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不瞑目

　　李晨应声退下。

　　不久，李晨又回来了。

　　“师傅不好了，狄仁杰和小雪已经跑了！”李晨愤恨道，“小雪这**背叛了您。”

　　李贞的身体再次颤抖了一下。然后他故作镇定。

　　“狄仁杰跑不了的。”此刻李忠的眼睛里像是藏了一把刀子，沉默片刻后，他冷冷道：“晨儿，抓到小雪后，拿她的头回来见我。”

　　李晨冷冷道：“我会的。”

　　李贞叹了口气，道：“小雪太傻了。”

　　李忠黯然道：“她的确很傻。”

　　李贞冷笑了一声，道：“向你这样一个高明的赌徒，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大笔筹码放在别人的手里，让别人决定自己的输赢？”

　　——李贞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多半是李忠的功劳。

　　李忠精通权谋，擅长手段。他在黑白两道摸爬滚打几十年，聚敛财富千千万，但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多重身份。

　　一个像他这样可怕的人，除了具备一个赌徒的拼搏斗志，当然还需要一颗精于计算的慎密之心。生性多疑，防患于未然，本来就是他这个黑暗王国所能够成壮大崛起的原因之一。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能获得他全部的信任。所以他的儿子死了，死在了他预先埋伏好的探子手里。而他成功了。

　　在前方等待小雪和狄仁杰的，必将是最为猛烈的报复。想到这里，李忠再次洋洋自得的冷笑了一声。

　　可是他无论如何更没有料想到的是，这次与他对决的，是他宿命中那个最为庞大的对手。或许他人生当中的第一次真正的失败，就是他自己的死期。

　　李忠的第三道暗卡，名曰“地狱之门”。

　　意思是无论谁在无意中走到了这里，就等于走进了地狱。因为这里是群魔的世界。

　　一个乱发披肩，赤裸着上身的巨人已不知何时站在一座形似拇指，不算太高的假山之上。

　　天边弓月渐已昏红，就像是恶魔的微笑。

　　模糊的夜色下，仍然可以看到巨人身上那些狰狞的肌肉条纹在不停的蠕动。他的大眼俯视着假山脚下不远处的裴东来和萧平，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勾引的动作。

　　然后裴东来便立刻猛冲到山脚下攀跃而上，那动作比猴子还要迅速。巨人握紧了双拳，阴鸷的目光锁定在了那个看上去似乎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裴东来身上。忽然间，巨人的身体猛然向后仰面飞了出去。一只利箭在前一刹那用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射入了他的脑门。

　　巨人坠地。假山那边的山脚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本来就是事先算计好的，裴东来和萧平负责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叶信则负责狙击。然而当裴东来已经攀跃到假山顶上，凝目看向假山另一边之时，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边的假山脚下密密匝匝的足有数以千计的手持各式各样兵刃的杀手在自下面仰面着着他??????

　　狄仁杰和小雪各提着一盏微弱的油灯。步履如飞的行走在一条狭长幽深，布满青苔的地下甬道里。

　　这条秘道建于二十年前，本来是李忠用来掩饰自己身份和外界之间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这条秘道功不可没。可是如今这条秘道却差点毁了他。一一只要狄仁杰从这条密道里逃了出去。那么他和八王李贞就离失败不远了。

　　幸运的是，一向机警过人的他早已在密道的出口处埋伏了大量的顶级杀手。来以防万一。

　　可是李忠万万不曾料想到的是，在狄仁杰和小雪赶到这里之前，这里就已经发生了一场残酷而血腥的恶战。他的那些顶级杀手统统被一群来自“反暴力组织”的蒙面黑衣人杀死了。一个不留。

　　所以狄仁杰和小雪没有受到半点危险就逃出了这里。

　　路的出口在稚山城外的一处乱葬岗上，这里荒坟遍地，杂草丛生，仿佛终年无人踏足一步。

　　一个光秃秃的死木下，一匹马，一个人。

　　元方带着“老酒”已在此等候多时。此刻亥时将至。

　　他已瞧见狄仁杰那熟悉的身影。他看见狄仁杰一身是血，狼狈不已的向这边走来。忽然一个趔趄，他的身体便倒在了荆棘似剑的草芥里。刹那间，元方的热泪已盈眶。

　　狄仁杰是他的偶像，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心目中永远不会倒下的英雄。狄仁杰的生命他看的比自己都还要重要，如今看到狄仁杰这幅模样，元方只感到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敲碎一样，心痛不已。

　　“大人，您受苦了。”元方走上前去，连忙搀扶起狄仁杰，哽咽道：“您为何这般模样？我听反暴力组织的人说，您在这里只是被他们软禁了起来，并未受到严刑！”

　　狄仁杰咳嗽了两声，声音有些嘶哑道：“别提了，那个叫小雪的奸细，其实是‘反暴力组织’里的叛徒，她引你们前来是为了一网打尽，故意救我是想趁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向我下手。还好，她已被我杀死。”

　　“老酒”已在原地沸腾起来，两只前蹄原地跃起，连嚎数声。

　　两人看着“老酒”如此激动的表情，都开怀大笑起来。

　　元方道：“大人请速上马。”说完向前走去。

　　然后他就感到一阵冰凉的寒意自背后深入他的心脏。一把修长的匕首已植入他的体内。

　　当他回过头去，就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你不是狄仁杰！”元方的脸色苍白，急促的喘息道。

　　“你可以叫我‘千面小星君’，也可以叫我‘千面神’。”

　　“千面神？”

　　“不错，千面神，因为我可以是任何人，所以我无所不能。所以我就是神。”李晨用一只手抹上元方那两只惊愕爆凸的眼睛，淡淡道，“你可以去死了。”

　　或许元方此刻泉下有知，就会明白原来‘老酒’之所以沸腾，原因不是因为看到了久违的主人，而是因为它知道，这个人不是它的主人。这是动物的天性。

　　他渐已僵硬的身体慢慢的倒了下去。只不过在他倒地的一瞬间，他那两只犀利的眼睛又诡异的张开，恶狠狠的瞪着李晨。

　　“难道这就是死不瞑目？”李晨诧异道。他蹲下身去，静静的看着元方，道：“你这张脸太普通了，对我一点挑战性也没有。所以你不必担心，你的主人会很快陪你来的。”

　　这时的老酒已停止了沸腾。已恢复了沉默。它低下头去，不紧不慢的啃食着地上的荒草。就好像真的是一匹对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牲畜一样。可是如果你的观察够仔细的话，你就会发现，此刻它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那是它在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因为它知道，自己若还是像之前一样的发狂，那么下一个死的就是它。

　　李晨皱着眉头朝着它走了过来，轻轻地把手搭在它瘦骨嶙峋的身体上，轻轻地抚摸着它。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它的脖子上没有套缰绳??????

　　亥时。亥时已过。

　　狄仁杰和小雪终于走出了幽深重重的地下甬道。踏着荆棘似剑的遍地荒草又走了一段时间，这时狄仁杰就远远的瞧见了远处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朦胧的夜色下。蜿蜒曲折的枯木下。一个人，一匹马，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小雪冷冷道：“你走吧！元方和‘老酒’等你半天了。”

　　狄仁杰道：“那你呢？”

　　小雪依旧冷冷道：“我收到的命令只是把你救出来，然后回组织待命。”

　　狄仁杰拱手道：“后会有期！”然后施展起“燕子三抄水”的轻功，快速朝着元方和“老酒”奔来。

　　然后狄仁杰就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看见他心爱的坐骑‘老酒’猝然间像疯了一样的扑向元方，狠狠的抬起两只前蹄，猛烈的将元方踹飞。

　　元方的身子向前扑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这时‘老酒’已疯狂的冲了过来，像只丧心病狂的野兽一样用两只前蹄疯狂的践踏在了元方的身上。

　　此刻的元方发出数声凄厉的哀嚎。

　　一头雾水的狄仁杰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已看出此人不是元方。他的"老酒"是绝对不会如此对待元方的！

　　荒草间，忽然已有十几个黑衣人在不经意间窜出，挥舞着刀剑向“老酒”砍来。

　　老酒怔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危险处境。它开始向着狄仁杰狂奔。狄仁杰立刻飞跃而起，翻身上马，拔出了腰间的利剑，反手一剑，刺中自背后袭来的一个人，然后又向前冲了出去。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的有说不出的潇洒干练。把在远处忽然停下来冷冷观战的小雪看的惊呆。

　　另她惊诧不已的是，这个看上去文弱瘦削的狄仁杰，居然在有着如此让人惊叹的功夫造诣。可是这时候另一个人的出现，却让小雪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恐怖。这个人当然是叶信，叶信的出现让战斗提前结束。他的那些箭羽像长了眼睛一样，一击必中，例无虚发。

　　“叶信？”狄仁杰翻身下马，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叶信，似有些惊愕。

　　“是我。”叶信微笑道，“我父亲叫我来搭救你的。”

　　狄仁杰点点头，叹道，“谢谢你，回去以后，代我向老爷子问好。有时间我一定去看他。”

　　“一定。”叶信淡淡道。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狄仁杰问道。

　　“是反暴力组织的人告诉我的。”叶信道。

　　“反暴力组织的人还真是够神通广大的。”狄仁杰轻叹一声，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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