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决意长驱

十二月二十六日早晨，郭药师听说太子郎君有撤军打算，觉得不可思议。他立即来到斡离不军寨，向斡离不进言说：“闻听太子郎君有撤军打算？不知因何？”

        斡离不说：“太史占卜，南朝帝星复明，恐于我军不利，故有此打算。”

        郭药师说：“而今，我军进军迅速，南朝未必有所防备，不如姑且前行。行至黄河岸边，再见机行事，方为上策。”

        斡离不问：“此地距离黄河，有几日行程？”

        郭药师回答：“若快马加鞭，三日即可饮马于河。”

        斡离不想了想，点点头：“也好，姑且再往南走着看。”

        于是，金军继续南下。

        十二月二十七日，东路金军行进到信德府（今河北邢台）城下。信德府原名邢州，宣和元年（1119），宋徽宗改名为信德府。虽然信德府城墙并不坚固，但守臣杨信功依然决定关闭城门，坚守城池。因为他知道，若是出城交战，自己肯定不是金军对手。

        斡离不率众将骑马绕城一圈，见城墙残破不堪，极易攻取，心里非常高兴，遂决定打下这座城，让军兵进城欢乐一番。连日行军，军兵们没得到什么好处，故士气不太旺盛。

        斡离不下令：“即可鸣鼓攻城，要志在必得。”同时，斡离不派人将吕颐浩、沈琯等被俘宋臣，统统叫到城前观战，斡离不要让他们见识一下金人的战斗力。

        攻城不到一个时辰，信德府即被攻陷，杨信功等守臣被俘。

        斡离不、阇母率诸部将领登上城楼，眺望城内情况。只见大街小巷，民居相连，众将很是欢喜。唯独斡离不与阇母脸色严峻，下令道：“军队入城，要抚谕居民，不得杀人，不得抢掠。”

        其实，在破城之前，斡离不与阇母早已下达密令，对各部入城后的抢劫范围做出了明确划分。并明确要求，先让金人与契丹人抢劫，渤海人与燕京人次之。

        最后结果是，金人负责抢劫的地段，杀戮甚众。燕京汉儿、契丹人、渤海人抢劫的地段，只是抢劫财物而已。

        这天，郭药师所部没入城参与抢劫。他们一直驻扎在信德府城外，不曾杀戮一人。沈琯很好奇地问郭药师：“你为何不入城？”

        郭药师回答道：“我岂能跟随金人入城抢劫？”

        沈琯又问：“不知金人将欲何往？”

        郭药师回答说：“金人南下，意在抢掠。然而，我辈入京，素无歹心，只是复来，返回朝廷罢了。”

        沈琯没感觉到郭药师这是在诓骗自己，他觉得郭药师很善良，很实诚，于是依旧与郭药师下棋聊天。

        十二月二十九日，金军离开信德府，继续南下。这时，军中太史又占卜了一卦，发现宋朝帝星又亮起来了，而且其亮度与前日帝星不同。这说明，宋朝很有可能出现了新皇帝。太史于是赶紧去向斡离不报告。

        斡离不深感不解，正与阇母等将领开会研究之际，忽然接到报告说，“南朝使臣来了，说赵皇内禅，居龙德宫，太子即位。”

        斡离不大吃一惊，当即下令停止前进。金军其他将领闻讯，也很吃惊。

        斡离不对太史说：“你前日就曾说过，南朝帝星复明。今日又说这帝星可能与以往不同。今果然验矣。”斡离不下令，用金帛奖赏太史，以表彰其神算之功。

        “赵皇内禅，太子即位”，这是斡离不、阇母以及刘彦宗等人之前没有料到的。面对宋朝突然出现的政治变故，斡离不对继续南下有些犹豫，唯恐怕宋朝有所防备。斡离不考虑再三，为谨慎起见，又打算回师。

        郭药师闻讯，又跑来极力鼓动并诱惑斡离不南下。他说：“南朝未必有备。汴京富庶及宫禁中事，非燕京可比。今太子郎君兵行神速，可乘此破竹之势，急趋黄河北岸。南朝将士必吓破胆，可不战而还。若闻南朝有备，则耀兵河北，虎视南朝，以示国威。到那时，再回师亦未晚也。”

        斡离不与阇母又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又采纳了郭药师的建议，决意长驱。斡离不说：“郭将军可担任先锋，率领一千骑兵先行。”

        郭药师说：“一千骑兵太少，请增兵。”

        斡离不说：“好，增加一倍。”

        郭药师说：“还是少些。”

        斡离不脸色一沉：“你想要多少？”

        郭药师见太子郎君不悦，笑了笑说：“两千就两千吧。”

        当日，郭药师率领两千轻骑兵从信德府出发，疾驰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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