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天山许约

　　

　　安华几日来夜里多思，直到天色微亮时才昏昏沉沉睡去，只感觉噩梦连连，还未来得及好好休息，便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青溪一早便来安华床边侍奉着，看见安华醒来，赶忙上前扶住，眉间有些忧虑的神色，说道：“小姐想来昨夜又没睡好，看着眼圈都青了，这般下去可不好……”

　　安华朝她安慰的笑笑，听得窗外人声嘈杂，便开口问道：“我看这天色不过是辰时，府中怎得这般喧闹？”

　　“小姐不知，是那个赵公子今晨醒来了，少爷起到早，可是激动坏了，一早便赶去照料，这人来人往确实吵闹，可是扰了小姐？我这便去……”

　　“没事儿，我本也睡不好，赵公子既然醒来了，我自然也该去照应的。”安华微微一笑，摇手止住了青溪的话语。

　　青溪来府中日子不久，对赵九寒与安华的关系并不了解，此番却是有些好奇，听着这言语，小姐似乎对这赵公子还要比对少爷亲近几分……张口欲问，却是进来的惜竹姑姑一个眼神止住了青溪的话语。

　　等到安华梳洗完毕，匆匆出门去了，青溪才开口和惜竹问道：“好姑姑，这赵公子到底是何人，怎的竟然姑娘如此上心？”

　　“我也只是之前听姑娘随口说起过，这赵公子可是姑娘的救命恩人，当初若不是赵公子相救相护，姑娘恐怕早被醉宵坊曝尸荒野，不得善终了……”

　　“姑姑，你，你是说，姑娘原来竟是醉宵坊的……”

　　看到青溪惊异的神色，惜竹心中一咯噔，自知失言，心思一转只是开口道：“姑娘是有福之人，有福之人，又何必要论出身呢。这般姑娘的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便更不好过于探究了。”

　　一番话语虽是轻描淡写的说过，却是宛如在青溪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

　　“原来……她和我一样，竟都是罪奴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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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华急忙出了门，赶去赵九寒栖身的客房，全不知厢房中发生的事，行至门口，却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赵九寒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几次三番倾力相护，此中真心天地可鉴……自己虽然先前已表露了愿意以身相许，可当时不过是出于感激，信赖甚至是报恩的念头，赵九寒一别数月，这其中诸事，却让安华有些犹豫……

　　“吱——”一阵开门声将安华从思绪中惊醒，抬眼一看，却正是那一早便赶来照顾自己好兄弟的纪匡。

　　四目相对，周围的空气里突然腾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尴尬。

　　“他醒来了，正在等你，你进去吧。”还是纪匡先开口，打破了这让人难以言喻的尴尬，侧身给安华让出了门。

　　安华略一点头，不再多言，便走入内室。

　　赵九寒已然坐起，面色依旧青灰，却已是略有了一丝血色，看上去恢复了些许生机，看见安华进来，疲惫的面上却是浮起了一丝笑容，那眼中欢愉的神色让安华莫名的有些心酸。

　　“你来啦，快过来！”赵九寒冲安华招招手，声音虽然虚弱，听上去却十分高兴，“我听纪兄说你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梦里总是梦见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伤……现在看到你没事，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安稳……咳咳……”

　　仿佛按捺不住一般，赵九寒说了长长一段话，忍不住轻声咳起来，安华见状连忙上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赵九寒，打趣道：“看你，还说心里安稳呢，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赵九寒接过热茶，轻轻抿了一口，看着安华只是微笑，不再说话。

　　安华低下头，避开赵九寒满是情意的目光，只觉得脸上有些火热，忙不迭的开口道：“听纪少说起，你此番是去给城主找药了，怎的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可还顺利么？”

　　话一出口安华却更加尴尬了，赵九寒现在正病恹恹的躺在自己面前，哪里还谈得上顺利二字。可赵九寒却不以为意，只是笑笑柔声道：“钟神医世外高人，行踪飘忽不定，却是费了一番功夫，此行西至天山才得见神医一面。”

　　“天山？可是“明月出天山”的天山？”安华面上露出惊异之色，她从小长在闺阁，只在诗文中听过天山的名号，此时听到赵九寒竟去到了天山，不由得眼中透露出几分神往之色。

　　看到安华面上露出几分少女的纯真神色，赵九寒心中倏地萦绕上了一阵莫名的复杂情绪……外出的这段时间，他冷静下来也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与安华的情感。

　　安华的美貌，柔弱，坚强让自己心动怜惜，可安华对自己究竟有几分真心？赵九寒不是笨人，安华口中的以身相许，大多还是为了偿谢他的救命之恩，如果现在自己以当日之约相邀，想必安华并不会拒绝，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难道自己也只是耽于美貌，便只想得到这样的绝世女子吗？这样的事赵九寒不屑于做，于是早在出行之初，赵九寒便下定决心，等自己回到漠城，宁可把之前的一切全都推翻，给安华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让二人重新开始。

　　只是此番见到安华如此的神色，不同于往日的坚韧，或者是刻意的柔软或者惹人怜惜的娇媚，只是安华该有的这个年纪女孩儿的纯真，向往的表情，一时间赵九寒只觉得心中疼惜更胜以往，恨不得此时便能将这女子抱入怀中。

　　“是啊，天山那也是常年积雪，只是那的雪比漠城的更白，更软。据说夏天天池的水融化了，湖面会比镜子还要光华……华儿你想去么？等夏天了你同我一起去可好？”

　　安华听赵九寒的描述已然心驰神往，转口便想答应下来，只是这心中难得腾升起的快乐瞬间便被一股仇恨的心痛按压下去……难道现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享受快乐吗？安华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悲楚，开口道：“我……”

　　安华瞬间改变的脸色意思不落全进了赵九寒眼里，赵九寒不待安华开口，只是伸手握住了安华的手掌，轻声道：“没事儿……等此番事情了结了，我们一起去，不管是漠城还是天山，我都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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