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散煞的决定
高尚能被风泣泪魅音所惑,并非是他心志不坚定,而是因为,他跟任何人都不同。
别人,都只活一世,而他却是重生之人,人生有两段光阴。
沿着前世的轨迹,走出似曾相识却不一样的人生。这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经历,这感触,这悸动,都是复杂至极,似重合又分离。
过往种种。
种种过往。
前生今世。
今世前生。
可以说,一直在高尚的脑中转来转去,如梦幻泡影。高尚只能努力的将一步步走的坚实,以武道境界的不断突破,不断的夯实,来沉稳自己的心性。
他一直害怕,有一日醒来时分,发现这所谓的重生,不过是一个短暂而又美丽的梦,只是一个泡影而已。
所以,高尚尽管性格使然,内心坦荡,形诸于外,则干练豁达。但是在心灵的最深处,却总有对自身的疑惑,对这过往遭遇的疑窦,对未来的未知茫然。
毕竟,他经历的,是足以颠覆一切的奇异之事。
这魅音,却是能勾起人心底最深沉的记忆,勾起人记忆中最难以忘却,最无法释怀的那些情绪。
一瞬间,便让他想起过往种种,前生今世。
不过这些,高尚平日已经反复思量过,早就做出了决断。
问题是,在他的灵魂中,还有着另一个东西。
而那东西,并不是高尚所能完全控制的。
便是那血魄煞,无边煞气,蕴于一滴血中,虽然溶于高尚的血液,但是,却没有真正的融合为一体,而是自成一系。
确切的形容便是——
借住或者寄存。
这便是高尚的感觉,玄妙,但却如此的贴切。
但是此刻,不知道怎地,这本溶于血液当中的血魄煞,却翻涌了起来,搅动高尚的气血,揽动高尚的思感。
更甚者,便是血魄煞中,那滴血中蕴含的种种记忆,如山洪一般的爆发出来,瞬间将高尚的灵魂淹没。
所有的一切,都如此之纷繁复杂,在高尚脑中如混沌一般的纷涌错乱,令高尚一时失神。
罕见,却极度危险。
高尚潜意识中,也隐隐知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陷入这般的思绪中,想要挣脱,想要回到心思澄明,决断如风的正常境况中。
但是,却被血魄煞中的各种记忆所牵,其中有些情绪,甚至都令他感怀不已,难舍那丝留恋,于是流连。
甚至,他都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危险就在眼前。
这时候,失去意识,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结果只能是一个。
那就是死。
高尚心中的急迫,便如坠入滚开油锅中的蚂蚁,知道若是不加改变,只要须臾之间,便会化为焦炭。
一瞬间,高尚便做出决定。
逆运白虎七煞功,将血魄煞强行剥离。
剥离应煞之物,对于武者来说,大概是最危险也是最痛苦的事情。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武者如此作为。
因为后果太严重了。
真气化灵,应煞入体,这便是成就武王之道的两大支柱,相辅相成,不可分割。
高尚修炼的白虎七煞功,可以应七煞,实是来自中州神虎宗的强横功法,等阶不凡。虽然有残缺,降低到5级功法,不成绝学,但经过白虎宗历代强者的改良,在应煞之时,还是将风险降低了许多。
但是,逆运应煞之法,对肉身的损伤,却是没有降低。
严格说来,有三戾三拔之痛,有七沥七黜之患。
对此,高尚起初并不知晓。当进入白虎宗,翻看过白虎宗许多珍藏典籍,尤其是原本白虎七煞功后,才知晓还有逆功散煞之法。
散煞之法何为?
武道修者,若是没有好的选择,勉强找到煞物,应煞入体,祭炼法门。但是威力自然也就只能勉强了。
日后,若是有更高品阶,更加稀罕的煞物摆在眼前,若是不能再应煞入体,错过机缘,该怎么办?
于是,便应运而生,有了这散煞之法。
相对来说,这便是后悔药。
不过,后悔药,不是白吃的,风险巨大。
甚至,性命之危,都屡见不鲜。
即便成功,三戾三拔,七沥七黜之后,肉身受到的创伤,也是难以弥补,对日后的武道进境,是难以估计的疮痍之疾。
故此,如何选择,利弊衡量,极少有武者会做出如此极端的决定。
而高尚不同。
这血魄煞,带给他极大的好处,自是毋庸多言。
但是,隐患也极大。
经过碧水妖犀夺舍一事后,高尚每每都是后怕不已。
那碧水妖犀,已经强大至此,自己本身的灵魂,面对那大妖之魂,孬弱无比,几无抗拒之力。
可是,那大妖之魂,对上这血魄煞中隐藏的魂魄记忆,竟然毫无抗拒之力。
不消说血魄煞中残存魂魄强大如何,就连那血魄中承载记忆中的剑意,那大妖之魂都消受不起,被斩去全部意识,化为最纯粹的碧水之灵,便宜了他高尚。
如此一来,让高尚怎能安心?
虽然从那血魄残缺记忆中,隐约知晓那剑主的一些事迹,但是,对于这剑主的强大,高尚可是清楚的很。
那九头蛇怪,到底是什么等阶的妖物,高尚到现在都不知晓。
妖尊?
还是妖圣?
或者是妖神?
能斩杀九头蛇怪的绝世强者,纵然留下残魂,失去主观意识,当时高尚也放心不下。
他最怕的就是突然有一天,这剑主的意识醒过来,也如那大妖之魂一般,来侵占他的肉身。
到那事,恐怕就算他修为再有进境,也不是这剑主的敌手。
虽然这只是可能,但高尚也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眼下,这血魄煞便再次成为癣疖,高尚便决定,忍痛斩去。
迟痛不如早痛。
散煞虽然凶险,但是自身有混元真功护体,这肉身的强横,根本不是一般武宗强者所能比拟的。
高尚虽然没有经历过,毫无经验可言,但是对于前人的记录也多有揣测。
在他看来,自己受创难免,但是重创,却也未必。
更何况,现在是有性命之忧,已经是不得不断。
于是便默运功法,周身血气内敛,已然开始化灵的真气,逆行起来,意图将这消融于肉身血脉的血魄煞,提取出来,通过毛孔,七窍,发散出来。
消之不去!
散之不动!
高尚意识被这血魄煞影响,受惑于那白衫少女的歌声,这一丝清醒意识顿觉不好。
这是怎么回事?
这血魄煞的品阶极高,高尚是清楚的,但是却想不到,连这白虎七煞功原本的散煞之法都无法撼动!
不过好在,自身意识渐渐清明。
或许是那血魄煞,也有些被抑制之故。
只是这清明,来的有些慢,那风泣血,已经来到了身前,高尚的肌肤,几乎都感知到了那刺入毛孔的锋锐剑芒。
口中哼气吐声。
高尚便要动用黑虎霸天拳。
不过意识恍惚中,就算能一拳将这风泣血轰杀,自身也会受到重创。
毕竟,这风泣血手中的,应是一口半灵之兵。
而半灵之兵,不是此阶段混元真功所能防御,其锋锐对于高尚此刻的肉身,还是能造成极大伤害的。
可就在这时候,一声琴音仿佛从灵魂深处响起,令精神愉悦,令神魂清明。
那血魄煞的震荡造成的迷乱,在这一瞬间,豁然澄清。
那血魄煞似乎在欢愉。
那白衫少女的歌声,令它痴迷。而这琴声,则是令它欢愉。
高尚的自身意识,受到影响,也恢复如常,肉身的控制,顿时重归掌控。
在风泣血眼中,此刻的白虎宗少年钟尘,依旧一系月白衣袍,脸上也含i着惯有的清淡,可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却有一股冷漠的沧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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