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迷怔
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平静，纪匡率领狼群首猎之后便不再每日出猎，每日清晨照常处理政务，午后便到校场训练漠城军，对安华那边虽然早晚都遣阿常问安，但却并未再亲自上门。
纪城主抱病，除了纪匡之外，一应人等全然不见，一时间显得安华门前有些冷落。
安华几次拿了政治军略上门请教纪匡，不是撞上纪匡外出便是去给纪循请安，十次倒有九次都吃了闭门羹，纵然那一次能见到纪匡的面，纪匡也只是神色淡淡，草草聊过便将安华送回房去。
这般几次三番，安华再蠢笨也看出纪匡有心回避，只是每次送上门向纪匡请教的文章，每日晚间阿常总会将纪匡细细批注过的文本送回，却也不像对安华心有介怀的样子。
安华未能思解，也只好将纪匡的态度先置之一旁，除了思虑家仇，倒是多了几分心思在青溪与流水身上。
青溪与流水名上算是安华的仆从，实际上却是十分受看重，安华总不过只让青溪做些缝补研磨的屋内事，对流水更加亲厚，得了纪匡同意便将流水送至城中祠堂，与将士后人一起习武温书。
这日阿常清晨问安，却给安华捎来了一样东西，正是那日巡猎纪匡赠与安华的头哨，一张兔皮被清洗干净，灰色的皮毛虽然普通，却颇有光泽。
“语姑娘，少爷吩咐了，既然是当时亲自赠给姑娘的，这东西还需要姑娘来处置才是。”
“知道了，少主最近可好么？”
“少爷……最近确实很忙，老爷的病总是不见好转，九寒少爷也许久未归……少爷时常担心，确实有些憔悴了……”
安华闻言眉心微蹙，自从上次被纪循教训之后纪循总是对她避而不见，好在也没有再次发病，自己确实有些无能为力，只是赵九寒……原来那日纪匡上门赵府也是为了城主的病请赵九寒出门寻医，听说那钟神医行踪诡秘，只是本来计划的半月即可回的行程，此时已近一月，却依然没有音讯。
安华轻叹一声，开口道：“现在城中诸事都要少主担着，旁人也无法分担……”
接着转过身朝青溪吩咐道：“青溪，这两卷我抄写的佛经你给少主送去吧，顺便你也去谢谢少主对你弟弟照拂之恩。”
安华自知纪匡有心回避，便也不再强求相见，只命了青溪跟着阿常前去请安。
青溪却不明白安华的心事，她获救之时安华便是府中的小姐，身份却也说不清楚，有人说是城主的义女，又有人说是少主带回府的情人，众说纷纭，但这府中之礼确实是以小姐相待。
对青溪来说，自己姐弟二人能在漠城立足都要靠这身份莫名的语小姐，维护好她的地位，便是姐弟二人最大的屏障。
一出屋门，青溪便拉着阿常的袖子问道：“阿常，少爷是和小姐生了什么龃龉吗？为何二人这两日少爷好像总在躲着小姐？”
阿常确实一脸迷茫，摸摸头愣道：“没有啊……少爷一直也冷冷的，倒是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子有什么亲近……”
“你是说语小姐不是少爷的……少爷的意中人吗？”
“哈！那哪能呢，听说这语小姐是九寒少爷的意中人呢，不然语小姐都住到府中了，为何少主不直接娶了姑娘做少夫人……”
阿常如此说着，侧过头看青溪，只看见她完好的左脸，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竟一时语塞，一阵莫名的情绪升起，心中暗暗叹道：青溪姑娘也是好容貌，若是右脸没有毁容……怕是都可以和语小姐比一比高低呢。
青溪看阿常看了自己一眼便红着脸不说话，心下也有些明了，一阵苦涩泛上心头，也不再开口。
二人在这头嘀咕，却不知两位当事人心中各有想法。
安华一心扑在如何复仇上，虽然自己心志已明，面上好像得到了纪匡的认可，可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漠城与京都千里之遥，姑不论有什么样的支持，漠城本身便是最大的一个屏障，眼下进了城主府，把自己与纪家绑在一起，却是有些进退两难，她还缺一个理由，让纪家彻彻底底站在宋王对立面的理由。
而纪匡此时却有些心绪不宁，这几日他对安华避而不见，就是想打消自己心口那些莫名的情愫，可越是勉强自己，却越是容易想起安华的面容。
雪地初见时虚弱的仿佛一缕幽魂；
与赵九寒起争执时她羞赧的面容；
受自己质疑时那冷傲坚定的表情；
看到染血猎物时那一瞬间慌张的眼神；
在一群莽汉中镇定自若发话的神态……
该死！每每想起这些，一起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偏偏就是赵九寒口中的那句
“虽死不悔！”
还有她看赵九寒时候，那一丝丝缠绵的眼神。
赵九寒！你好福气！
纪匡郁闷死了，一边是亲如手足的好兄弟，一边是让自己初见倾心的女子……他十六岁时便领了漠城政事，这么多年以来从未遇到如此难题，再加上父亲的病，夜行案，与宋王朝复杂的关系……他简直有些透不过气来……
混账！
一团乱麻仿佛纠缠在心中，纪匡忍不住一手拍在案上。
“啊！”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还有噼里啪啦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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