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绕指柔
楚陈摇头，“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你也一夜未睡吧，早些回去休息。”
“主子，还有一事。武威侯的小儿子，似乎被武威侯夫人责罚了。”
唐谚因为擅自带武威侯府护卫支援长宁侯府，被武威侯刘夫人罚跪。武威侯忙于镇陵王回城的护卫工作，并没有对小儿子的行为表态，但在刘夫人看来，长宁侯摆明是和一品亲王级别的安和帝姬作对，而唐谚的行为，也是对安和帝姬的挑衅。
唐浅只能私下托莫问派人过去慰问唐谚，送上亲笔书信对将唐谚卷入这一麻烦的抱歉。
只是唐浅知道，她能信任的人，除了云中卫的兄弟，又多了一个一腔热血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的人。唐谚带着武威侯府护卫赶到，又派人去通知都城巡防卫带人过来。若不是上官将军奉旨带着禁卫军来调停，等都城巡防卫过来，以维护王城治安为由，也能打压薛若明的气焰。
看上去只是冲动办事的武威侯小儿子，实则聪明可靠。
而她自己的情况，可要糟糕得多。
自己的父亲震怒，安和帝姬结仇，墨无痕那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处理完长宁侯府的那几具刺客尸体后，传来了崇光皇子与镇陵王一同入城的消息。
不同于曾经得胜还朝时的诸多忌惮，这次云霆率部入城，声势浩大，似乎再也不把朝廷对苍山卫和云霆的顾虑放在眼里。
都城巡防卫严阵以待，倾尽全力维护梧桐城治安，还是控制不住看热闹的百姓，昔日不得志的平民们的起哄，场面十分混乱。
与新招募并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五万苍山卫将士一同入城的，还有前海国战败求和献上的皇族作为人质，以及前来见证和谈的姑夜国使团。所以连贵族家的公子哥们都没忍住，纷纷跑去看，能够碾压得萧梓衡一败涂地的异族人，究竟长着怎样的三头六臂。
镇陵王功勋卓绝，天子甚至免了先入宫的礼数，而是准许镇陵王回新修盖好的镇陵王府。然后，出乎唐浅意料，云霆就那样毫不避嫌，直接到长宁侯府来。
长宁侯府素来简朴，所以下人也不多，留用的都是口风紧不多话的人。唐浅和云霆寒暄客套了一番后，接走了李可橙和燕图。
当夜，天子设宴，为得胜的镇陵王接风洗尘，同时邀请了镇陵王妃。
经过长宁侯府的休整，镇陵王妃已经恢复过来。相比于备受众人瞩目的镇陵王夫妇，新晋的宁王等，长宁侯的光环略为黯淡，所以唐浅也乐得在不受人注意的角落喝酒。
“镇陵王战功赫赫，保我大昭，本宫十分敬佩。本宫敬镇陵王一杯。”说话的，是盛装的安和帝姬。一身珠宝，公主画着美丽的浓妆，雍容华贵而大度，对比之下，更显得镇陵王妃小家子气。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更多人在不解，昔日那样深爱安和帝姬的云霆，怎么会甘心娶了一个山野丫头作为妻子。
而安和帝姬此时主动敬酒，分明没有露出半分不满。
云霆也起身还礼，声音却平静，是一般宫中礼节的客套，“公主谬赞”，然后一饮而尽。
安和帝姬却继续说道，“这也是本宫第一次见镇陵王妃呢，镇陵王能安心前线杀敌，也多亏了王妃持家有道。本宫在这，敬王妃一杯。”
纵然云霆教过礼仪，但李可橙毕竟不是梧桐城贵族出身，此时面对那样高高在上的公主，未免露出了怯色。云霆却不以为然，代替妻子说道，“公主，橙橙怀着身孕，这酒，本王代饮。”说着，将第二杯满上的酒，仰头喝下。
墨无忧看着阶下的镇陵王，一时没有说话。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有万种风情，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又像是忍着不说，更加惹人怜爱。
连云霆也看愣了。
镇陵王妃难受的声音打破这短暂的相望，“夫君……”
“橙橙，”云霆回头，看见妻子难受的神色，“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疼……”小家碧玉此刻虚弱的声音，也十分惹人怜爱。
“陛下，臣斗胆请御医为王妃看诊！”平素在战场上和朝堂上都说一不二从容淡定的云霆，此刻少见地露出了着急的神色。
景帝看着难受的王妃，“准奏。赐万安宫给王妃休息。”
“谢陛下。”云霆只说了这一句，就直接打横抱起虚弱的妻子，在内侍的跟随下离席。一时殿上唏嘘，谁人都看的出镇陵王对妻子是真心实意的疼爱。
殿上继续大宴，从边境返回的将领终于结束了把头别在腰带上的生活，放纵饮酒起来。景帝和安和帝姬不知何时已经先行离去了，墨无痕也不在，唐浅找了个空子，离开大殿。
她去了观星台，几乎是本能认为，墨无痕会在那。
男子坐在观星台上喝酒，只回头看了她一眼，“来了，长宁侯。”
唐浅跪下。
“殿下，微臣自知顶撞安和帝姬，罪不可恕。”安和帝姬和崇光皇子一母所出，从小到大相互扶持，感情非比其他皇子公主，唐浅自然清楚。
“那件事啊，”墨无痕却露出不太在意的表情，“本宫听说了，皇姐也出格了。大概，是因为对方是云霆，所以乱了方寸。今日殿上也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无趣得很。你不必太放在心上，过来陪本宫喝酒。”
“是。”唐浅起身，走了过去，却觉得，今日的墨无痕，似乎不太一样。
他身上，缠绕着唐浅所熟悉的，诅咒反噬发作的不祥感觉。
只是迟疑了一刻，墨无痕似乎没有了耐心，一把将站在身旁的唐浅搂了过去。
交心之后，墨无痕有时也会刻意接触唐浅。一开始唐浅十分排斥，强忍着不把墨无痕掀翻在地。但时间长了，唐浅觉得也没那么排斥，而这个人，也是她所认定的主子，所以不再反抗。
平日里，她依旧装作对所有皇子公主都疏远的态度，只忠心于皇帝陛下。但唐浅也是性子直，她认定要保护的人，就不会更改。
而她认定了墨无痕。
但此时墨无痕还是过分了，他将唐浅直接抱在怀里。
“殿下？”唐浅并不担心会因为身体接触而暴露她是女子，护甲完全掩饰了她女子的身形。但她是武人，素来对自己身体十分熟悉和善于控制。此时这种心跳加速的慌乱感，她觉得不太适应。
大概是，从未与男子这般近距离接触吧……
“别动，唐谦。”墨无痕将头埋在她脖颈旁，声音里带着酒气，但方才诅咒的不祥感却微弱了几分。
是她的幻觉吗？
“让我这样抱一会儿。”墨无痕说着，声音有些含混不清，“说也奇怪，近几日被诅咒折磨地夜不能寐，此刻抱着你，居然觉得安心了几分。”
墨无痕没有说谎。奉天子之命出城迎接镇陵王实则调查监视苍山卫情况的他，一连多日即使喝药也无法克制诅咒反噬的感觉。偶尔能入睡，梦境也混乱得厉害，唯一清楚的，是他将长宁侯压在身下，或是抱着他……
那并不是什么值得说出口的梦境，或者说，是让墨无痕觉得羞于启齿。
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龙阳之好，就像昔日里长宁侯被人传闻得那样。
不然怎么会每次在梦里那样对唐谦……
但抱着唐谦，就像眼前这样，幻梦中错觉，居然当真有用。
唐浅清楚看到，墨无痕脖颈后的红色咒纹在淡去。
她不知为何会这样。
“听说你有心爱之人？”依旧抱着唐浅，墨无痕希望让自己分心，于是这样说道。
不能再去想了……墨无痕心想，抱着唐谦，他的思维也混乱的厉害，墨无痕怕自己忍不住，真如梦境里那般对待唐谦。
唐浅已经编织好有关弥弥的故事，所以此刻从容说道，“是。弥弥是臣在北境认识的女孩子。之前一直不敢说，是怕父亲不满。”
“是这样啊……”墨无痕喃喃念着，所以长宁侯并不喜欢男人……
墨无痕心中有一些莫名的遗憾，带着唐浅也不知道的情愫，却转移开话题。“既然如此，就不担心你对本宫有非分之想了，今晚留在宫里陪本宫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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