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餐桌上几乎全是她爱吃的菜，可此刻孟橙没了吃饭的心思，她手指摩挲着食指的戒指，视线落在对面的江煦身上。
他穿了一件圆领的短袖，脖子上有一条银项链，那戒指大概就在他的领口里。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没见过他有戒指。
“这次来待几天？”李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孟橙碗里。
孟橙拿起筷子，“还不清楚，得看项目情况。”
说完，她看了一眼江煦，他正在吃海蟹。
拿过手术刀的人就是不一样，一个海蟹被他分的七零八落，蟹肉全被完好无损的留下。
他的手指又细又长，这让她想到了他们的第一次。
“这次项目我听说了。”李莉又说。
孟橙回过神，脸有些烫，她都在想什么鬼东西。
“是拍小煦吗？”李莉问。
“嗯。”孟橙点点头，抿了抿唇，拿了一只海蟹。
而被谈论的当事人，正安静的吃饭。
孟橙瞄了一眼他，以为他会反驳拍摄的事情。
李莉冲着院长使了一个眼色，院长立马接收到，“拍摄是好事，还能给医院宣传。小煦，是好事啊。”
“我没意见。”江煦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抬眸，轻轻推了推眼镜，视线落在孟橙的身上。
孟橙看了一眼他，有些震惊，又有些疑惑，江煦这么爽快答应是她没想到的，而他快速的转变态度，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就连院长和李莉都有些震惊，江煦是被他们骗来的，本意是想在饭桌上把拍摄的事情说开。
不过，江煦十分淡然地表情让孟橙有些不安。
吃过饭，孟橙主动提出刷碗，李莉没让她刷，推着她跟江煦出去，说是让他们讨论拍摄的事情。
客厅电视里放着纪录片，有一个导演的采访，电视里放出来的是一个环境变迁的自然纪录片。
孟橙盯着电视，这个纪录片已经有三年之久，是当初她倾尽所有财力、物力和精力的纪录片，最后署名她却消失不见。
正当她出神地想着，电视机上突然换了一个新闻台，江煦正坐在沙发上，随意地靠着一侧。
他这般模样，跟他早起看报一样。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答应。
“你为什么又同意拍摄了？”孟橙问。
江煦看了一眼她，“这不是你想要的？”
孟橙抿了抿唇，“我是想拍摄，但我不喜欢强迫别人。”
她说完，对面一声冷哼，再次对上视线，孟橙只需一眼，便看出江煦早就看破了她的把戏。
江煦也没给她留面子，他身体微微压低，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扔进嘴里，这次他没有问她吃不吃。
孟橙只是觉得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每个人都在变化，就比如江煦，她记得他以前对薄荷糖并不感冒。
“院长，老师……”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不是把他们当最后的底牌，嗯？”
孟橙被看穿了心思，只不过她在江煦面前一直是一张白纸。
“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那么想拍我？”江煦侧头看向她，嘴角噙着一抹冷淡的笑，他回避了这个话题。
孟橙手指搅在一起，想想也是，自己在江煦面前像一张白纸，他懂她一切的思维方式，以前她遇到什么问题，也都会让江煦帮她想办法。
“当然想。”孟橙歪头看着他，一脸坦然。
“所以你就想利用他们？”江煦的声音变得低沉冷漠，他看了她一眼。
淡漠，讨厌，恨？
孟橙只觉得心脏咚咚地跳，十分不舒服。
不应该这样的。
孟橙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仰头看向江煦，眼眶湿润，红红地，“我请求他们也算利用？”
看着她这副模样，江煦身上那股戾气陡然消失，换上了一脸淡漠的神情，眼里却隐忍克制着某种情感。
客厅出奇的静，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座位，都沉默着，只听到静静地呼吸声。
孟橙三年来被磨平棱角不再带刺，而江煦恰恰相反，他只要遇见孟橙就浑身带刺，与平时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的世界因孟橙的出现而变得不一样，同样因孟橙的离开变得破败。
孟橙的手在膝盖上搓了搓，新闻联播上主持人播报着最新一起医患矛盾。她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这次拍摄很有意义，国内医患矛盾层出不穷，借着你在网上的名气，会有一波讨论医患关系的热潮，这也许会有……”
“你不用告诉我拍摄的事情，我对它不感兴趣。”江煦说完又从兜里摸出两块薄荷糖，一颗他自己拆了吃，另一颗被他推了过来。
他什么话也没说，依旧是冷淡得要命。
“什么意思？”孟橙不解。
“我答应拍摄，但是有两个条件。一你们需要再找一个人，把拍摄我的内容分出去一部分，我没那么多时间。”
孟橙点了点头，倒是不离谱。
江煦看了她一眼，“二、半个月后，我需要你陪我去趟昆山岛见奶奶。”
孟橙眼睫微颤，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正要问他的时候，江煦冷漠地看过来，“奶奶生病了，阿尔茨海默症她的记忆里一直停留在你是我女朋友的阶段。”
孟橙心尖颤了颤，她看向他，后者一脸淡漠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他好像在告诉她别多想。
他的三年没有停留在过去，他在往前走，他对她没有喜欢，没有爱，比起恨，她更害怕他的冷漠，讨厌。
江煦答应拍摄在她的计划之中，但她并没有很开心。她把这件事告诉刘山和王湘，只告诉了他们江煦提的第一个要求。
刘山当即拍大腿答应，王湘一反悲观，开心的像只麻雀，对孟橙更加的崇拜。
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孟橙需要确认主题，挑选另外一个合适的拍摄对象。
当孟橙思考的时候，她就喜欢把自己关在屋里。
王湘也不敢打扰她，只能站在房门外给刘山汇报情况。
“橙子姐把自己关了一整天了，应该没事吧。”王湘弓着身子靠着门。
视频那头刘山被挤出画面，王垒凑过来，一头毛茸茸的棕色卷发，白皙的皮肤，英俊的面容让王湘愣了几秒。
“她一直这样。”王垒笑呵呵地，“麻烦你给她买点海鲜粥，再配煎饺，她比较喜欢这种搭配。”
王垒说完，又自顾自地说:“海城的海鲜粥更正宗吧。”
刘山笑着调侃起王垒。
王湘在沉迷王垒颜值的时候，把孟橙的喜好记了下来，挂断电话，忍不住跟同事在小群里嗑起了王垒和孟橙的cp。
【孟橙姐漂亮又有气质，追她的人不在少数。】
【但是我听说孟橙姐是来者都拒，无一生还。】
【为啥？我有她的条件怎么也要搞好几个对象试试。】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花痴啊。】
【我朋友说，三年前孟橙姐到她们公司的时候就是单身，话也不多，脾气也很冷。】
……
被讨论的对象，还窝在床上，在选人上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势渐大，乌云遮住阳光，整个屋子变得黑沉沉的，她下床打开房间的灯。
灯亮的一瞬间，她看到落地窗上打下来的雨珠，雨珠慢慢滑落，在落地窗上留下痕迹。
外面的嬉笑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外面马路上，行人匆匆走过，唯有一对情打着伞走得不快。男生手持伞柄，往女生的方向倾斜。
回忆席卷而来……那还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江煦你就不能搂着我的肩膀吗？”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孟橙的头发被雨淋湿了些，反观江煦左边身子湿了大半。
孟橙插着腰，微扬着下巴，干净的小脸红扑扑，“你看你身上都湿了。”
江煦手持伞柄往她那边倾斜，“过来。”
他面色微红耳朵也红了。
孟橙往前走了几步，小声嘀咕，“你明明那么会吻，现在怎么跟纯情的少男似得。不，应该是纯情的老狐狸。”
江煦听到她的抱怨，一时间不知道是扔下伞捂她的嘴，还是该把她拉进怀里，捂住脑袋？
“你刚刚说什么了？”江煦伞柄朝向她，将人拉过来。
孟橙吐了吐舌头:“我不就是说，湿了更好，可以去你那里嘛！怎么？你不想嘛，我身材很好的。”
孟橙搂住他结实的腰，硬邦邦的腹肌硌着她的手臂，她仰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凑过去亲了一口江煦，而后停在他的喉结处咬了一口。
江煦低头看着她，她的眼睛漂亮干净，明明讲着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却依旧是干净的。
他喉结微微滚动，唇角微扬，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眼底情绪翻涌，却好似压抑克制着什么似得，他的声音温和清冽，“再等等。”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的这个再等等是什么意思，后来交往半年后，才睡在一起，她才知道江煦怕她后悔，怕她不喜欢他。
刚开始她也会觉得自己是一时兴起，后来才发现那并不是一时兴起，江煦给与她的爱与温暖，让她舍不得离开。
雨势变大，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孟橙蹲在地上，胸口闷痛，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她环住双腿，头埋进膝盖，静默的空间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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