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城主的番外

　　“阿生，桃花开了。”

　　苍白纤弱的女子将手伸出窗外，粉红色娇嫩的花瓣落在她惨白无一丝血色的掌心，映出一种触目惊心的病态美。

　　“天气凉。”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长衫的清俊男子将外衣披在女子身上。

　　女子笑笑，阻止他关窗。

　　“我还没有虚弱到连这个地步。阿生你太紧张了。”她反手握住阿生的手，“陪我出去走走吧。”

　　两人携手走出门，沿路有人看到他们都停下来恭敬行礼。

　　“巫大人，”一个小女孩被母亲带着向她行礼后睁着无邪的双眼问，“我什么时候能吃上饱饭呢？”

　　“太失礼了！”小孩的母亲忙捂住她的嘴，“抱歉，这孩子还小不懂事。”

　　“无事。”女子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小孩的头，笑道，“放心，很快就能吃饱了。”

　　可是她的话在四周土地焦干龟裂，田里连根杂草也无的情况下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他们一直走到了一座山顶，俯视着满目疮痍的土地，女子喃喃道：“还是不行吗？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阿生握紧她的手，“连修者都放弃了这片土地，这里已经没救了。跟我走吧！”

　　他将她转了个身，凝视着她的眼睛：“你已经做的够多了，你只是个人，不是神，放弃这里吧！跟我走，离开这里，我们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

　　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女子仍是微笑的摇摇头：“不行，阿生，我不能离开这里。这是我的家。”

　　女子对着山下张开手臂，像是在拥抱这片大地：“你知道吗？这里也是我的梦，是我的城！我希望有一天它能成为一座无忧之城，永乐之城！我希望有一天饥饿、寒冷、痛苦，统统与这里绝缘！”

　　她回头朝他笑，眼角有鲜血溢出：“你会帮我的对吗，阿生？”

　　“我……”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消散在风里，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别走！”从梦中惊醒，扶着石座椅，双目茫然凝视着虚空，柳生喃喃着，“我会帮你的，别走……”

　　城主府高高的穹顶透进一丝刺目的光亮，他扶了扶脸上的面具，面具下一片濡湿。他摘下自己腰间悬挂的蓝色铃铛，飞上半空将它挂在穹顶之下，风吹动铃铛，发出呜呜如同哭泣的声响。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天地四方，多贼奸些！”

　　他握着手杖反复咏唱着咒文，那招魂铃响了一声又一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找不到，找不到，哪里都没有她的魂魄。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为什么找不到呢？无忧之城，永乐之城，我已建成了，为什么不出来见我？柳生一遍又一遍的使用招魂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被抓来的劳力死了一批又一批，他将他们的魂魄禁锢在躯体里，求死不能，日日夜夜工作。

　　有时候，柳生会想，他是不是做错了？这样的墨城是否是错误的？但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推翻了，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当天空崩塌，火雨坠落，日与月一起消隐无踪，幻想之城片片剥落。

　　柳生躺在地上，雪白的衣襟上绽开大朵大朵暗色的花，血不住的流淌，一如那一日她在祭台之上，玉白的台面全被血色浸染。

　　那一日，她的笑容还是那么从容，与第一次见面时一般无二，她毫无温度的手掌轻抚着他的脸让他不要哭。

　　可是，从失去她那天起，他的世界从未停止过哭泣。

　　隐约中，有人向他走来，依稀旧时模样，他艰难的伸出手：“你……终于……来了……”

　　手伸至中途无力坠落，永远闭上双眼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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