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精神分裂
卓无言盯着我说：“你的脸色很差。”
我在内心长吁了一口气后解释道：“这几天没睡好。”
卓无言不再说话，依然盯着我看，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好状似不经意的移开自己的视线，赶紧找了话题开口：“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他的眼神并没有因为我的提问而放松，反而多了几分警惕似的说：“莫语奇说……”
只是听到莫语奇的名字，我的心便是一颤，也不知是因为我自己的心虚，还是因为刘璃内心的悸动。
我强自镇定心神，至少是表面上要装作风平浪静的样子，继续听卓无言说：“莫语奇说，最近你可能会有危险，所以要我多加注意，毕竟他不能随便进入女生宿舍。”
“我能有什么危险？”我干笑着打岔说，“你什么时候和莫语奇这么合作无间了？你们不是一直互看不顺眼吗？”
卓无言终于移开盯视着我的眼神，轻笑一声说：“我和他之间是道士与鬼的本质矛盾，但是在保护你的这一点上，我们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我们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或任何鬼魂伤害到你，不管是谁。”
卓无言的眼神不经意的再次扫过我，让我觉得他说的最后那句话似乎意有所指，我不敢直视他，只能继续干笑着敷衍。
估计是我表现得宜，没有让卓无言起疑，他只是又嘱咐了我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便离开了。我独自站在楼顶，心里有种莫名空洞感，这感觉从何而来我却不得而知。
倒是刘璃突然开口问：“你喜欢他？”
“什么？”第一时间我没有反应过来，没弄明白刘璃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刘璃却轻笑着说：“根据我的经验，你应该是喜欢上他了。”
最近这段时间，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这个喜欢这个词，从陈实那令人作呕的告白，到对黄柏宇态度的认定，再到刘璃对莫语奇的执着，现在竟然是在说我对卓无言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我用反问来否定，心中却是满满的不确定。
用刘璃自己的话说，在她短短十几年的生命中，最后的这几年以及死后的全部时间，都用在了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情上，她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她的判断绝对不会错。
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可是我总是觉得对卓无言的感觉与那种喜欢有种本质的不同，更重要的是，卓无言是一个鬼魂。
“人会喜欢上鬼吗？”我绝对有理由怀疑，毕竟我们不是讲故事，也不是拍电影，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有哪个正常人会爱上鬼呢？
这个问题却让刘璃彻底沉默了，我似乎一不小心戳中了她的痛处。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我会不会喜欢上鬼这件事情还有待商榷，可是作为一个道士的莫语奇，绝对不会对鬼魂产生情愫却是不争的事实，是我和刘璃心里都清楚的事实。
若说刘璃活着的时候还不算完全绝望，如今的她却是彻彻底底的完全没有机会了。我想，这也是她为什么非要附在我身上才肯去靠近莫语奇的真正原因。
我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的患者，孤单的站在楼顶和身体内的另一个自己对话，还是讨论人与鬼之间的感情问题，这画面任谁看来都是绝对的诡异，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莫语奇的电话如期而至，刘璃在我的身体内既兴奋又紧张，弄得我整个人也是心神不宁，我一个劲的让她冷静下来的同时，也同样告诉自己不要慌。即便如此，当我站在莫语奇面前的时候，心还是哆嗦成了一团。
莫语奇倒还是老样子，一看到我又将手指探进我的衣领，这次直接把玉佩拿了出来看了半晌才放下。我屏住呼吸看着面无表情的莫语奇，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更怕我砰砰作响的心跳声过早的暴露了刘璃的存在。
莫语奇看过玉佩又捏住我的下巴左看右瞧，微蹙着眉头却带着戏谑的笑意说：“看来你真的很想住进我的宿舍。”
我明明松了一口气，心头却是一紧，我知道那是刘璃的心情，莫语奇的话任谁听来都是暧昧不明的，只有我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谁想住进你的宿舍，失眠这种事情，我又控制不了。还有，不要总是开这种玩笑，被别人听到会误会。”我推开莫语奇的手，试图让刘璃从我的言语中明白事情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刘璃的心情的确放松了不少，却引来莫语奇的质疑：“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不管别人怎么想，谁要误会都随他们。”
“呃……，我忘了。”我傻笑着掩饰着自己的失策，只顾着对刘璃解释，却忘了我和莫语奇之间的约定，希望不会因此被看出什么破绽。
我和莫语奇一起运动，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切看似如常，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因为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有多么的失常。
就拿上课这件事情来说，平时我上课的时候极少分神，毕竟这样才能保证上课质量，保证了上课质量才能保证考试成绩，保证了考试成绩才能保证奖学金的获得，认识我的人都知道，这些奖学金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可是刘璃对我上课的内容全无兴趣，而她最有兴趣的人偏偏就坐在我的身旁，害得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把头转向莫语奇，几近贪婪的看着他带着专注表情却仍然美得很妖孽的侧脸。
我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至上课的内容，在内心提醒刘璃说：“你答应过我，不会控制我的身体。”
刘璃却一派无辜的说：“我没有控制你的身体，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多看看他。”
她的话我无法反驳，那种感觉我能懂。
我扶着自己的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却吸引了莫语奇的注意。
莫语奇转过头看着我柔声的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赶紧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有点累。”
莫语奇看了我半天才摸了摸我的头，极其温柔的说：“没事就好，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我一边点头，一边在心底想，能不能不要这么温柔，能不能不要做这些状似亲密的动作，他这样做刘璃会更加难以自控。
恍恍惚惚的结束了课程，和莫语奇一起吃过午饭，我以为终于可以有时间缓一口气，莫语奇却还要我陪他去训练。
因为天气转凉，已经不适合在室外练球，系里经过各方协商，借了附属小学的体育馆让系篮球队进行训练，而在这个室内体育馆里进行的第一次的正式训练就被刘璃赶上了。
“看起来系里很重视这次比赛，连校外力量都动用了。”
我曾听白晓熙说过，我们系的系主任和附属小学的校长是夫妻。附属小学的体育馆是新建的，甚至连那些小学生们都还没有机会使用，就先被我们系的篮球队征用了。
莫语奇笑着说：“大概是去年成绩还不错，让系主任好好的扬眉吐气了一把，所以指望着今年能让他继续风光下去。”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据说去年之前，中文系的篮球队一直孱弱无力，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阐释的淋漓尽致，自从有了篮球赛这个传统以来一直垫底的成绩，让一向骄傲的系主任始终抬不起头来。
附属小学就在学校东门的对面，基本上也属于学校的范围之内，我跟着莫语奇来到附属小学体育馆，已经有队员在场地内热身了。
我本想找个角落坐下，莫语奇却把我安置在一个极为显眼的位置，说是为了让他随时能够看得到，我是无所谓，倒是意外遂了刘璃的心意。
对于篮球这项运动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主要是来自那些人尽皆知的漫画，当然也仅止于理论知识的了解，不过用来看球也已经足够了。
我手中捧着一本书，想说无聊的时候可以看一看，然而半个多小时过去，却连一页都没有翻动，因为我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跟着莫语奇，这当然还是刘璃的“功劳”，我一再的提醒，她依然无法控制自己。
不知怎的，球场内的训练突然停了下来，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过了一阵，莫语奇竟然向我走过来，伸出手对我说：“帮我一个忙。”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也伸出手放在莫语奇的手里，任由他牵着我走向场地中央。其他的队员看到我也是愣了一下，与我同样不解的看着莫语奇。
“她绝对超过三倍重量了吧！”莫语奇指了指我，笑着对那些队员说，就在所有人傻眼的状态下，他直接将我横抱起来说，“开始吧！”
我完全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我的心毫无规则的跳得乱七八糟，那是刘璃毫无理智可言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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