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柳先生调查解心疑 徐靓登门亲自…
赵小姐回来之后，闷闷不乐，也没买什么东西，王一明就觉得挺奇怪，她怎么去的又怎么回来的，她到底去干什么了呢？
赵小姐回到屋之后，把两件手稿整理了一下，然后来到丁耀亢的房间，对丁耀亢说:“先生，这两卷书稿都已经整理完了，归还你。你可以让柳先生来取这个手稿了，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
丁耀亢听她称自己的先生也感觉挺奇怪，之前她一直叫自己老爷的。
赵小姐其实还稿子是想直接告诉丁耀亢自己可能要离开了，可是张了半天口，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自己肯定不会偷偷地走掉，她只有等到徐靓来通知她，她才能够回去。但能否回的去还不好说，正如刚才她跟徐靓讲的那个“妈妈”不会轻易就这么便宜徐靓的。但她是绝对不会坑丁耀亢让丁耀亢为自己买单。但她应该怎么样开口说这件事情却没有想好。这件事情比较复杂，让她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
丁耀亢收了手稿说:“赵姑娘，今天出门也累了，你就先休息，明天我们再接着修改下面的章节。我这次准备把十三卷分六十四章回来写完，这样让读者读起来更清晰。”
赵小姐一看这丁耀亢还在和她讨论稿子的事儿，不好再接着说自己的事儿了，而且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该怎么说。她就顺水推舟地说:“听先生的安排，那我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再接着改稿。”
说完，赵小姐就回屋了。
丁耀亢接着整理自己的手稿，他也没有太多在意。王一明却发现赵小姐出去这次回来有些反常，连午饭都没有出来吃。他就急忙去找柳先生汇报，说今天的事儿不知道是怎么了，看赵小姐那个样子，非常不高兴。
柳先生想了想，对王一明说:“赵小姐的身世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是丁先生从瘦马家把她赎出来的。应该是你家先生还是比较喜欢这个赵小姐，所以想留他做夫人吧！”
王一明很吃惊的样子看着柳先生说:“那不可能啊，我一直跟着我们家老爷子的，老爷子几乎从来没单独出去过！况且说老爷子哪有钱去赎赵小姐呀？”
柳先生笑了说:“你家先生的钱，还都让你知道啊，没准人家丁先生手里就有钱呢！”
王一明觉得这个不可能，他们这一年多来，风里去，雨里来的，老爷子除了那几箱手稿之外，不会有任何钱财的。而且这次柳先生给他的所有稿费都是他王一明收着，老爷子怎么会有多余的钱去赎赵小姐。再说了，赵小姐自从来到他们这个住处，都是与老爷子单独住的，他也暗中观察过多少次了，以为赵小姐或者老爷子之间会有一些苟且之事。但这么长时间，根本他们都没在一起过。
可是无论他怎么去强调，人家柳先生都不相信他。柳先生觉得王一明还是个孩子，主人的事儿，他肯定不清楚。就对王一明说:“一明啊，你家先生和赵小姐的事儿呢，咱们就不去干预了。但是你防着点赵小姐她自己是不是别有用心这个事儿。你防着点，是非常对的。如果是赵小姐合伙和那个瘦马家的人来给你家先生设套，这就不好说了。所以你密切关注赵小姐和什么人接触，尤其手稿，别让赵小姐单独拿走。如果拿到外边去，那就更危险了，我这里安排加紧刻印，要把这部书全部印出来，别的就不怕了。”
王一明还想说什么，但是柳先生已经把话封死了，他作为一个下人也不好多说太多。就闷闷不乐的回来了。
王一明前脚刚走，李渔先生就派人来请柳先生。原来，李渔先生现在已经把家搬到了金陵去，杭州城这里还有一些没处理完的事情，他想交代给柳先生办理。柳先生满口答应，并把自己对赵小姐的调查和王一明刚才和他自己讲的事儿都和李渔先生作了交流。
李渔也觉得柳先生的做法很对，他对柳先生说:“丁先生也是性情中人，喜欢懂得吟诗作赋的女子也很是正常的。肯定是他这个下人，没有多少经验，对人情世故不很了解，所以情理之中的事。你有机会和这个下人说一说，如果丁先生有正式续弦的想法，你我也要成全丁先生的好事儿，跟他张罗张罗。毕竟丁先生杭州城里没有亲人，咱们也都是丁先生的好朋友了。”
他这一说，柳先生也拍手称是。李渔接着说:“我现在正着手在金陵把刻印的事儿做稳，丁先生的书还按咱们先前定好的，你把拓印的小样每期及时发我，然后我按照拓印的样子进行排版印刷，这样减少盗版，你这里呢，就把好关。”
柳先生说你放心，咱们的合作还要继续下去。柳先生最后说:“听说《明史辑略》现在出事儿了，抓了好多人的。先生你那里印书一定要小心点，还有涉及时政的事儿，一定要谨慎。好在我看到丁先生的书只做娱乐内容，目前并没有涉及时政的内容，所以柳丁先生还是一个比较明事理的人。”
李渔也说:“这个鳌拜现在刚刚得势，估计是要做出点声响来，让世人知道他的气势。咱们守法经营，不怕他兴风作浪。再说，这样做一些规范也好，省着那些不法之徒盗印咱们的书。”
两个人对未来还是充满信心的，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但是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徐靓却感觉很是惧怕。前段时间，他接手的刻印社也盗版了一些别人的书，这回鳌拜派人来调查《明史缉略》，也顺便对盗版的事儿进行了一番敲山震虎。好在徐靓并没有印这本书，不然这次肯定是在劫难逃。
尽管他没有盗印这本书，但他手里的那些其他盗版书也不敢往外销售。这样一来，加上在赵小姐这个事儿上的花销，最近大概欠了外边有万两白银。而且周采那里他既欠人情又欠人家钱财，他心里很是急躁。那天他找赵小姐，虽然他没有想好两种方案采取哪种，但后来他想还是采取让丁耀亢拿钱是最妥当的办法。
丁耀亢的书现在已经很火，说不准他会赚了很多钱，让他拿出万把两银子，估计也不算事儿，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窟窿堵上。尽管赵小姐直接在瘦马家只花了不到三千两银子，如果按三千五百两银子要来，那他也还是亏了。他的想法就是从丁耀康那里要个万八千两银子。赵小姐不是说把她退回去不是最好方案吗？也确实退回去会很麻烦。且不说那瘦马家有没有家丁之类的事儿，他倒不怕打仗，重要的是劳民伤财，最后自己还可能闹个名声臭了，钱也没得到。这样做是划不来的，他决心不采取这个方案。
所以想明白这一点，他决心自己亲自找丁耀亢谈一下。你如果怜香惜玉的话，就拿一万两白银，不然的话就和你扛着对着干，让你的书也印不成。反正自己拿到手稿去印的话，既需要成本，又需要人力，最后可能还赚不到这么多。
想到个想法，让徐靓兴奋了好几天，他决心换一种打法，直接去找丁耀亢。
于是这天他收拾停当，把想好的词儿在肚子里过了几遍，然后就去敲丁耀亢住的宅子大门。
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天赵奎不当班，当班的家丁说什么也不让他进门。他说自己是赵奎的朋友，家丁说，赵奎不当班，你去他家里找吧，这里不让外人进的。徐靓想来硬的，眼一瞪说:“我怎么是外人呢？我是赵奎的朋友，难道这点面子都没有吗？你还想不想干了？！”
那人其实和赵奎有过节，听他说是赵奎的朋友，就更不想让他进来。况且说王一明最近给他们开了会，无论任何人进和出，都必须严格把关，不认识的人坚决不让进，认识的人想进想出也得经他同意才可以。所以就是真是赵奎当班的话，赵奎也不敢轻易把外人放进来。这一点，徐靓并不清楚，所以他在这里耍横。
他们的吵闹声惊动了王一明，王一明就出来看发生了什么。王一明是认识徐靓的，以前他送过赵小姐，所以王一明一看他来了，警惕性一下子提升起来。他走过去问:“怎回事儿？”
家丁就把徐靓要硬闯宅院的事说了一遍。王一明看了看徐靓，说:“你是找我们家赵小姐，对吗？你要是找赵小姐，我把赵小姐给你叫过来。”
徐靓一想:这样也好，先问问赵小姐与丁耀亢商议过这个事儿没有，也省得自己直接找丁耀亢谈稳妥一些。要是他们已经谈过了，他现在就等着拿钱就行了。于是他就点点头说是的，王一明就把他让进东厢房，然后去找赵小姐。
赵小姐一听说是徐靓来了，就收拾了一下自己，拎着自己来时的小包，直接向东厢房走过来。她想这个徐靓肯定是来接自己的，进门之后，她就对徐靓说:“看来你已经跟妈妈那边说好，那我们就走吧！”
徐靓看他这样从容，心说这个女子还挺有钢头，他冷笑着说:“我改变主意了，既然这丁老头这么喜欢你，我怎么好夺人所爱啊？干脆你就和老头说一下，给我拿一万两银子，所有的事儿咱们就都了结了！”
赵小姐一看他狮子大开口，气的手都得瑟了，厉声地对徐靓说:“你这就是讹诈，你信不信我去告官让你一分钱也得不到？！”
徐靓没有想到，这女子还有这番气势，自己这气势也着实被她削减了一半，他尴尬地笑了笑说:“你这人还真禁不住玩笑，你自己值不值这个价？你还不知道啊？老头子如果喜欢你，那你就是价值千金，老头子要是不喜欢你，你也就分文不值。”
赵小姐见他这样说，也就想给他些面子，直接说:“老先生不喜欢我，早就劝我回去了，所以你把我送回去，还能够把妈妈收的银子退还给你。”
徐靓一看，自己真是没什么戏，就算是把她退回去，那边能够及时退给他钱吗？弄不好两败俱伤，反而丢人现眼。但不送她回去，自己更是人财两空。现在欠的这上万两银子，一点补空的办法都没有。但现在又不能把这赵小姐惹急了，惹急了她如果跑了的话，他向老头要人也是白扯。想了想，他觉得还是要跟丁耀亢亲自谈一下为好。于是他对赵小姐说:
“赵姑娘，你也别生气，你也知道你是我从你妈妈那里花钱赎出来，你呢如果有钱了就给我，我把自己花的钱还上欠债。如果不方便说呢，我就去找丁先生借一部分钱，总归是不能让我现在这种欠着外债苟活的吧？”
说着就准备向正房去，赵小姐看他这架势，是要直接找丁耀亢。她说:“没有用的，丁先生不喜欢我，早就想把我打发走。你找他也不会要出一分钱，也就别费事了，我跟你走就是了。”
徐靓一看这是遇上滚刀肉了，赵小姐是很有咬头的一个人，你对她硬了也不行，对她软了也不行。想一想，他觉得还是缓一步，今天毕竟是第一次来和她接触。如果弄不开心的话，以后都麻烦。再说他刚才又有一个新的想法，赵小姐不是说可以跟他走吗？既然是这样的话，他莫不如给赵小姐再找一个有钱的人家，把她带出去卖了，然后没准还能卖个好价钱，何必在这较劲呢？这个想法让他心花怒放，于是他换了种口气，低声地说:
“赵小姐，既然这样对丁先生倍加呵护，我看那你就在丁先生这里先休养生息。如果你真的喜欢丁先生，那你就早点去丁先生那拿个八九千银两，把我的亏空填上也就算了。如果暂时呢凑不齐，我就等些时日再说。”
他是觉得先给赵小姐点压力，然后出门前他又觉得怕压力太大，又补充一句说:“赵小姐，你也别太急，好多事情咱们从长计议，你先慢慢和丁先生商量着，也别有什么负担，我又不急于还债。”
在他看来，这话是给赵小姐减轻压力，他是怕赵小姐被逼急了再逃跑。可是他这话在赵小姐听来，那就是一种威胁，就是用软化来威胁，实际上是一种强硬的表现。
徐靓走了之后，赵小姐回到房间，更是忐忑不宁，心里头没了主心骨，晚饭的时候她也没有出来吃。丁耀亢就问赵小姐是不是生病？赵小姐也不说话，说自己有些累了，说好好休息一下。
丁耀亢就让王一明去请医生，说赵小姐好像脸色不好，让医生给瞧一瞧。王一明心里明白，今天他见了徐靓之后，就这种样子，肯定是他们有什么勾当。现在没有人相信自己的话，老爷子本身就没对赵小姐产生什么怀疑。原本是柳先生还能够相信自己，现在他调查了赵小姐之后，竟然放松了警惕性。你看今天这徐靓一来，这赵小姐就吓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他们有什么勾当？
没办法，主人让自己请医生，他就去找医生了。医生来给赵小姐把了把脉，说赵小姐是思虑过重、劳碌过重，伤了脾，气血不周，然后就开了一大堆药方。王一明没有办法，就按方去抓药，回来还得给赵小姐熬药。就是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真是哪辈子欠的这个小姐债，伺候老爷子不说，还得伺候着千金小姐。
赵小姐也真是感觉自己生病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未来，真的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起来。
预知后事如何，下文接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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