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湿漉漉的眼睛

　　秦暖暖原本想说的“加餐”二字顿时就说不出来了，她伸双手接过兔子，将它搂进怀里。

　　许是找到温暖的所在，许是终于逃离白果鸟屎一般的臭味，长耳黑兔这才松开捂着嘴的小前爪，紧紧抓住秦暖暖的袖子，一双黑豆般的眼睛四下打量。

　　“我说吧，妹儿看到这只兔子，肯定舍不得吃。”秦二开心，大步走井边，提了水洗手。

　　“哈，我们刚在路上还讨论了怎么吃。”秦大也去洗手，“既然妹儿舍不得，那养着便是，说不定下次还能再抓到只兔子，到时候凑成一对，还能生一窝小兔子。”

　　“你们是怎么抓到这兔子的？”秦暖暖问。在她的印象中，兔子一向敏捷，很是难抓。

　　“哪里是我们抓的？”秦二笑，“还记得核桃树那地儿，你做了个陷阱吗？我们回来的时候，顺手揭开看了下，就看见这只兔子。”

　　秦二顿一下：“对了，它后腿有点受伤，你若要养，待会儿给它包扎一下。”

　　秦暖暖忙把兔子放在桌上，细致检查兔子身体，右后腿关节处有些肿，估摸着是掉下陷阱的时候，折了腿。

　　“哥，麻烦帮我削两块木条，指头长短就够了，另外，帮我把上午布庄掌柜给的碎布条拿过来一下。”秦暖暖说。

　　秦大秦二立即照做，周氏只叮嘱了一句“快一点，要吃饭”了，然后就去忙猪的夜食。

　　秦老爹闲着没事，干脆剥起白果来，秦二将碎布条递给秦暖暖后，就站到秦老爹旁边，也剥着白果。

　　秦暖暖抬头看过这一家人。

　　还记得刚穿过来那会儿，周氏每日除了指挥秦暖暖做这做那，根本无所事事，而秦大秦二秦老爹，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看起来很辛苦，而事实上嘛……

　　农村田地里有多少活儿，大家心知肚明。

　　每年除了农忙，其他时间还真没多少事情！也就是偶尔浇浇粪，偶尔除除草。

　　如今，一家人算是真正忙了起来。

　　为了赚钱，为了过上更好的日子，为了更有尊严的活着，每个人心里都有了奔头。

　　“今天晚上大家辛苦点，争取早点把白果剥出来。”秦老爹发话，“白天人多，张三李四王麻子又经常跑来，别被他们看见了。”

　　“好。”“好。”秦大秦二齐齐答。

　　秦暖暖一边逗兔子，一边“恩”了一声，待到秦大把木条削好，四周没一点倒刺，她这才细致的给兔子固定起小腿。

　　折了的地方一碰就痛，兔子每每吃痛，就会使劲缩受伤的腿，另一条后腿更是不由自主朝秦暖暖踢去。

　　秦暖暖极有耐性，一边安抚长耳黑兔，一边继续给它包扎。

　　从猪圈走出来的周氏看到这一幕，心里酸了又酸：“对一只野兔子这么有耐心，对我的老母鸡怎么一点爱都没有？亏我的老母鸡还一天一个蛋，为这个家做了许多贡献。”

　　“娘，你怎么还记得？”秦暖暖笑。

　　“当然记得！还要一辈子记得！”周氏说着，走到秦暖暖旁边，替秦暖暖固定住兔身，方便她给兔子包扎。

　　有了周氏帮忙，秦暖暖的动作一下子就快了起来，两根木条固定住兔腿，再用木条一圈圈缠好。

　　“小乖乖，你且忍几天。等你腿长好了，我就把木条给你放下来。”秦暖暖挠挠兔子脖子。

　　兔子虽觉得包扎后的腿更不方便，却也知这是对它好，遂乖乖在桌子上待着。

　　秦暖暖想了想，找了个篮子出来，再在篮子底部铺上草甸，然后才把兔子放进去，又给兔子掰了几片白菜叶。

　　兔子两前爪捧着白菜叶，三瓣嘴一开一合，吃得可香。

　　自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食物故，两者皆可抛。

　　“娘，你瞧它多可爱。哥说以后再抓一只回来，凑成一对，然后生很多兔宝宝。”秦暖暖满心满意的欢喜。

　　“哪里可爱了？比起我的老母鸡，真是差一大截。”既不能下蛋，又不能吃，还不能剐皮，养着有什么用？就知道消耗粮食。

　　“你瞧它湿漉漉的眼睛，就好像在说话似的。”秦暖暖盯着小兔子的眼睛。

　　“我家老母鸡也有湿漉漉的眼睛！”周氏一边说着，一边已抓起一只鸡，很认真看了鸡眼睛。

　　鸡眼睛明亮得很，一点都不湿漉漉，难怪秦暖丫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周氏顺手把鸡抛出，鸡扑腾着翅膀，飞出一小段后稳稳落在地上。

　　秦暖暖已是无语：“……娘，我不过吃了你一只鸡，你怎么这么大怨念？”

　　“两只！”周氏加重语气，“偷了一只，又给你二师兄炖了一只。”

　　“我二师兄就吃了两碗。”秦暖暖分辩，“基本还是我们秦家人吃的，还有村长和牙行。”

　　周氏懒得跟她计较，这话题扯不清，她走进厨房，一边舀菜一边招呼众人吃饭。

　　秦大秦二秦老爹则在秦暖暖说“湿漉漉眼睛”时，飞快对望一眼：往后，杀猪时千万别让秦暖暖看见了！否则，他们家的猪也会白养。

　　猪在被杀的时候，不光嚎得很惨，还会掉眼泪，那时候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

　　万一秦暖暖又舍不得了怎么办？

　　饭后，一家人围坐在堂屋桌子旁剥白果，旁边是烧着炭的火盆。

　　月光和星辉从窗户落下，房间里并不明亮，可人和白果，桌子和凳子，一应物品一清二楚。

　　周氏前几日剥白果时曾皮肤过敏，如今虽已大好，可其他人皆不放心，一致建议她去睡觉，周氏脑子里全是兴奋，想着这些白果换成钱，他们日子又会好过许多，哪里还睡得着，非要和大伙儿一起剥。

　　众人拗不过她，便给她放了一盆清水在旁边，供她随时将手上多余的浆皮汁洗去。

　　“暖丫，去郡县的事有计划了吗？”秦老爹问，“怎么走，什么时候出发，家里哪些人去？”

　　“不是所有人一起去吗？”周氏秦大秦二齐齐问。

　　郡县在哪里，是不是比他们乡上大很多，繁华很多？他们都没去过，都想去见见世面。

　　“家里一摊子事，怎么所有人一起去？”秦老爹严肃脸，声音再小了几分，“还有银子，万一家里没人，被人偷了怎么办？”

　　众人默，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问题，所有人的目光皆看着秦暖暖，眼里明晃晃写着两个字：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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