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老板娘与活着
游以归一直觉得，他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一个城市，今生老天才能这样厚待他，让他遇见了木青。
他究竟是有多大的福运，今生才能遇见那么好的她。
其实，不是没有遗憾的。他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和木青牵着手，一起变老，迈入暮年。
生同衾，死同穴。这应该是普通人对爱情最美丽的描述，但也是游以归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夙愿，因为他的爱人将永远美貌年轻。
他也曾自卑过，他怕等他过了最好的年岁之后，渐渐变成垂垂迟暮的老人，头发花白、牙齿松动，眼睛花的再也看不清她的脸，耳朵也听不清她的嗓音。
那样老的他，是配不上她的。
现在，石惊天对他说老板娘的寿数尽了，只有三四十年可活。他可以和她一起变老，一起死亡。
生同衾，死同穴。
“不……”游以归摇头，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哑这声音道：“无论如何，她的活！石惊天，你知道吗，她得活下去！”
木青始终淡淡的笑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离他而去。
她听见石惊天亲口宣判自己的死期，心中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恍然。她冲游以归摇了摇头，轻声道：“阿归，别冲动。”
石惊天趁着他魂不守舍的时候一把拍开游以归拽着他衣领的手，揉了揉被衣领勒的生疼的脖子，冲游以归吼道：“别说我现在这个德行做不了什么，就是我能做什么的时候，我也没本事改一个妖怪的寿数啊！你特么拽我有什么用！”
房间里静了一瞬，石惊天深吸了一口气，厉声道：“我和木青认识的时间比你长，别特么以为你们的爱情就最无敌，友情就廉价了！游以归！我也难受，不比你少！但特么木青又不是现在就死，你一副哭丧的脸给谁看！”
游以归呆在原地，眼神毫无焦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石惊天的话。
木青皱着眉看向石惊天，“石惊天，过了啊！”
石惊天可能也觉得自己说过了，但其实，更难听的话他都在心里准备着了，就等着骂醒这个看不清实事的幼稚男人。
但顾忌着木青就在这里，他没法当着木青的面说些什么，最后只冷哼一声：“木青一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你要是男人，就给我站起来。”
他转身出了卧室，重重的把门合上，那重重的撞击声撞得游以归心里一颤，眼睛里却散了几分迷茫。
木青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开口安慰道：“你别介意，他生气了就是这样，逮谁怼谁，我都被他怼过，比这更难听。”
游以归上前给她整理好之前被石惊天胡乱盖上的薄被，隔着被子抱住了她。
“阿青，对不起。”
“是我太软弱了，还得要你担心。”
“你知道吗？曾经我特别想和你生同衾死同穴，但真正有了这么个机会，我又想让你长长久久的。我想保护你，却又想让你一直这么美丽强大，强大到就算没有人保护，你也能过得很好。”
木青往他怀里钻了钻，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发热。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出了毛病的，所以对这种情况也是做了心理准备的，但是游以归不一样。
她扬起头啄了一下他的耳垂，“阿归，这样很好，我活得够久了，最后能和你一起死，也是一桩幸事。”
不！不是！
“我想让你活下去，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就算我死了，你也能带着我们的记忆活下去。”
游以归说完，怀里的人没有反驳或者是应和，甚至连动作都小了很多。
游以归低头，发现她紧紧闭着眼睛，又昏了过去。
游以归笑了笑，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阿青啊，我知道你听得到，所以，我就放心大胆的跟你说了啊。”
“我爱你。”
……
游以归走出房间时，扑鼻而来浓重的烟味，呛得游以归捂着鼻子打了几个喷嚏。
一抬头，果然看见烟雾缭绕的客厅里石惊天坐在沙发上抽烟，烟灰缸里扔着四五个烟蒂。
游以归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也给我一支吧。”
石惊天隔空扔了他一条烟，还忍不住刺了他一句，“呵呵，我还以为你只会喝牛奶呢？原来也会抽烟啊。”
游以归深深地吸了一口，灌进肺里的烟让他想起当初他第一次强吻她的时候，口腔里的烟味一直蔓延进她的心脏，有一种叫幸福的东西让他上瘾。
“石头哥，你不是不知道我。”他淡淡的回了一嘴。
石惊天看了看他，压下心底的火气，问他：“怎么舍得出来了？难道是阿青嫌你烦把你赶出来了不成。”
游以归摇头，眉宇间带了几分阴郁，“她，又晕过去了。”
石惊天顿了一下，淡淡的道：“正常。”
“那接下来呢？”游以归扭过头问他，“接下来会怎么样才正常？”
怎样才会正常？
“对一个寿数快尽了的人来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正常。可能会老的很快，可能会妖力一朝散尽，弱小的还不如一个小孩，可能会瞎也没能会聋，你选哪一个？”
游以归一个都不想选，他甚至想找到萧九骂他三天三夜再杀了他，就算他知道寿数尽了也不是萧九那一刀的错。
他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问石惊天：“石头哥，你认识阿青多长时间了？”
“多长时间？忘了，少说也有四百年了吧，那时候我们实力都弱，但她还比我强上一点儿，整天除了保护她自己还得保护我这个傻逼。可惜我不像你，不喜欢比我强的，没面子，要不然今天的木青也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四百年啊，真羡慕你。”
他两辈子都攒不来这么多时间陪她。
“那是，想当年木青在妖界也是大美女一个，不过最近出来的女妖怪实力不怎么样，长得是一个比一个美，都盖过木青了……”
今天的石惊天话格外的多，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吐给这个他讨厌的男人。
游以归知道，他心里肯定很难受，比他更难受，因为他是那个孤独最久的人。
他笑着打断他，开玩笑道：“老板娘那么美，你当年喜欢过她吗？”
“喜欢啊！”石惊天脱口而出，“要是和她一起时间长了，不喜欢她才不正常吧。可我当年就是个傻逼，居然怕女人比我强大，真是傻逼……”
听起来不像是玩笑话。
她美的像团火，男人仰慕这她，却也害怕被燃烧，直到一个少年傻不愣登的把一团火抱进怀里。
“那谢谢你了！”游以归淡淡的打断他的表白，格外认真的道谢：“谢谢你放过阿青，没让她跟着你这个二逼。”
石惊天抒情抒了一半，莫名其妙的就被怼了回去，一堆话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把他噎的不轻。
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骂他，他忍了又忍，觉得自己忍不了了。天天看你们秀恩爱，老子说说还不行？
石惊天一个抱枕直接糊在了他脸上，破口大骂，“游以归！你特么才是个二逼！”
游以归平时脾气多好的人，居然被一个抱枕砸出了火气，他觉得自己的心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压都压不住。
压？压个毛啊压！你觊觎老子的女人，老子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游以归直接掀起抱枕盖在他的脸上，照着抱枕狠锤了两下，骂道：“你个死秃子，等你什么时候把头发长出来再想着跟老子抢人吧！不然人家还以为你这个当和尚的六根不净！”
石惊天虽然妖力暂时不能用，但好歹身手还在，而游以归也是从街头斗殴里混出来的身手，两个人以客厅为战场，一时间辣条与拳头齐飞，拳拳到肉。
石惊天瘫在地毯上，拿脚踹了一下瘫在另一头的游以归，问道：“怎么不打了？气出完了你？”
游以归翻了个身抹了把鼻血，“停战，出完了。”
“那现在咱们好好谈谈，木青和白明安出一趟到底经历了什么，白明安居然直接连人都不见了。”
游以归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这一趟出去时木青二人和萧家之间的恩恩怨怨说了个清楚。
“……所以，最后萧九要带白明安走的时候，老板娘也没什么力气追了。”
石惊天：“卧槽！我……”
“啪！”
木青卧室里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打断了石惊天的话，两个人坐在地上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闯进了卧室里。
卧室里，木青光着脚现在地毯上，看样子是想下床去掀开那厚厚的窗帘，她的脚边，躺着一个四分五裂的玻璃杯，茶水顺着地毯一直流到她的脚下，她无措的站着，表情有些迷茫。
不知为何，游以归有些不祥的预感。
“阿青。”游以归叫她的名字，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口渴了吗？”
木青扭头看他们，眼底是一派全然的陌生，她仔细看了看游以归，突然问道：“请问，你们是谁？”
游以归看着她眼中的防备，彻底的呆掉了。
石惊天：“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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