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不去
人死债消!
有再大的怨恨,随着云老爷子的死,也得散了!
“我知道了!”
听完赵武师的话,云婧愣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对云老爷子,她说不上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感受。当初,云家分家,云老爷子做主,给了她两亩中等田做嫁妆,还给了她十两银子。虽然最终,这两亩中等田成了云氏一族的祭田,但老爷子总归是表现出了一点善意。
但随后,为了云富平的举业,云老爷子生生地将云婧逼得离了云家村。
该恨他么?
不恨他吗?
云婧自己都闹不清楚,只觉百味杂陈。似乎就在不久之前,她刚借着云三丫儿的身体复活时,云老爷子还壮实着。
世事无常,当真诡谲。
“县主,您,没事儿吧?”
陪在云婧身边的婢女,见她半晌没有动弹,不由低声开口。
“我,没事儿!”
云婧笑了笑,她能有什么事?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云老爷子是她长辈。可只有云婧明白,真正的云三丫儿早已死去。
云富升和李氏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
骆瑾一看这架势,自己这一帮子人想要蹭饭,是没戏了。
当下,骆瑾起身,跟云婧告辞。
云婧勉强露出个笑脸,送了骆瑾出去。
“世子爷,咱们要不要去吊唁?”
骆安走在骆瑾的身边,赔着小心。
骆瑾抬手,玉骨折扇敲在骆安的肩上,道:“我们去做什么?非亲非故的。再者,不过是一个活得糊涂的老混蛋,也配本世子去吊唁?”
骆安半晌无言,总觉得这事儿不大合理,再怎么说,那老头儿,也是连山县主的外祖。
“别想太多。若这位连山县主不去吊唁,本世子还高看她一眼,否则,一介村姑尔!”
骆瑾撑开扇子,煞有其事地给自己扇了几下风。
……
云富升家中。
云婧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下面的人早已是忙活起来,准备云婧去云家村吊唁所需的各种物品,还有筹备孝服。
“婧儿,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李氏握着云婧的手,小心劝慰着。
云婧忽然笑了笑,道:“娘,告诉下面的人,不用忙活,我不会去吊唁的!”
“啊?不去?”
李氏愣了下,诧异地望着云婧。
云婧点头,道:“娘,我跟那家人,早已恩断义绝。别说女儿如今已经记在爹娘的名下,即便女儿如今一无所有,孤女一个,也绝不会再登那家的门!”
既然人死债消,那么,所有的都断了吧!
情也好,怨也好。
云老爷子这一死,所有的一切都断掉。从此以后,她就是她,而那一家子的人,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婧儿,这样好吗?那一家子,毕竟是跟你血脉相连的。人死灯灭,你去一趟,又有什么呢?”
李氏还是希望云婧能去一趟,哪怕是做做样子。
云婧却坚定地摇头,道:“娘,爹去就可以了!怎么说,那也是族里的长辈。我就不用去了,咱们家,不需要去太多的人!”
云富升在门外,听到云婧这么说,微微愣了下,继而迈步进门,道:“没错,闺女说的对。族里的长辈过世,于情于理,我该走这一趟。倒是婧儿,没必要去,也不能去!”
“当家的,可人家会说闲话啊!”
“嘴长在人家的身上,咱不能因为怕别人说瞎话,就束手束脚。当初,他们做的那些事情,那就不是人事。”
“好吧,我说不过你们爷儿俩!”
李氏叹息一声,决定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
云家村,云玉栋带人送了云老爷子归家,自有云老太太给老爷子清理身子,换上寿衣。
老太太哭得歇斯底里,泪眼滂沱。
可惜,云玉栋等人看老太太的眼神,只有厌恶。若非她年纪一大把,娘家人都死绝,就算是云老爷子已经死了,云玉栋也得做主把她给休了!
瞧瞧她做的事情,能让云老爷子身上都烂了,可见她平日是怎么照顾人的。
云富安、云富平和云富贵三兄弟是在天黑时才得到消息归家的,知晓云老爷子过世的消息,三人全都懵了!
“爹啊——”
良久,云富安第一个哭出声来,冲向灵堂。
云富贵看着自己大哥冲进灵堂,也跟着哭嚎着跑了进去。
云富平根本就已经累趴下了,哭都哭不声来,只能一步步挨进了灵堂。
但是,三兄弟中,最伤心的却是云富平。只因云老爷子一死,他这辈子再也没有了依靠。田里的一摊子事情,哪里是他能操持得来的?
云富平倒是有三个儿子,可是,三个儿子跟他一样,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没有了云老爷子在上面压着,他这俩哥哥,谁还会管他死活?
“爹啊!”
云富平终于哭出声来,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是谁,是谁害死了俺爹!”
云富贵哭嚎了一阵,想到这即将到来的富贵就这样随着老爷子的死飞了,他就一阵光火。
“当家的,咱爹是被人害的?”
赵氏在一旁假哭的厉害,听到云富贵的话,眼睛也亮了。
“我们去镇子上的时候,爹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不行了?肯定是有人害了爹,肯定是!云玉栋,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云富贵火气上来,当即就窜出了灵堂,抄起院子里的斧头,气冲冲就朝着云玉栋的家跑去。
“老二啊,你回来,你给娘回来!”
云老太太这会儿却是难得地清醒,知道云富贵这样去找云玉栋,必然是鸡蛋碰石头。
可她的话,根本不好使。
云富贵跑得溜溜儿快,在工地上的时候,他没一会儿就蔫了,实则是装的。这会儿,却是露出了真面目。
“老大,老三,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把老二弄回来,他失心疯了,你们也傻了吗?”
云老太太急急地冲着云富安和云富平喊话。
云富安哼了一声,道:“爹如果真的是被人害死的,老子拼了这条命,也得让他偿命!”
说着话,云富安就出了灵堂,大步朝村中央云玉栋的家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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