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林清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说回府的府竟然是王府……
这些天被搁在不知有没有别人睡过的客房里浑身的不自在，不过最震惊的是他不知在哪找来了丹青妙手与陆晚霖相比都丝毫不落下风的女医，每日身上由女医亲手涂上她特制的药膏，虽然愈合的速度正常，但是止痛的效果却格外好，起身合上中衣，“多谢孟女医，我身上伤好了许多。”
眼前女医中规中矩着了一身长衫，左不过也是十七八的年纪，圆圆的脸蛋儿，柳眉杏眼，自带着药香淳朴之气，极其可爱，“哈，这你是当真客气了，又不是没人给我诊金的，再有，你我毕竟也认识这么多天了，我名孟榛，唤我阿榛便好。”
看得出她也是爽朗之人，便也欣然，“阿榛。”
孟榛收好了药箱，坐到林清暖身边，“哎！既然如此唤我，你我便是知己好友，所以我有话对你不得不说，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觉得我太唐突。”
“自然。”
“我替你号过脉。”
“……”
“大概每月小腹都会有撕裂之剧痛，剧痛程度大概与临盆不相上下，似乎已有半年，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
犹豫了半天，但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多谢，当真多谢阿榛。”
看得出林清暖是一路走到黑，能将南墙撞翻都不回头之人，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叹气从袖口中拿出一瓷瓶，“这药你可先放心吃着，不能根治问题，但足以镇痛，至于解药…谅我不才…”
“原来倒还不知你是哪里来的神医，今天才看出来，你原是九霄的仙女！”
“去～我也是今天才看出你是个油腔滑调的。”
或许是因为话题太重，两个人都默契转移了话题，难得的嘻嘻哈哈……
“伤好的很快。”直至俞暄宸走进来屋子里气氛才冷了下来。
“哎，林清暖你可得快点儿好，别愧对了砸你身上的买命钱。”孟榛自从给林清暖诊脉后是看不惯俞暄宸的，拎着药箱走时凉凉扔下句话像是在寒碜林清暖，实则是照着俞暄宸的脊梁骨狠狠的戳了下去。
只扔下林清暖和俞暄宸相视两无言…
双双沉默半晌后的异口同声，内容却是迥然不同，“你就先留在这儿。”“伤无大碍了，我大概可以回去了。”
冷哼了一声，“回去？好让张尚书重金聘请的江湖高手找到你？杀你个尸骨无存？”
犹豫片刻，知道自己必定是拗不过他，“那，可否烦劳殿下将林安与谢老伯也妥当安置。”
“已经在后园安置下来了，你若是实在清闲，就多想想自己好了。”
又是这般，说不上两句话便又阴阳怪气，莫名其妙，总归人在屋檐下，低头就对了，装着乖巧道了声，“是，不过，殿下，能斗胆请您回避片刻吗？待会儿林安过来，我怎么也是要先将头发束上的。”
林清暖多少有几分无奈，养伤这几天是早晚倦梳头，可待会儿等林安过来，还不得一眼就看出了究竟。
“坐过来。”俞暄宸所站之处正好是梳妆台前，向林清暖招了招手。
开始是不敢置信，之后便是犹如逃避洪水猛兽，“不劳烦殿下，我伤已无大碍，这些事，我自己都做得。”
对她的万般推辞不予理睬，反倒是拿起了桌上牛角梳，“林安这会儿想来已经是收拾好了后园要往这边来了。”
这般事情她实在不用他代劳，下床到他面前，弯腰低头，双手想接过梳子，可片刻天旋地转间，被拽住双手牢牢按在了梳妆台前，他手上已经敛起她如瀑黑发，“说，亲卫是做什么的。”
难为极了林清暖，此时忍着他指尖在自己发丝轻轻带过的微痒，还要想他问的是不是有何深意，“亲卫，属宸王，唯宸王令是从，”
“嗯，到这儿便够了，所以，日后什么话我都只说一遍。”话毕也束上了她三千青丝，束紧时不知是不是刻意，勒的她头皮发疼。
又不知是从何处拿来另一顶玉冠给她戴上，“这几日都没什么任务给你，青岚下午要来见你，你安排好时间。”
林清暖默默半晌，未说只言片语，正坐着毫无惧意望着铜镜中的他，“……”
目光博弈刀光剑影间，门外忽然传来欢脱少女声音。
“公子~~！！”
俞暄宸扔下牛角梳便转身出了门，只不过出门时的气势倒是吓得林安在门外怔了片刻才想起来进屋。
跑进来时看见呆坐在镜子的林清暖，“扑腾”一下跪在她脚边，“公子！！你怎么样啊？！”
被这小丫头吓得回过神来，哭笑不得，“活着呢，活的还不错，这几日还胖了两斤。”
小丫头看林清暖真的是没事，开始坐在一边嘟囔起来，“公子真是叫人担心，怎么出了门就没回来，哎，你都不知道我和谢老伯多担心你呢！连带着谢老伯的鸽子都瘦了！”
“你这小丫头，越发有意思了！过来扶我到院子里坐会儿！你家公子我都快在屋子里呆的发霉了！”
林清暖身上的伤最重一处便是腿上被刺的那一刀，现在还是有些痛，也不能多走路，到了院子里藤椅上晒太阳，当真是有些无忧无虑的意思。
“小安，下午我要见个客人，用不到你照顾，这儿有些碎银子，拿去到街上逛逛，正是韶华，买些自己喜爱的。”
“不用我照顾？公子！那怎么行？！我不放心。”
林清暖也是没办法，俞暄宸都说了叶青岚要来看看自己，那自己不就是得坐等着那一对璧人，可又碍着许多不能让林安知道的，这才想打发她自己下午去玩儿，结果这时候这小丫头心眼儿倒是实在起来了，无奈劝道，“听话，然后再给我带些东西回来。”
“公子要带什么？”
“聚福楼的烧鸡，南街的煎饼，北街的蜜饯，统统都带三份回来，剩下的碎银子自己留着便好。”
林安嘟着嘴，不甚乐意的模样，“那，好吧，那我一定快去快回。”
林清暖无奈，“路上慢点儿，注意马车。”
“成，您放心吧，我先去聚福楼，再到离王府就片刻来回北街，一路马车少得很，您等我回来。”
林清暖一怔…
……
送走了林安，便一直坐在藤椅上，摇摇晃晃，闭目养神，等该来的人。
自上次马场比赛来，已是有半个月不见，不过这也是才有机会仔细看看她，不仅是俞暄宸吧，京城多少世家公子都对这张脸回迁梦绕，得到她一展笑颜便足已回味半生。
“小妹。”收了她遮阳的油纸伞，缓缓坐在她身边，笑容温暖可人。
“长姐，现在我已不在叶家，身份也需保密，望长姐唤我林公子，”林清暖想了想很多事情还真是有趣儿，当初在叶府被那般无视，现如今倒是怎的乐意来和自己姐妹情深了？
“听闻你受伤，我们都很担心你。”
“们？”
“现在是西北年底换防，大哥也回来了，还有陆大哥，我们都是极担心你的。”
不知为何，听到叶青泽回来的消息，有些担心陆晚霖，只心不在焉道，“原是大哥回来了。”
叶青岚也看出了林清暖再非当初叶家后院的那个小孩，当年见到自己时眼中的期待都已经被冷漠代替，索性不再绕弯子，笑容端庄可人，“我们来谈一件你我都乐意的事情可好。”
总算是说到她要说的，林清暖盼着她说完好快走，“洗耳恭听。”
“我不想成亲。”
林清暖竟忽然觉得这几年不见的姐姐还不若以前聪慧，在宸王府说自己不想嫁给宸王这种话，“哦。”
“而他一直是你心之所向。”叶青岚记得两年前几个人相聚，林清暖微微醉酒后望向俞暄宸时，眼中清楚写着倾慕…
“不想成亲是你自己的事，但是最好别口不择言扯到我身上。”
“今日来同你说此事，正是因为他对你的心意也非同一般，此次你出事，他为你重兵包围尚书府，清暖，你该知尚书府是什么地方吧，京畿重地，你可知这是他这些年来多出格的一回？！你又可知…张尚书之子死的有多惨？！”
她轻笑，叶青岚是真得看不出吗？还是连刘备摔孩子这种故事都没听过，淡漠道，“嗯，多出格，从此亲卫多颂宸王待手下如手足，虽说我在养伤但也是能听得到外面的歌功颂德的，换了别的亲卫，他也会如此，你可懂？”
“那你可知这住处是怎么一回事？头上玉冠又是何物？”
林清暖不耐，“客房罢了，玉冠也是因为原本的那个在张府碎了，并无其他。”
叶青岚十几年养成的大家闺秀风范都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玉冠是六岁生辰时他母妃赠予他，多少年来一直被束之高阁，他也只会远远看上一眼，你身后这颗榕树是他母妃亲手所种，他又费了两年时间从宫内移植过来，自此这个院落不准任何人踏进一步，你都不知？”
只换来林清暖淡淡一瞥，“听闻叶大小姐不是还有宸王母妃所留玉佩，以示定情？”
“你！”
“别把我拖进您那趟浑水里，没话说了就请回吧，我这儿还等着大夫来诊治呢，还想提醒你，知道我在亲卫营这几年学到最重要的是什么么？是人心换人心，而非将人心如玩物置于股掌之间，你该仔细想一想。”说完便一瘸一拐进了屋。
林清暖倒是想信叶青岚说的，奈何实在是太无稽之谈，就好比原有盆芍药花的人，可能突然换一盆狗尾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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