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廖颐景自有他的打算，被抓至大俞，苗疆与大俞必将开战，养兵千日，终有一用，待军队听命攻进京城，同先前在京城安排的里应外合…
且若想给那林清暖解蛊首要便是自己得性命无忧，到时自己候依旧是毫发无损，顺利攻城，而俞暄宸，彼时自己去品尝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儿好了，“何来的一千？在我看来，倒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呢！”
俞暄宸现在没耐心和他绕来绕去兜圈子，“这般，你若是确定了，那我便送你妻儿下地狱去了。”
廖颐景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俞暄宸的轻蔑，“宸王殿下，成大俞最尊贵的亲王，您靠的是无中生有的本领？”
俞暄宸一个眼神示意，俞铮传达，“带人上来。”
不到片刻，一身华贵宫服之人被塞住嘴带上来，廖颐景瞬间楞在原地，可那女子眼中却是冷然…
不一会儿，廖颐景忽然大笑，“宸王殿下？！您此乃何意？！找了个几近仇人的人过来？！”
俞暄宸指了指山茶，“给清儿解蛊，她，你带走。”
廖颐景已经显然有几分不能自控，“俞暄宸？！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视我为仇人的人，误我大事？！”
俞暄宸冷笑，“哦？！那…再加一个呢？！”
经示意，又有个粉嫩的娃娃被领了上来，虽说才是五六岁，像个软萌的小团子，但格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眶，都在无声的宣告着什么…
让廖颐景愣神片刻，俞暄宸才又开口，冷静客观，“山茶不是苗疆之人，大俞皇室更从未有苗疆血统。”
廖颐景震惊后继而是热泪涌上，“山茶…”
而一边华服女子却仍是孤傲而立，连目光都吝啬给廖颐景…
俞暄宸紧紧盯着廖颐景，有理有据，“两个法子，第一种，救清儿，妻儿还你，苗疆，大俞同往昔依旧，我在，便保证永不再燃苗疆大俞间狼烟，第二种，清儿死，我保你妻儿粉身碎骨，挫骨扬灰，而真正军事防守图，早在抵达苗疆第二天已入我手，清儿一旦出事，我将即刻亲自出兵苗疆，此后苗疆之地必为大俞统治，你苗疆子民，此后世代为奴为婢。”
廖颐景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对面之人可怕之处，他珍贵的才是性命，别的性命，不过同草芥，尘埃尔，什么爱民如子的一代贤王！千万子民在他眼中根本皆不抵他在意一人…
俞暄宸不耐，“你要快点儿想，不然，不仅是染指她，你要陪的命，还有，一刻后，山茶人头落地，两刻后，便是你儿子…”
廖颐景瞬间无力瘫软在地上，眼中绝望，望向山茶，“蛊，我解…我救林清暖…但，我从未染指于她…”
听他口中说出染指二字，俞暄宸几乎想杀了他，又不可耽误清暖伤势，向身边侍卫挥手，“带他去。”
廖颐景被架进屋子，看了眼林清暖，心下暗叹不好…
从身上找出颗药给林清暖服下，抓紧了时间，口中念着什么咒语般…
不一会儿，林清暖脸色忽然变得青紫，从口中涌出大口大口鲜血…鲜血到了地上，才发现那血中有数不清的小虫，落地皆死…
廖颐景又上前查看了林清暖状况，许久…才开口，“此蛊夜间伤寒，伤心肺，白日灼人，伤肝脾…而她，已经历了整整一天一夜…”
俞暄宸坐在林清暖床边，伸手轻轻试着探了探她额头温度，目不斜视，“说结果…”
“轻则，心智受损，重则…此后是为活死人。”
沉重闭上眼，“没别的法子了？”
廖颐景想到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当即跪地，“蛊虫虽已尽数驱散，然，伤痛已留…我已束手无策，清暖姑娘若有意外，我愿以性命相抵，但仍冒昧求宸王殿下履行承诺放了山茶和…她孩儿。”
将她此刻略微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暖着，几分颓然，“你回苗疆罢…那对母子，我也自会放了，不过他们最后归于何处，是你的事。”
廖颐景的脸上满是震惊，跪地那一刻，他几乎已经想好要命丧于此…
看他楞在原地，俞暄宸衣袖一挥，“去罢…”
钦佩亦或是感恩，廖颐景在门边行了大礼，才紧忙离开…
能分辨的出，山茶和那孩子在自己手中，廖颐景已经尽了全力，他现在还要怪谁，到底…是他自己推她尽了地狱…
“王爷？！就那么，放他走了？！”，看着廖颐景就那么容易带走妻儿，俞铮不可思议，甚至怀疑是不是俞暄宸做出的决定…
俞暄宸的目光此刻不舍得离开她半刻，声音沙哑，“去寻孟榛来…这几日清儿要好的医者看护。”
“王爷…可是…”
“权当是为清儿积福吧，还有，最近天牢刑期一年一下，犯小偷小摸之罪人，皆赦。”
“…是”
对着如此反常却平静的俞暄宸，俞铮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得缓缓退出屋子，乖乖执行命令去…
……
整整过了半日，手下亲卫才寻了孟榛来，不知这些日子又去了哪儿行医，刚进屋，俞暄宸几乎快认不出来…
还是有几分记恨着当初俞暄宸使阴招害得自己“颠沛流离”，“呦，宸王爷！是您把我给请回来的？！”
俞暄宸算是终于离开了林清暖榻边，走到孟榛面前，行了友人之礼，已是难得的恭谦，“多谢孟女医大人大量，不计前嫌，清儿，要烦你多多照看。”
如此一来，倒是吓得孟榛赶紧溜到林清暖塌边尽职尽责…
玉手芊芊搭上林清暖瘦的皮包骨的手腕，又观其眼耳口鼻…圆嘟嘟的脸上是罕见的严肃。
“敢问宸王爷，您是又遣她去了哪里的刀山火海？！让她中了那般阴毒之蛊？！”
“清儿如何？”
“我若是说回天乏力呢？！”
他脸色暗了几分，“那，本王便修书一封，最快的信鸽，想必一天左右便能到融国梁相手中…”
想到远在融国那人，孟榛倾刻服软，“清暖虽已解了蛊，但看来，蛊在其身体停留之久已伤心智，我试着用药，最多可保她醒来…可，未必，清醒如常…不论她变成哪般，王爷您皆受得来？”
目光不可控制又落在林清暖身上，俞暄宸浅浅一笑，“只要她在，皆好。”
看着他向林清暖的目光，孟榛神思一滞，片刻才回过神，“那请宸王您先出去，等她醒了，我自会叫您进来。”
临走前又望了她一眼，连孟榛都看得出，其眼中不仅仅只有歉意愧疚…
……
又是整整一天一夜，孟榛打开房门时，眼底皆是青色，还有止不住的哈欠…
“如何？”
被一旁忽然出现的冷声打断，一个哈欠被楞生生的憋回去，叹了一口气，“您自己去看吧，诶，倒是别忘了您自己说的她成哪般您都欣然。”
根本顾不上孟榛，俞暄宸早已飞奔到了林清暖榻边…
到了她面前，反倒又不知所措…
踌躇不知如何开口时，塌上的林清暖倒是先开了口，声音难得有几分软糯，可目光却极陌生怯懦，“你是何人？”
这几天养成的习惯，极其自然将她手放到自己掌心，“清儿…”
却换来她愈发的惊恐，像误落在陷阱的小兔，拼命的拍打他，拽回自己的手，“我不认识你！放开我！！”
看着安静抱膝低头坐在塌边，目光闪躲，不敢直视自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的林清暖，俞暄宸眼中闪过狡黠…蓦然如沐春风的笑了，“清儿，你说我是你的谁？”
林清暖像是炸毛的孩子，“我不知道！”
不动声色离她近了些，眼眸深沉，“那，清儿，你还知道些什么呢？”
低着头，似乎在费力的回想，“我…我叫…林清暖，别的…都不知道了…”
俞暄宸满意笑笑，“如此，甚好，那让我来告诉你…”
“你是林清暖，乃是我结发之妻，今年年初嫁入王府，宸王正妃。”
林清暖满脸的不敢置信，一字一顿，“我是…你的，正妃？”
趁她愣住，顺其自然拥她入怀，“没错，你是我…唯一的正妃。”
顽强的推开他，“那…为何，我，都想不起来了？”
格外温润的模样，轻柔将她碎发敛至她耳后，“因为…你病了。”
……
被莫名其妙安上王妃的头衔，别无选择的留在王府养伤…
坐在王府后花园小亭中，冬季没什么好景色，周围皆是白茫茫积雪，花园剩下几条枯枝，最好的不过有几颗松柏在冬日中自有风骨。
冷是冷了些，可林清暖喜欢冬日空气冷冽的清新，和孟榛坐着闲谈间，偶尔可见王府下人投来的好奇目光…
身上披着件嫩粉的棉披风，领边白色狐裘显得她大病初愈后下巴又尖了几分，脸蛋儿愈发小巧，挽了半个发髻，余下青丝柔顺依至腰间，出门时又被孟榛闹着涂了胭脂，樱唇粉红，眉目狭长，妩媚可人，注意到下人投来止不住探究的目光，林清暖凑近孟榛，“阿榛…我…”
孟榛坐在一边儿，抱着小暖炉，五香瓜子不离手，像是知道林清暖想问什么，连忙打岔，“诶，清暖，别多想，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有时，得过且过，并非坏事。”
林清暖也不做声，望向远处，不掩目光深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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