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不是别人
我配合着莫语奇的说辞，随意的看了一眼满脸不自然的黄柏宇，脸上尽量堆出明朗的笑容，撒娇似的对莫语奇说：“是黄柏宇选的地方，我想请他吃饭，但是身上的钱不够。”
莫语奇脸上带着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说：“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我去结账。”
黄柏宇听了立马跳起来阻止，却是看着我说：“还是我来吧，说好了是我请的。”
还没等我开口，莫语奇已经接过话头：“没关系，我来都来了，这顿饭自然是要我们来请的。”
他说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不管黄柏宇听不听得懂，其含义都已经足够明显了。
看着莫语奇走向柜台的背影，黄柏宇面色铁青的问我：“是你要他来的？”
“嗯。我身上钱不够。”我如实说。
“我都说是我请客了。”黄柏宇有些无奈。
我微笑着回说：“我也说了，这顿饭是我为了替卓无言谢谢你，怎么能让你请？”
“那也不必非要他过来，我可以先借给你。”黄柏宇大概是有些急了，觉得莫语奇的到来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威胁，于是替我想出了各种原本应该选择的备选方案。
我继续微笑着说：“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黄柏宇反问道：“为什么欠他可以，欠我就不可以？”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黄柏宇总是想拿自己与莫语奇来比较。我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面上仍保持着笑容，一字一句说：“他不是别人。”
我想我的这句话，杀伤力的确足够强大，黄柏宇就像被针戳中的气球一般，瞬间瘪了下去。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就算能无视卓无言这道坎，却怎么也迈不过莫语奇这座山。
话刚说完，莫语奇已经回到我的身边，他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笑盈盈的拿起我的外套，直接帮我套上说：“走吧。”
我看着已经完全没了战斗力的黄柏宇说：“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我们先走了。”
黄柏宇早已失了平日的风度，刚刚还满腔斗志，如今却只低着头沉默，连句再见都不肯说。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任由莫语奇牵着我的手，在其他人的欣羡目光中离开了餐厅。
刚出餐厅门口，他就把我的手举到眼前看了又看，然后微微蹙眉问：“这戒指……？”
我仔细的说了在墓园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说了这戒指的来历，还复述了卓无言的说法，能说的都完了，莫语奇仍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得我有些紧张。
好在他并没有沉默太久，却也只幽幽的说：“这是他欠你的，总是要补给你的。”
我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卓无言到底欠了我什么？之前卓无言自己也说过他欠我的，可是我再问，他却又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想来莫语奇应该是知道一些的。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他继续牵着前行，看他的样子应该也并不打算对我说明白。
直到走出老远，莫语奇都没有放开我的手，虽然觉得稍有不妥，但我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他，也就没有非要把手抽回来。
见我一直没有说话，莫语奇说：“我们去吃东西吧，看你应该也没吃什么，我正好也还没吃饭呢。”
“你为什么还没吃饭？”我疑惑的问，据我所知，他的作息一向规律，平日里这个时间他应该早就已经吃过晚饭了才对。
莫语奇轻笑着说：“我一直在等你，本来就打算等你回来一起吃的，谁知道你竟然跑去和黄柏宇吃饭了。”
原来昨晚他说的话是这个意思。我本以为他让我一回来就去找他，是因为不放心，没想到他只是想和我一起过平安夜，我的心中突然生出许多歉疚。
我抬头看了看唇角带着笑意的莫语奇，小心的问：“你不生气？”
“刚听到你正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是有一点生气，不过现在不了。”
“为什么？”
“我喜欢你说的那句话。”莫语奇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我。
“哪一句？”我一头雾水。
莫语奇脸上挂上了得意的笑：“你说，我不是别人。”
这句话我是故意说给黄柏宇听的，反正我和莫语奇之间的传闻早就铺天盖地，我也不介意误会的人中多他一个。何况黄柏宇应该早就疑心我们之间有什么，否则他也不会总是对莫语奇有这么大的反应。
只是我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会让莫语奇这么开心。
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于是赶紧找了话题说：“刚才那个饭钱，我回去后还给你。”
刚刚还笑意盈盈的莫语奇，脸色突然沉了下说：“不用还。”
“那怎么行？”我自觉已经欠他太多，因此趁现在能还的还是应该尽量多还一些。
“我说了我养你。”莫语奇沉声说。
“你说养我，只是日常三餐，这种额外的开销，我自己来付。”我本就对他“养我”这件事情有很多异议，只是因为实在拗不过才由着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能再给他增加额外的负担。
莫语奇像是有些生气的说：“这是饭钱，不算额外开销。还有，你一定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吗？你不是说我不是别人？”
我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这么一句话，能让黄柏宇生气失望，能让莫语奇开心快乐，也能让我自己无言以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每次看到莫语奇快要生气的样子，我就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我低着头做反省状，我发现每次莫语奇生气的时候，只要我低头认错，他就会马上消气，就像有的老师，在教训犯错的学生的时候，并不在意学生是否真的知道错在哪里，只需有肯认错的态度就好。
果不其然，莫语奇看我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说：“若你非要还，那就以后从工资里扣吧。”
“工资？”我惊讶的抬头，满心期待的问，“我可以去打工了？”
莫语奇却摇了摇头，将我刚刚燃起希望的小火苗直接熄灭，我的失望完全写在脸上，一点也没有想要隐藏的意思。
大概是早就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莫语奇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我想了很久，觉得你出去打工我实在是不放心，不如干脆给我当助理，这样我也能时时照看着你。”
“助理？你的助理？”这算是什么工作，我实在无法想象。
莫语奇微笑着说：“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了？我是一个道士，时常要接一些驱妖捉鬼之类的工作，有时候自己实在忙不过来，正好你的眼睛可以帮忙。所以你来做我的助理，不仅包食宿，而且每完成一件工作，我给你一部分提成，怎么样？”
我想了想，摇头说：“我不要。”
“为什么？”这次轮到莫语奇不能理解。
“我虽然能看得到鬼，可是除了看得到，我什么都不会，和你一起去捉鬼，到时候不仅帮不上忙，恐怕还要你分神来保护我。而且照你这种说法，包食宿，给工资，我这不仅不是在工作，反而是在我们之前说的你养我基础上，还要分出你的收入来给我。那岂不是，岂不是……”我有些说不下去，但我相信他懂。
看着我这有些急切的模样，莫语奇反而笑了说：“听起来好像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你想得太多了，现在你的确什么都不会，但是我会教你，等到你学有所成，可以独立完成工作的时候，我也就不会再跟着你，不过你的收入我还是要抽成的。”
“你说得倒是简单，以我这种悟性，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学有所成，别说有成，短时间内只怕是自保都成问题。”关于这一点，我对自己有着极为明确的认知。
莫语奇说：“这你大可放心，我有信心能教好你，就算我做不到，等日后你拜了九婶为师，她还能让你这样什么都不会下去？”
他说我的话有道理，可是我说他的话才有道理，至少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样子。明明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我却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
我还在想着要找什么理由继续与莫语奇辩驳，他却爽朗的笑着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那事情就这么办了，走吧，吃东西去。”
什么答应？什么就这么办了？我只是思考的时间长了一点，怎么就被拍板定案了？我的人已经被带到夜市之上，还是没想明白事情怎么就这样了。
因是平安夜，原本晚上就极为热闹的夜市，更是摩肩接踵的人挤人，好在莫语奇始终护在身侧，才没让完全心不在焉的我受什么罪。
正走着，他突然停下脚步拧着眉看着我问：“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这时我才发现，我手上已经满是各种食物，莫语奇拉着我在各摊位间觅食，挑拣的尽是平日我爱吃的东西，只是我还在想着做他助理的事情，心思全没在这些吃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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