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傻子

　　经过水灵玉一番试探，她确信她遇见了一个傻子。

　　这个傻子虽然面目猥琐，长着一副精明事故的模样，但是却只会一遍一遍的重复水灵玉的话。

　　刚开始水灵玉还正正经经的问他：“你是谁？你叫什么？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傻子便正正经经的反问到：“你是谁？你叫什么？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此时水灵玉还不知道这傻子是个傻子，便认认真真的抱拳回道：“这位兄台，小女子是过路人，姓水，你可以唤我为水姑娘。只因为迷了路所以才来到这里，你的地瓜可否分给我一些呢，我这多半日还未曾进食......或者我也可以拿银子来买。”

　　傻子接过水灵玉递过来的一块碎银子，打量了好久，便塞到嘴巴里仰着颈子费劲地吞了下去。

　　吞完，还用右手的食指点着脑袋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向水灵玉道：“......我是......过......过路人，姓水，你可以唤我为水姑娘......娘。只因......因为迷了路......所以才来到这里，你的地瓜可......可否分给我一些呢.......我可以拿银子买。”

　　水灵玉便在夜风中凌乱了。

　　傻子倒是一个好心眼的傻子，见水灵玉呆呆立在一旁不说话，便从火堆里把烤熟的地瓜拨出来，分出两块笑眯眯地往水灵玉面前推了推。

　　“......吃......吃......好香。”

　　水灵玉有些担忧的看着面前的傻子，她记得戏本子里有吞金自杀这一说，话说，她幼时还听奶娘为她讲过邻居韩老头儿的第十七个小妾因为生不出孩子来吞金自杀的事情，据说韩老头的小妾死后身体蜷缩在一起，脸都是青色的，模样十分可怖。她只知道金子吞下去可以要人命，这银子，她看看面前狼吞虎咽的吃着烤地瓜的傻子，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傻人有傻福。

　　傻子吃得香甜，长的略显奸诈的脸上除了偶尔露出一脸憨相的满足之外，脸上并没有因为刚刚吞下去的银子有一丝的不对劲，水灵玉心中侥幸的想到，或许是那块银子的体积实在是太过瘦小，所以并不能引起傻子的肚子不舒服，瞧这傻子五大三粗的模样，肠子定然是够粗，足够顺利的滑下那块银子。说不定这几块地瓜下肚之后，第二日那银子便会从肠子里轮回出来。

　　想到这里，本已饿的前心贴后背的水灵玉望着面前的地瓜竟丝毫没有一点食欲。

　　话说，她心中忽然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那么一点的银子在如此的境况下买两块地瓜也是略显寒酸.....

　　她惆怅的望着面前还未饕足的傻子，推一推面前的两块地瓜示意他吃，傻子眯着小眼睛继续笑的一脸奸相，伸手便抢过了地瓜，再一次吃的唏哩呼噜。

　　水灵玉叹一叹气，深觉这样一副奸诈猥琐的样貌生在一个傻子的脸上极是矛盾也极是讽刺，看向傻子的神情便有些悲悯，话说傻子这样吃下去肯定会被噎到的，她随手便替傻子拍一拍后背，果然傻子此时被地瓜噎到了，“呵呵呵......”地喘着粗气，水灵玉慌忙递过去自己的水壶，感觉自己这样还未成过亲，未能生过孩子的女人，居然在此刻心中油然生出一种类似于母爱的情愫，着实是一种新的体验。

　　傻子被水灵玉灌了一大口的清水，喉咙“咕咚——”一声，地瓜便咽了下去。

　　这一番作为获得了傻子的好感，傻子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坐在水灵玉身边呵呵呵的冲她傻笑。

　　经过如此一番的经历，水灵玉彻底歇了一些心思，她甚至已经忘了思考一下这傻子如何会凭空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中，夜色愈来愈深，她抬一抬头，那片乌云还是未散。

　　她忽然便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个预感的出现，是在她听到了一声高亢的嘶鸣后才有的，那声音的来源处，是刚刚水灵玉所来的河边，她的马还停在那里。

　　马的嘶鸣显然也吓到了傻子，傻子哆哆嗦嗦的怪叫着往水灵玉身边靠了过来，把头靠在她的肩头，浓密的络腮胡子差点扎到她的脸，全身抖得筛糠一般，口水都从嘴角处流了下来。

　　水灵玉难得的耐心替傻子擦了擦口水，拍一拍他的头安慰道：“别怕，乖......”

　　傻子呜呜咽咽的小声乱叫的，水灵玉并不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远处的马嘶声又一次叫了起来，这次的叫声明显的带着一丝凄厉的色彩。这样凄惨的叫声让水灵玉心中莫名多了一丝恐惧，傻子紧紧地黏在她身上，她觉得自己的肩膀别样的沉重。

　　恐惧中，水灵玉忽的意识到，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于她的人生信条背道而驰，想她幼时都可以想明白的道理：越是害怕的东西，便越是要勇敢的去面对。现在她反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下去，她怎么和自家祠堂里那几十位祖宗灵牌交代。

　　是以，她便定下了心神，拍一拍傻子，哄他站了起来，便要去看一看究竟。

　　傻子惧怕的不敢放手，使劲黏在水灵玉身上。

　　无奈她只得带着傻子一起。

　　这次有了火堆，水灵玉很是轻巧的便用松树枝做了一颗火把出来，有了火把照明，她们也走得很顺畅，一会儿时间，二人便来到了河边。

　　奇怪的是河边并没有马。

　　他们顺着河边寻了过去，马就跟消失了一般，连个马蹄印子都不曾看见。

　　傻子高大的身躯依附在水灵玉的半边身子上，她走得很是费力，却还要思考没有了马匹和包袱她要怎样才能找到谢泰安，一时间她累的满头大汗，忽然一阵微风吹来，凉爽了许多，她拍一拍傻子的头哄他坐在刚刚她坐过的石头上面，不由得使劲揉了揉肩膀。

　　微风里似乎有呼救的声音。

　　她以为是幻听了，等静下心来，却真的听到了呼救的声音，还是一个颇为柔美的女人的声音。

　　水灵玉扭头看一看坐在石头上奸笑的傻子，忽然觉得今晚果然是一个多事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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