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亲情
蔚*没有注意到娘亲的异样，只是，伺候人穿衣，她是有心无力，最后，还是夏嬷嬷帮的手，帮明歌公主穿好了衣裳，紧接着便是唤人过来伺候梳洗。
皇家公主，世家夫人，这派头果然不是盖的，不过就是穿衣洗漱，伺候的人就有不下十个，好不容易梳好了头发，看着那丫鬟要往那漂亮的发髻上戴钗环饰物时，蔚*的忍受力终于到达极限。
“罢了罢了，我娘病着呢，哪里经得住你们这样折腾？”
挥手扯开了一众伺候的丫鬟，蔚*扶起娘亲，见她一脸无奈，轻笑道，“娘，咱们又不是出去选美，不过到外头随意逛逛，这样折腾太费事。您还没吃早饭吧？夏嬷嬷，赶紧将我娘早饭拿来。”
“嗳，好好。”夏嬷嬷也觉得夫人病着这样折腾不好，奈何夫人是个讲究的人，不收拾妥当了，从不肯出门的，此刻，听了蔚*的话，看夫人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夏嬷嬷心里高兴，忙带了两个小丫头子，亲自去端饭。
其余的丫鬟仍旧在屋里伺候着，蔚*瞧的眼晕，“都出去吧，我留着陪我娘就行了。”
众人只看明歌公主。
明歌公主轻轻的抬了下手，一众丫鬟退下。
蔚*偷偷一笑，看的出来，公主娘亲还是在意自己的，偶尔表现的那种厌恶疏离，怕也是有原因的，这不，她稍稍卖个好，这个娘亲就感动的不行了，呵，看来她以后还得加把劲才行。
宅门深院，纠葛如麻，可自己的亲娘总不会害自己的，这点，她很肯定。
“呵，娘，我帮你揉揉肩，在床上躺了两日，一定疲乏无力吧？”蔚*起身，就走到明歌公主身后，一双小手不由分说，力道适中的替娘亲揉起了肩。
明歌公主起先还不愿，却不想，这丫头一上手，捏的那个舒服啊，竟比往常伺候的丫头还要强上几分，也就罢了。
歪着脑袋，看着娘亲舒展的秀眉，蔚*又抿嘴儿笑了，深吸一口气，再接再厉。
忽地，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她又低头使劲在娘亲脖颈间嗅了嗅。
“你做什么？”明歌公主发现了异样，扭头问她。
蔚*好奇的眨巴大眼睛，“娘，什么味道，这样香？”
早上进来的时候，闻见的只是药香，才打开了窗户，屋内通了风，药香淡了，但另一种香味却明显了，她以为是娘亲身上抹的香，但明显不是。
明歌公主一愣，想了想，笑着指了指屋角一盏翡翠香炉，“想必是那香的缘故。”
病了还点熏香？蔚*皱眉，“娘，好好的熏那东西做什么？呛鼻子的很，连人都晕乎乎的。”
她不喜欢这种暖融融的香味，这么一会子，都觉得有些晕乎。
不对，就在她闭目嫌弃的时候，猛然一个念头自脑海中闪过。
她能有带毒的鞭子，难道娘这里就不能有带毒的熏香？
“也不知什么香儿，我只闻这味儿还行，这几日屋里尽是药味，想用用这个驱点药味。”明歌公主解释着。
蔚*忙道，“药味可比这香好闻的多，娘，还是别点了，熏的屋子里怪怪的。”
说完，径直走到香炉边，将里头燃了大半的香给掐灭了，就手又飞快的捻了些香灰放到随手的帕子里，塞到袖笼里，这才转身。
明歌公主瞅着她只笑，“你啊，往常里，你不是也爱熏香的？你那屋子里最香的。”
是的，可那是之前，蔚*一回那闺房，就受不了那味儿，早不准人点了。
“我现在不爱了，还是自然的味道最好。”蔚*笑着走过来，又要替她捏肩，这时，夏嬷嬷进来，身后几个丫鬟端着托盘，将丰盛的早餐一一摆上了桌子。可看着一桌子好吃的，明歌公主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摆摆手就想让人撤了。
这怎么行？蔚*忙拦了，亲自端了一碗白米粥，喂到娘亲跟前，“娘，咱说好了，药可以不喝，但饭必须得吃，这一桌子吃不完也无所谓，喝一碗粥总可以吧？”
明歌公主有些愕然，这样哄孩子似的口气，竟然出自她女儿之口。
“是啊，夫人，好歹要吃些。”夏嬷嬷一旁也哄着。
倒让明歌公主忽地不好意思起来，接过蔚*手里的碗，她轻轻一笑，“行了，不用你们啰嗦，我自己来。”
接着，她倒真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喝光了一碗热粥。
那粥是刚从锅里盛出来的，热乎的很，才吃的时候没觉着，吃完了，明歌公主身上热烘烘的，这才觉着舒服了不少。
“娘，吃了东西才有力气呢，怎么样？好多了吧？”蔚*笑道。
明歌公主轻轻点头。
“那走吧，咱们去园子里逛逛。”蔚*起身，伸手掺起娘亲的胳膊，让明歌公主本能的跟着她起身。
夏嬷嬷还要迟疑，蔚*吩咐，“拿件披风带着，对了，让丫鬟们煮点生姜水，一会送过来。”
“嗯。”见让自己跟着，夏嬷嬷也就没有其他话，吩咐了丫鬟煮生姜水，便拿着夫人的披风，一路跟随在后。
临近中午，阳光是暖和的，虽有些微风，但并不妨碍，反而一路走下来，人的精神头更足了些。
明歌公主便是如此，尤其是，身边自己闺女体贴的扶着她，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与她叙述着各样事务，像只快活的小麻雀。
一会说这天空这样蓝，一会说这水这样绿，一会又指枝头的雀儿，一会又要掐枝头的花儿，还是她连番阻止了，才让那些才开的娇艳花儿幸免于难。
就这样被她烦着，明歌公主不知不觉的就走了小半个园子，竟也没有体力不支，甚而塞了几日的鼻子也通了，说话声音虽哑，但喉咙也好过多了，最主要的是，不似往日那样怕冷，多穿了件袄儿就热的要出汗，夏嬷嬷带的披风根本用不着。
不多时，有两个丫鬟送来了煮好的生姜水。
蔚*接过来，亲自倒在小茶碗里递给娘亲。
“我不渴。”明歌公主摇头，许是因为走了路的关系，双颊绯红，煞是美艳。
“不是因为渴才要喝水的，而是身体本身就需要大量的水分，否则，我们的皮肤会干巴巴的，容易起斑老化的。”蔚*故意吓她。
明歌公主却是不信，“你这丫头，哪里学来的这些胡话？”
“娘，喝一杯吧，姜汁治风寒最好了，比那苦药不是好百倍？”蔚*实话实说，却惹的明歌公主鼻端一热，“你？”
什么时候，那个只知道惹自己生气的闺女如此细心体贴了？
“夫人，二小姐说的是，喝点吧。”夏嬷嬷也劝着，她虽然不懂医理，可也知道，寻常有人若淋雨着凉了，最先想到的便是煮一大锅的生姜水驱寒，所以，她觉得二小姐这法子可行。
明歌公主接了水，仰头，都喝了，末了将碗递给蔚*，“满意了吧？”
“嗯，娘最棒。”蔚*竖起了大拇指，适时的给娘亲表扬，倒让明歌公主窘了一把，食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奴婢倒觉着，二小姐长大了，懂事了。”夏嬷嬷在旁赞道，起码二小姐今天的表现很让她欣慰，若是以后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许是触动了什么，明歌公主竟然主动又要了碗姜汁，蔚*很满意，完了，又陪她在附近的一处假山石上坐下休息。
才要说话，瞄见那两个送姜汁的丫头并未离开，蔚*朝她二人摆摆手，“你们俩先回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娘儿两个想说点私房话，都有人在边上看着，实在让人不舒服。
那两个丫头面色很难看，似乎很不想离开，但夏嬷嬷已然不悦的撵人，“二小姐让你们走，还不走？”
那两个丫头深深的瞅了蔚*一眼，带着疑惑和不甘走了。
而夏嬷嬷自己也识趣的很，自觉的站的远远的守着这对母女。
“娘，你等等。”坐着不比走路，才走了许多路，怕娘亲身上出了汗，此时歇着，万一吹着了风，就容易着凉，所以，蔚*忙的又跑到夏嬷嬷那里，拿了披风过来，体贴的披到了娘亲的身上。
“娘，裹着点。”
明歌公主心头一酸，明眸定定的瞅着蔚*，好一会，方问，“你这丫头，到底又要做什么妖？今儿这样讨好我，是不是又要去做那些下作的事？”
“下作的事？”到底以前原主都做了什么事啊，竟让自己的亲娘如此防备如此痛心？
“娘，你说的哪里话？”蔚*受了冤枉，委屈的瘪嘴道，“你是我亲娘，你病了，我照顾你难道不应该的？说是讨好，真是伤女儿的心了。再说，女儿讨好娘亲也没错啊。难道，我该讨好别人才对？”
“……”一番话堵住了明歌公主的嘴，却也让她突然想笑，“你这丫头，这几日倒伶牙俐齿了，说你一句，你倒有十句来回？”
不过，这样却一点也不让她反感，反而，很喜欢看她娇嗔委屈的埋怨自己，明歌公主心想，总比从前那样，自己好心劝她一句，她不听便罢，还会对她大吼大叫，甚至编排她的不是，背地里还骂她好。
想到自己的女儿背地里骂自己是不要脸的女人，明歌公主心里就如刀绞一般。
“娘，好了，我不说了，你现在病着，不能生气，知道吗？”见她脸色变了，蔚*语气又柔又软，娇滴滴的如寻常小女儿家一样，半倚在了娘亲身边，缓缓道，“娘，你身上真香。”
“胡说，娘好几天都没熏香了。”明歌公主的思绪又被她带了过来，垂首，看蔚*懒洋洋的依偎着自己，一种前所未有的母性骤然在心间蔓延，一手不自觉的就抬起，轻轻的抚上了女儿的头发。
女儿有一头好头发，跟她的一模一样，又黑又亮，像缎子似的，可她这个做娘亲的，却没有亲手给她梳过一次头。
想到主院的那个老女人，明歌公主的手颤了颤，心却是因此更坚定了几分。
夏嬷嬷说的不错，她自己的女儿，凭什么让一个外人哄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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