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一路上两人都没在说话，车厢内静谧至极，只剩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乔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俩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她不懂商场那些事，他嘛，懂娱乐圈的事，只是不愿意跟她说罢了。
“贝蒂姐给我接了一部剧，打算让我先试试，戏份虽然不重，但是人设很讨喜，下周就进组。”
乔栀突然看到商场外围的显示屏上播放的是一部大火的电影片段，于是想起了这件事，所以就跟穆沂湛分享一下。
穆沂湛凝着前方，半晌才点了点头，“知道，这部剧是我投资的。”
乔栀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她挺惊讶的，惊讶之余还有些窃喜，原本以为穆沂湛是反对她去拍戏的。
“所以，我这就叫带资进组吗？”乔栀挑了挑眉，心情舒畅了许多。
穆沂湛笑了一声，“不算，因为我投资是冲着剧本的商业价值和主演的流量市场，并不知道你也参演。”说完穆沂湛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补充道：“不过现在知道了，我有些担心自己的投资回报率了。”
“切，”乔栀瞟了他一眼，一脸傲娇的抱起了手臂，嘴里小声嘟囔道：我要是知道是你投资的我还不愿意选的，这可是我的处女作。
穆沂湛看着她赌气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怎么？我说的不对？”
那眼神充里满是不相信和不认可。
仿佛在说，有你的参演，这部剧的价值大打折扣。
原本以为穆沂湛是开玩笑，可这样居高临下的漠然让乔栀原本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再次回涌。
“对，当然对了，毕竟我就是个小白，啥也不会，去了也只能当个花瓶。”乔栀懒得和他争辩，脑袋偏到一旁。
穆沂湛也没再说话，很快车子便驶入了云镜台。
车子停下后，乔栀直接解下安全带就下车，丝毫没有要等穆沂湛的想法。
而穆沂湛下车后，看着那个朝电梯走去的女孩，他只是顶了顶腮。
有时候，撒娇赌气不失为一种情趣，可要是太频繁了，就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穆沂湛是个不喜欢解释的人，他觉得浪费时间，再者说，乔栀跟了他两年，也该知道他的性格，玩笑话也该听的出来。
对于乔栀义无返顾离开的行为，穆沂湛觉得她有些不懂事了。
所以在乔栀步入电梯之前，穆沂湛平静的转身，再度启动车子离开了云镜台。
电梯关上的那一瞬间，乔栀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让她觉得心缓缓坠入冰窟。
当她躺进浴缸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沉入水底，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呼喊着：“穆沂湛，我迟早会放下你。”
之所以心会疼，是因为她还深爱着对方。
还贪恋那一份稀薄的暖意。
在离开他之前，她想先试着放下他。
从她跟穆沂湛在一起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穆沂湛对于她来说，是烟花，是转瞬即逝的流星，不会照亮她前行的道路，但却能暂时给她希望。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遇上穆沂湛那一晚，刚刚和乔岩斌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原因是乔梦高考成绩不理想，乔岩斌和姜末蓝商量着打算送她出国留学。
所以想动母亲留下的死亡抚恤金，特意给乔栀打来电话，征求她的意见。
她整个人都懵了，在乔岩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服下，她几乎崩溃的问出一个问题，“爸，到底我是你的女儿还是小梦是你的女儿？”
那边的乔岩斌愣了一下，不假思索的说道：“你们都是爸爸的女儿。”
从那一刻起，乔栀就已经知道，爸爸不是她的了。
所以她咽回所有的委屈都咽回肚子里，平静而又疏离的说道：“你想做谁的父亲我一点儿都不在意，可是，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你要动那笔钱，我不介意和你上法庭。”
说完乔栀便撂下了电话，她不奢求别人理解她，她也理解不了乔岩斌。
那些年，乔岩斌明里暗里对乔梦的疼爱和纵容，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想把那笔钱花在乔梦身上，她不允许。
那晚乔栀哭的很伤心，所以当穆沂湛出现在她面前安慰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并非长相那般无情冷漠。
所以她甘愿全身心扑进去，至少，他给了自己最想要的关爱。
躺在浴缸里睡着的乔栀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那座小城，家家都是青砖灰瓦的独立小院，外面的青石台阶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坐在上面扔石子，扎着两个羊角辫儿，很是俏皮，就算一个人，也能玩的不亦乐乎。
后来，她玩着玩着，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紧接着，她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群朝自己冲来，穿过自己，大家涌入家里。
从家里，抬出来一个人，她踮着脚够着身子看，看不到脸，只不过那只耷拉下来的手，她能认出来，是妈妈。
再后来，她站在门口冲爸爸挥手，爸爸说要给她买糖葫芦去，只不过，这一去，就去了很久。
紧接着，画面中是一个下雪天，爸爸和一个陌生阿姨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出现在她面前，并告诉她，“乔乔，这是你的新妈妈！这是你的妹妹。”
第二天乔栀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距离开学典礼只剩一个小时，不过幸好璐璐已经到了楼下，所以乔栀急急忙忙的换过衣服就下楼。
“昨晚我忘记调闹钟了，现在去还能赶上吗？”乔栀拎着化妆包上车，一脸的着急。
璐璐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调整着导航，轻点了点头，“来得及，今天周六，早高峰也已经过去了。”
说着璐璐已经启动了车子。
乔栀也拉开副驾驶上的化妆镜开始上妆，可今早的眼线却怎么都画不好，没多久，她便有些烦躁的拿起卸妆湿巾擦掉。
这个状态的乔栀璐璐还是第一次见，于是她出声问道：“怎么了？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乔栀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无精打采的闭上眼，“有可能，可能是昨晚在浴缸里睡着，有点感冒了。”
如果不是想给自己的大学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她此刻只想睡一觉。
“你也是真的够了，在浴缸都能睡着了。”璐璐感叹了一声，然后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从帆布包里翻出感冒药递给乔栀。
乔栀深呼了一口气，她也觉得自己挺傻的，这么大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
吃药她倒也不含糊，转身从身后拿了瓶矿泉水，咕咚两口便咽了下去。
最后毕业典礼她是赶上了，妆容画的很淡，就画了底妆和唇妆。
学校礼堂足足容下了所有应届毕业生，乔栀套上学士服之后兜兜转转找了一圈才寻到所在院系的队列。
当所有人在齐唱明天更美好的时候，乔栀脑海里想的却是穆沂湛答应自己的事情。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穆沂湛提的要求，她希望他能履行。
手机震动了两声，乔栀立马敛起心绪，低头看了一眼。
穆沂湛：【开始了吗？】
乔栀嘴角忍不住上扬，所以，他还是记得这场毕业典礼的。
乔栀：【嗯，刚刚结束校长寄语环节。】
消息发出去两分钟都没有回复，乔栀下意识的往礼堂的四个进出口看了过去，然后又编辑着短信。
乔栀：【你来了吗？我可能还要半个小时才能结束。】
穆沂湛：【好，知道了！】
关上手机的乔栀心里就跟抹了蜜一样，甜甜的。
别的同学有父母来接，她也有自己所爱之人来接，想到这里，她愈发期待前面队伍的拨穗环节能快进。
终于熬到十一点半，一曲终会散，四个大门同时打开，大家抱着学位证和毕业证挥别良师诤友。
乔栀则弓着身子，迫不及待的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出口迈进。
这样一个重要节点的日子，她第一次那么期待的奔向室外。
而这时，她也拨通了穆沂湛的电话，听筒那边的静谧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是室外听不到的回音，不过很快乔栀就把它理解为穆沂湛还在车上。
语气中依旧带着激动的欢快，“喂，我出来了，你在哪？”
那边的穆沂湛沉默了一会儿，而乔栀也已经步出礼堂，站在台阶上的她一眼就看到从停车位处走来的男人。
她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笑容极其僵硬，耳畔还有穆沂湛的解释，“抱歉，我这边还有个会，我让旭东去接你。”
……
“乔小姐，恭喜你，毕业快乐！”
说着旭东把手中的栀子花束递给乔栀。
乔栀先是撂下了电话，然后扯了扯嘴角，大脑中一片空白的看着旭东，看着他抱着的栀子花。
她不爱栀子花，没人要求她名字中带栀，就一定要喜欢栀子花的，她真正喜欢的，自始至终，只有白玫瑰。
这两种花，无论是形态还是花语，都相差很多。
“谢谢！”乔栀最终接过了那束烫手的花束。
指甲死死的掐在花束的外层包装上。
“乔小姐是要回银河娱乐还是直接回云镜台？”旭东注意到乔栀眼底的失落和悲伤情绪，但职责所在，他除了老板交代的，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
乔栀平静的摇了摇头，“不用，我助理晚点会过来接我，你忙自己的吧。”
旭东颔首，随后转身离去。
乔栀顺手把手中的花放到了垃圾桶上，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在拐角处，一滴眼泪直接从眼眶中间滴落，乔栀立马擦掉，自言自语道：“傻瓜，你又在期待什么，很多东西，你要学会自给自足。”
爱，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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