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空气似乎凝结了起来。大堂里静的出奇，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狄仁杰和邱婷。或许此刻在他们的心里都在想：“狄仁杰二人不发表意见，是不是代表这二人怂了，怕死了？”
“好，对不起，谢谢，你们可以走了。”狄仁杰这时笑着说。
一屋子里的人都诧异了，包括邱婷在内，没有人能明白狄仁杰这句似乎毫不相关的几个词汇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狄仁杰，你这是什么意思？”叶信惊异道。
“‘好’的意思就是，你们的视死如归的决心我很钦佩，‘对不起’的意思就是说，我不能奉陪各位，和各位一起玩命，‘谢谢’的意思就是说，铲除这个杀人恶魔，本来应该是我们官府的事，现在却由你们这些江湖人士出手，感之不尽，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可以走了’的意思就是说，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不必留在这里送死，即便是这样能杀得死那个怪物，我也不愿意以十博一，我们已经牺牲了二十多个江湖英豪，绝对不能再有一死一伤。”
当狄仁杰说完这句话后，所有的人都惊呆住了。
“那么你，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来对付那个怪物？”叶信问。
“不，还没有。”狄仁杰笑道：“叶信，我问你，今晚那个怪物僵尸会不会出现？”
叶信点点头，道：“我说过，每天晚上的子时到丑时之间，就是那个怪物出现的时候。”
“好，”狄仁杰点了一下头，接着道：“今晚等那个怪物出现的时候，我们只有陪他玩一个时辰，逃跑可以，但千万不要硬攻，我先要看看那个怪物长什么模样。在做决策。”
“哼!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被那个怪物吓的怕死，才会出此下策的!”说这句话的人是柯家兄弟之一。
狄仁杰接过话柄，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柯大的柯，柯大的大。”柯大道。他的人虽然个子不高，但整个人看上去却很彪悍，黝黑的皮肤，漆黑的衣服，仿佛是一头桀骜不驯的野牛，浑身散发着无限的蛮力与可怕的冲劲。不只是他，柯家剩下的六个兄弟，每个人都是如此。
“好，柯大侠，你敢不敢和我打赌？”狄仁杰笑道。
“打赌，打什么赌？”柯大问。
“三天之内，我一定亲自和那个怪物做个了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用我的声誉作担保。倘若我临阵脱逃，你大可向天下人宣布，我，狄仁杰，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狄仁杰笑着说。
“好！好！好！狄仁杰不愧是条汉子，只可惜却为朝廷卖命，看在你是条汉子的份上，这个赌我打定了！”柯大仰天大笑。
这间不算太大的大堂里，不在像以前那样的死气沉沉，当人们看到狄仁杰的豪放的另一面后，每个人都像是喝了三大坛酒那样，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或许，他们是为狄仁杰用自己的生命和信誉做出了如此一个荒诞的决定，而感到好笑。也许在有的人心里，早就把狄仁杰当成个傻子来看待了。
但真正看过狄仁杰资料的人，真正听说过狄仁杰大名的人，真正见证过他过去的那些神奇传说的人，或许此刻的心里，就不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了。
结束了谈话之后，吴英带着狄仁杰与邱婷来到了这个宅院里的一间偏房里去休息。吴英还为今晚的晚餐准备了大量的烧酒和山里的野味。
晚餐时，当所有的人都在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候，狄仁杰却没有参与其中，他让吴英把一些食物带到了偏房里，与邱婷一起吃。
狄仁杰大口着吃着来自山里的野兔肉。
邱婷坐在他的对面，却并没有心情吃饭。
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撩开厚厚的门帘，冷风轻撩她的发梢，拨弄开她明净的额头，她抬头仰望苍穹，白天乌云如墨的苍穹已消失不见，天晴了，明月高悬，大地银白，多麽清冷明朗的祥和世界。
只是，潜伏在这个祥和世界阴影下的一些东西，又是多麽的可怕。
“邱婷，你在干什么，快回来吃饭。”狄仁杰看着邱婷温柔的剪影说。
邱婷转身回到狄仁杰的对面，坐在了桌子前，问：“其实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城府极深的精明之人。”
“呵呵，我也这么认为。”狄仁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吃。
“可是我现在却认为你是个傻子，不折不扣的傻子。”邱婷平淡的说。
“为何？”狄仁杰诧异道。
“你为什么要和那个柯大打赌？难道你有必胜的把握，你连见都没有见过那个僵尸。”邱婷的声音有些哀怨。
“嗯，有一点把握吧。”狄仁杰点头道。
“说来听听。”邱婷道。
“你想，那个僵尸为什么每天只出来一个时辰？又为何只呆在这个偏僻的小地方？叶信为什么说他看上去虽然疯狂，但身手之敏捷，反应之迅猛，却又像是一个懂得思考，冷静笃定的人所为？”
“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在人间凭空消失的凌威。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狄仁杰道。
“这又怎样，即便他真的是凌威，真的是在落凤山中了一些邪术，或者吃了一些不该吃的毒物，变成了僵尸，但他已经成魔，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恶魔。他是个疯子。”邱婷一字一字道。
“不，”狄仁杰道：“他并没有成为完全的疯子，一个疯子是无所畏惧的，但他却有所畏惧，不然的话，他就不会躲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不敢到外面的世界去。”
“有些道理，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有所畏惧，一个人有所畏惧，就说明他有弱点。”
“他有弱点？那么他的弱点在哪里？”
“他的弱点就是，他在子时到丑时这一个时辰，是最疯狂的时候，在这一个时辰内，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智，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所以才会到这里来发疯，一旦过了这个时辰，他也许就会镇定下来，然后逃走。”
“但是他逃走，并不代表他的力量会减弱，他依然那么厉害，即便是你过了这个时辰之后再去杀他，凭你还是杀不死他。”邱婷道。
“那么邱婷，你在想，他既然这么厉害，又为何会逃走？”狄仁杰反问道。
“这个??????？”邱婷想不透。
狄仁杰笑了，道：“因为他也不想杀人。他毕竟还是人，还有理智的时候。”
“你确定？”邱婷问。
“我确定，”狄仁杰道：“难道你忘了我曾对你讲过，赵东升曾告诉我，文佳皇帝是如何自杀的？”
“哦??????”邱婷有些明白了，但她忽然猜惊道：“难道你想，过了子时到丑时这段时间，亲自去找他？”
“不错。”狄仁杰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邱大小姐？”
邱婷的脸红了，撅起了嘴。
“你难道就不怕他杀了你？”邱婷问。
“如果他要杀我，那我就只有逃。”狄仁杰笑道：“我才不会像个傻子一样的硬碰硬被他杀。”
“倘若你逃不了呢？”邱婷接着问。
“不会，绝不会。”狄仁杰道。
“你为何如此自信？”邱婷看着狄仁杰那一双像是在玩世不恭的双眼，散发出来的轻松与自信。
“这是秘密。我说出来之后，你说不定会以身相许的。”狄仁杰玩笑道。
邱婷忽然升起一股想要扇狄仁杰两个耳光子的念头。但她没有这样做，她的脸更红了。
“有些事情，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狄仁杰忽然换了一张面孔，虽然依旧淡定舒展，但却透露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严肃。
“什么事情？”邱婷问。
“边吃边谈。”狄仁杰笑着道。
“你可曾发现那个叫吴英的老人有什么不正常？”狄仁杰问。
“有什么不正常，他只不过是一个孤独的老人而已。”邱婷的脸上泛起淡淡忧伤。
“我们之前刚来到这里，在那对青年夫妻死去的屋子里，那个老人是不是在偷偷跟踪我们？”狄仁杰问。
“应该是这样，不然的话，当我们准备离开这里之后，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邱婷道。
“地面上那么厚的雪，是不是会踏雪有声？”狄仁杰问。
“嗯，声音还很大。”邱婷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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