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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别了鬼王徒弟与致远小道、阿蒲姑娘,我与闫似锦马不停蹄的赶往苏姚与篱落暂时落脚处。已近天明,有些微曙色划破天际,令浓郁夜色逐渐清明。

  “闫似锦,你到底是谁?”

  我与他并肩而行,闻言他脚步也不停,只是一贯的歪头瞧我:“你师弟。”

  “我是说,你到底是谁?”

  “师姐,你说那小道士挺有趣的哈,像张白纸。”

  “闫似锦,我在问你话。”

  “咱们打个赌呗,我赌阿蒲喜欢致远小道。”

  “闫似锦!”

  我便恼了,正要发作,那小子已嘻嘻笑道:“师姐你瞧你这话问的,有意思么?我还能是谁?不就是你师弟,钱招招的师弟。兴许用不了多久——”他突然顿住脚步,换一副正经神色。

  我只得停步,两厢对望不知怎的竟被他瞧得心虚。我忙不迭垂眼帘瞧自己鞋面,而闫似锦突地将手放我胸前。

  他身子前探,笑嘻嘻勾头:“兴许用不了多久,就在这儿了。”

  心便如擂鼓一般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我不敢张口,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不消停的心便自嗓子眼蹦出。

  也不知保持这样暧昧之态多久。在我还头晕目眩之际闫似锦已将手拿开,并朗声笑:“会的,一定会的。”

  待我回魂,他已走远。

  将手也放在方才那只爪子放的位置,我心下狐疑:“他不是嫌我不够波涛汹涌?干嘛要住这儿?”

  接下来的路便走的极沉默。我一直想不通闫似锦到底要住在哪儿,偏那小子一改往日嬉笑嘴脸,只是顾着赶路。

  本不算远的路不知怎的就走了好久,直到日上三竿我俩还在行进当中。

  大太阳洒下万丈光华来,令我俩一头一脸汗珠子。

  放眼瞧,我们身处一片开阔地儿。前后左右皆无行人,甚至连个树木草根都无。于是我俩便都停步,这才发觉此路实在不妥。

  说是路,其实更像将我俩扔进了一片虚空中。而这种感觉乍升腾,我身上脸上的汗珠子便立马结了冰,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觉笼罩全身。

  再抬头,就觉那澄蓝苍穹之上挂着的大太阳也变得虚虚幻幻,似画上的一般。

  低头瞧脚底下,哪有路面该有的石子泥土?!

  简直太干净了!干净得竟像幻境!

  可我们一直赶路,之前的路都对啊!若说我记性差无方向感容易将自己弄丢倒也说得通。可闫似锦是何等人?那可是人精一样,若是走错路他早该发现了啊!怎直到此时仍未发现错处?

  “闫似锦?”我心慌慌,不由低声唤他。他闻言回首,面色即刻变不活泛。

  “师姐,好像不对啊!”

  “嗯嗯。”我一连串点头,篱落与苏姚藏身地又不是在天涯海角,怎就走不到了?而且这条路分明不是通往他们落脚处的路!

  可是,什么时候走到这条路上了呢?

  莫不是那只树妖又出现了?

  我不由忆起那夜我独自下山遇到的树妖。但仔细打量四周环境,立刻否定了此想法。

  树妖还没这么大的本事。

  既然不是树妖又是哪个?能令我中招倒不算本事,能令闫似锦也不知不觉中招,我只能对此人说声:“佩服!”

  而此时,似锦已掐个剑指在眼前斜刺里一抹。便见他额上正中一点金光,我知他是开启了天眼通,就安静等着,果然不多时他便说:“看来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啊?!”

  我一跳三丈高,心道晚了完了!都是因为我逞强替致远小道出头,这下来迟了,恐怕篱落与苏姚早逃了。

  呃?不对,闫似锦似乎说,有人先来一步?

  便也学着他的样儿开启天眼通。果然就见我们身处的这片看似广阔地儿,实则四周被儿臂粗细金丝柱圈拢着。

  每根金丝柱相聚不过半尺,上可通天,并越往高越呈现逐渐收拢状。换句话说,我们此刻很像被人囚在一个巨大的金丝笼子里。

  得,被圈养了。

  我郁闷的收了功法,就叹气:“咱们好像遇到棘手的事了。”

  闫似锦点头,笑得眼眯眯:“的确挺棘手。不过师姐你放心,就算圈养你,也轮不到外人。”

  一句话将我气个半死。正要给他几个爆栗,却见他探手入怀,再拿出时手上已多了个小袋子。

  纯黑的小袋子,说是袋子不如说是大一点的锦囊更贴切。他将大锦囊放在掌心,锦囊见风而长,很快就真的成了个袋子。

  闫似锦随随便便往地上一坐,哗啦啦把袋子倒过来,我一见袋子里倒出的林林种种,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

  却是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一应俱全,最要命的是里面就连火炉帐篷之类都有。我正张大了口以示惊讶,竟又自内里跳出来一只白鹤,高傲的在我面前溜达一圈,而后一扬脖一展翅,飞天去了!

  我的天王老娘!难怪闫似锦平日里浑身连个装饰都无呢!有这么个百宝囊还用带何!呃,这么说……他说没银子蹭我吃蹭我喝,是托词?!

  这种森森的被欺骗感觉……

  闫似锦顾不上研究我有多惊讶,只是埋头在那堆破破烂烂,呃,不对,应是百宝中好一通翻找,突地大呼一声:“找到了!”并扬起手臂。

  我目光顺着那扬起的手臂上去,便见他爪子抓着把小剪刀,脸上拽的不行。

  “师姐瞧见没,你小师弟大显神通的时候到了。”

  我再度开启天眼通,打量那儿臂粗细的焊条,最后目光落回那把可怜兮兮小剪刀上,不由叹了口气。

  唉!我看,玄!

  “师弟,凡事要慎重。”

  但闫似锦速度比我快,我话音没落他人已窜到一根金丝柱前。一挥手将那障眼法去除,手起剪落。

  我只等着嘎登一声牙酸音起,却只见火星子四溅,闫似锦面皮都红了,金丝柱依旧坚韧挺拔。

  他回头瞧我,勉强朝我呲牙:“力度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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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再剪,再剪,再再剪。

  但金丝柱顽固依旧,闫似锦的脸面却换了五六种颜色,最后不得不停手:“啧啧,好像差了点什么。”

  说着便朝我贼兮兮笑。我一瞧那笑容不由寒得慌,后退后退再后退,却眼前一花,他人已到了我跟前。

  背脊抵上一根金丝柱,闫似锦贴近我,令我心跳音十里地外都听得到。他笑得夸张,一手撑着我身后的金丝柱,一手扬起小剪刀:“师姐,你奉献的时候到了。”

  呃,这种不妙的感觉啊感觉!

  “你你你,要要要干什么?”

  “我我我,要要要师姐奉献一下。”

  “奉奉奉献?我可是情窦未开的良民。”

  “呃……”

  闫似锦身子后撤,乍然离了那压迫,我只觉气息也能喘匀些,心跳也可减缓些。但一想到那话,双手又忙环抱胸前。

  “告诉你我我我可是你师姐,别想歪了。”

  这小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想起那次被他撕了肚兜并直接扔冰桶里,我不寒而栗。

  闫似锦见我那样更是嚣张。将小剪刀弄得咔嚓咔嚓直响,突地抓住我一根手指头:“师姐你想哪去了?我就是要师姐一点血。还说自己是良民?还情窦未开!咋张的嘴?亏你说的如此坦然。”

  我一瞧,他抓住的是我中指,又忆起自己方才蠢话,便默默无语两眼泪了。

  闫似锦哪是要对我怎样怎样,他这分明要给我放血啊!

  放血?!放血!

  我晕血!

  死命往出挣那根可怜中指,闫似锦举着剪刀,问我:“你和灵山那小子什么什么过没有?”

  “什么什么啊?!”我全部心神都被锋利的寒光闪闪剪刀吸引。心道什么什么?闫似锦你小子到底说的什么啊!

  闫似锦就抬头,居然臊红了脸,认真说道:“没关系,无论什么什么过没有,我都不会在意的。”

  呃?

  我被他说糊涂,他又道:“我是说师姐有没有阴阳调和过?”

  我厥倒!

  “你想什么呢?!闫似锦你太过分了!”我大怒,并终是抽回手指头。闫似锦便急了,本是伶牙俐齿的人此刻却嘴拙起来:“师姐你千万别误会,我真的不在乎。我就是想说,这金丝罩既然连织女的剪子都弄不断,估计还得配上点处……血……”

  他脸似块大红布,声调更是越来越低:“不是处子,不是男子的,是女子的。要是处子的就好办了,用我的就行。可是,呃,师姐你懂?”

  好吧,这种表达能力我还能懂,果然知闫似锦者钱招招是也。

  于是就乖乖将中指送回那剪刀口,我叹口气:“弄吧。”

  闫似锦虽表诉不清,但我毕竟知晓了,这把剪刀牛x的出处以及困住我们的是一种叫做金钟罩的物件。虽然金钟罩很像少林寺的某种功夫。

  修仙道之人皆知,有些时候某些结界阵法之流,就要用纯阳血或者纯阴血配合神兵利器方能破解。

  譬如遇到与恶鬼斗法不过的情况,可以在关键时刻咬破舌头,吐一口纯阳涎;当然你不是纯阳纯阴之身也成,就是效果差些。

  可有些时候这血却不是随便加的,今儿这是明显的以法器做阵,这种法器阵要破解就有很多讲究。

  纯阳纯阴之体用中指血抹在神兵利器之上,不纯之体就要用小指血抹法器,弄错了不但达不到预期效果还可能适得其反。

  而三界六道之中,寻常修仙者不过做个简单透明结界,用这种法器做阵的,恐怕实力不是我们可以想象,闫似锦谨慎一点还是对的。

  我这边厢正胡思乱想,就听闫似锦说一声:“师姐,那我可下剪子了。疼,你忍着点。”

  忙不迭咬牙,以为多痛,却发现闫似锦只是划破我手指一点表皮便停手。

  “太浅了,哪有血可流?”

  “师姐,我下不去手。”

  “你还是不是男人?”

  “可是,一想到你手指头都是血,我这身上就冷。”

  我只觉心底暖意升腾,一把夺了剪子下狠心剪下去,果然血水子横流。忙不迭往剪子刃上多抹些,我直接抄着抹了我血水子的剪刀奔金丝柱去。

  嘎登一声金丝柱断,随后那将我们困住的金丝罩便消失。

  我与闫似锦对视,正要朝他傻笑,他却二话不说将袍子角撕一条,把我那根受伤的手指头里外包三层弄成木乃伊。

  “师姐,手疼。”

  喂喂,手疼的明明是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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