰轰烈烈,只需要一个温暖的家和平平淡淡的生活,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个让她爱得卑微到尘埃里的男人早已有了自己的家。
“什么样的人算合适的人?”宫蕾悲哀地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知道吗?”
姜穗沉默了,这个问题她也无解:“别胡思乱想了,早点休息,睡个美容觉,让自己每天都是美美的,你若盛开,清风自来,相信我,当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你会感觉到的。”
“嗯,好吧。”宫蕾疲惫地道,她也确实有些累了。
“难过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别憋着知道吗?”姜穗又婆婆妈妈地补充了一句。
“好。”宫蕾会心一笑,她真喜欢这姑娘的婆妈。
挂上电话,宫蕾翻身平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原本打算小憩一会儿,没想到竟这样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从沙发上爬起来时,头重得就像灌了铅,刚坐直身子又重重地摔了下去,她伸手探了一下额头,天,烫得都可以煎鸡蛋了。
该死,估计是昨晚没关窗,吹了一夜的冷风,着凉了。就这身子骨公司肯定是没法去了,宫蕾叹息一声,拿出手机给陈志强打电话请假。
另一边,市政府常务会议室里,秦轩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细微的声响却因为一室的鸦雀无声显得格外渗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提出解决方案吗?”秦轩轻哼一声,抬起眼睑,深邃的眸光冰冷地滑过在座的政府党组成员。
党组成员们一个个寒毛卓竖,全都缩头缩脑、不发一语地坐着,秦轩正在气头上,这会儿谁都不愿当那只出头鸟。
会议室内又陷入一片死寂,这样的气氛压得每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党组成员开始伸手解开领口的扣子透气。
“市长。”副市长袁世杰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关于这次的事情……”
这时,有手机“嗡嗡”响了起来,在座的人心头一凛,全都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机,开政府常务会的时候手机都必须设置成静音或关机,哪个胆大包天的竟然把手机打开了?尤其是在秦轩火冒三丈的时候,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就在大家左顾右盼地寻找罪魁祸首的时候,却见首位的秦轩淡定地拿起自己的手机,然后按掉,继续用手指有力地敲打着桌面,沉静地注视着袁世杰:“说吧,你的方案是什么?”
袁世杰被秦轩探照灯一样的目光瞪着,简直如坐针毡,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正要开口。
突然,“滴滴”又是两声脆响,秦轩蹙眉,他有些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是陈志强发的短信——秦市长,向您报告,宫蕾刚向我请了一天的假,好像病得挺严重。
秦轩眸光微深,他收回视线,鹰眸滑过袁世杰:“继续。”
不同刚刚的冷峻,这会儿秦轩僵硬的表情柔软了一些,那如雕刻似的脸上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市长,能不能再给一天的时间……”袁世杰冷汗直冒地道,“明天一定拿出解决方案。”
秦轩薄唇轻扬了个若有似无的弧度,精干的眸子里透着危险的信息。
袁世杰背上的衣服全都汗湿了,其余的党组成员也都屏住了呼吸,袁世杰的胆子也太大了,事情没解决不自我反省就算了,竟然还敢和市长讨价还价,根本就是自己跳出来往枪口上撞——找死。
一室的寂静,冰封一般。
片刻,秦轩勾起嘴角,冷若冰霜地道:“明天中午12点,我要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方案。散会!”话音落,他径自起身,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直到他走远,会议室里的人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秦轩这种摄人的气势太可怕了,刚刚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杀掉……
秦轩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停车场,他给秘书打电话,让其将接下来的工作后延,待他回来再处理,而后驾车往宫蕾家的方向急驰而去。
一路上,秦轩给宫蕾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秦轩急坏了,心想这丫头该不会是在家昏死过去了吧,心里越发地焦急。火急火燎地感到宫蕾的家,敲了老半天的门,连宫蕾家对门那位听力明显不太好使的白发苍苍的老大爷都惊动了,愣是没能让宫蕾爬起来应门,不管她是昏死在家也好,还是外出也好,他必须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当下也顾不得多想,直接给公安局长去了电话,让他派两个人来把门弄开,结果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在家。开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一把抱住了她,有许多情绪混杂着涌上心头,他说不清楚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很感激,很感激……她还能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很感激她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宫蕾浑身僵硬地靠在秦轩怀里,脑子里像灌满了浆糊,混混沌沌的,手脚也使不上力,她没有办法将秦轩推开,只能任由秦轩将她紧紧地按在怀里。
在宫蕾看来,秦轩真的有些小题大做了。她喝了感冒药后,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一开始以为是幻听,直到这敲门变成了踹门,倘若她再不起身开门就要变成撞门了,只得挣扎着支起软绵绵的身子,透过猫眼看到秦轩一张气急败坏的脸,她心里一惊,可不能把这匹饿狼放进来,于是假装家里没人的样子,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门外果然没了动静。宫蕾又凑到猫眼前瞧了一眼,却见秦轩正在打电话,门板的隔音效果不是太好,所以她能很清楚地听到秦轩在给某个人下达命令:“黄世俊,你现在马上派几个警员到黄石社区靠近步步高超市的这个居民楼来,有个居民重病在家,敲门没有反应,可能是昏倒了,你让人把门弄开......”
宫蕾心里一惊,心想把警察招来事情就大条了,连忙打开门,连比带划地让秦轩把电话挂了。
秦轩沉静地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冷冷的,更多的是愤怒,他对着电话沉声道:“不用派人了。”说着,他挂断电话,一把抓住宫蕾的手,然后她莫名其妙地就到了秦轩的怀里。
秦轩用一只手禁锢住宫蕾的身子,另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
“这么烫!”秦轩惊叫,“吃药了吗?”
宫蕾又气又无奈地看着他:“吃了,我没事了,你走吧。”
秦轩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这都九成熟了还叫没事?”没好气地说完,他弯身将宫蕾打横抱起来走进屋子,用脚后跟一勾关上门,大步流星地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秦轩你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宫蕾惊恐万分地叫着,真恨不得把秦轩这只禽兽大卸八块才痛快,她都病成这样了,他还欺负她。
秦轩对宫蕾那无力的抗议充耳不闻,直接把她放到卧室的床上,而后欺身上去。
宫蕾害怕地闭上眼睛,用力捶打着秦轩的肩膀胆战心惊地叫:“秦轩你离我远点,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想占我便宜,你要是敢再靠近一步我就咬舌自尽。”
耳边传来秦轩的一声轻笑:“你放心好了,我对一只快要熟的鸭子没兴趣。”
宫蕾身子一僵,她缓缓地睁开眼,见秦轩只是帮她盖好被子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站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不悦还是心疼:“吃饭了吗?”
宫蕾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她还是乖点好,千万别刺激了秦轩的兽性。
秦轩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了她一眼,然后走出卧室。不一会儿,他便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杯子走了进来。
“把药吃了。”他说着,把杯子递到宫蕾的唇边。
宫蕾起身,看了一眼杯子里黑不黑黄不黄的东西,奇怪地问:“这是什么药?”
“退烧药。”秦轩说,“都烧成这样了,光吃板蓝根有什么用?”
“嗯?”宫蕾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吃了板蓝根?”
“餐桌上摆着呢,还有一天就过期了,你是不想活了么?”
“什么?”宫蕾惊叫,这板蓝根她才不过买了半年好么?真是个黑心的药店。
“别废话,快把药喝了。”秦轩颐指气使地命令。
宫蕾只得在秦轩的监督下乖乖地把药喝了,然后在他仿佛要吃了她一般的目光的注视下躺回到床上。
“量□□温。”秦轩说着,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体温计。
“哪来的体温计?”宫蕾奇怪地问,她记得家里可没准备这玩意,因为她一年到头几乎很少生病。
“来的路上买的。”
宫蕾从秦轩手中接过体温计放在腋下,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袋感冒药,大概都是秦轩买的。他怎么会来?而且为什么会带着感冒药来?这样想着,她便脱口而出地问道:“你怎么会来?”
“陈志强给我打电话说你病了。还说你病得连路都走不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是死是活,昨天不是还活蹦乱跳的么,这才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弄成这幅德性?”秦轩气恼地嚷着,他那骨子里高傲的性子让他即使是担心一个人也要把对方批一顿才痛快。
“我也不知道,以前我都不会生病的。”宫蕾也奇怪,她还是第一次病得这么严重,而且是毫无征兆。
秦轩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给我好好躺着。”说着,他又起身走出了房间,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盆,他从盆里拿出一个毛巾,稍微拧了一下,放在宫蕾的额头上,宫蕾愣愣地看着他,这毛巾清清凉凉的的确很舒服,可是:“这盆是我用来洗脚的。”宫蕾委屈地说着,伸手就要去拿毛巾。
“我管你用来干嘛的。要是敢拿下来我就让你把这盆水喝了。”秦轩指着那盆水冷着脸威胁。
宫蕾只得乖乖地将两只手放回被子里,秦轩这个大魔头,向来说到做到,搞不好真会让她把这盆水喝了,光是想想都有些反胃。
“厨房里有米吗?”秦轩问。
宫蕾想了想,好像上次母亲来家里看她时提了一袋过来,便点头道:“有。”
“油盐呢?”秦轩又问。
“也有。”宫蕾继续点头,也是母亲带来的,大概有半年没动过了。
“行,你睡一会,我给你煮一碗粥。”秦轩说着站起身子,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喜欢吃咸的还是甜的?”
“咸的。”宫蕾乖顺地答。
“好。”秦轩点点头,走了出去。
宫蕾这才舒出一口气来,把那瓶偷偷藏在被子里的辣椒水放回到了床头柜里。管秦轩要煮粥还是别的什么,只要别靠近她就行,接下来的时间她也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千万别给秦轩可趁之机。
可结果,她还是事与愿违了。
虽然在宫蕾面前表现得从容淡定,秦轩这辈子却是第一次进厨房,一顿手忙脚乱,不过是熬碗粥却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幸好他还分得清糖和盐,粥出锅的时候,撒上一把盐,想了想,又倒了一点酱油、加了几滴麻油、放了一些胡椒又撒了一勺鸡精,用勺子搅拌了一下放进嘴里,那一瞬间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对这足以媲美生化武器的味道表示强烈的不满,捣鼓了几个小时,一碗粥活生生被熬成了一碗□□。没办法,他只得给程闵打电话,让他从粥铺买碗现成的带来。
程闵正因为几件棘手的事情犹疑着该不该联系秦轩,见秦轩打电话来,忙不迭地接起电话将这几件事情做了个简要的汇报。秦轩沉吟了一下,让程闵把相关材料带到宫蕾家里来,顺便买碗粥。
不久,程闵赶到宫蕾家里,还带来了相关责任人,秦轩怕吵醒宫蕾,跑到卧室把门关上,然后一群人窝在客厅,小声地讨论工作,就像一群小偷在商量要如何将这个房子偷个片甲不留。
事情有些复杂,秦轩一边安排工作,一边还要照顾熟睡中的宫蕾,一会儿量体温一会儿换额头上的毛巾,里里外外地忙碌着,片刻也没休息。
在场的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才知道平日里看上去威严而冷漠的秦轩竟然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越发对房间里的那个人感到好奇,可无奈级别相差太多,不好打听高高在上的市长的隐私,再好奇也只能闭着嘴巴装哑吧。
就这样几个小时下来,当秦轩把所有的工作安排妥当,送走了这群人的时候,已经累成了狗,一下子躺到沙发上再也不想起来。
刚躺下不久,听到房间里的响动,心想该是宫蕾醒来了,于是忙将保温壶里的粥倒进碗里,端着碗走进了房间。
推门一看,宫蕾仍在熟睡,他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床边,从她的额头上拿下毛巾,用手试探了一下,已经不烫了,这才放下心来,侧身坐在床沿上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脸。
也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宫蕾的双颊微微有些发红,嘴唇看上去丰盈红润,十分诱人,他伸出手去,无限留恋地抚摸着她的面颊,心脏不可遏止地狂跳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注视着宫蕾的眼神有多温柔。就在这时,他脑子里忽的蹦进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一句玩笑话:“只要把感冒传给别人了,病就会马上好。”
秦轩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丫头......”他坏笑着道,“我这可是为了让你早日康复才这样做的......”说完,他俯身,低头,用双唇轻柔地贴住了宫蕾温热的嘴唇......
然后就在两人双唇相贴的一刹那,宫蕾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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