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第二十二章
孟橙早早就起来，便坐在行李箱旁看着拿来的衣服，偏商务风的衣服比较多，休闲的衣服里，她挑了一件黑色条纹的短袖，九分的牛仔裤，从众多高跟鞋中挑出了一双帆布鞋。
快三点的时候才出门，刚出门就遇到出来吃饭的老邵。
“孟导出去吗？”
孟橙点点头，手握住斜挎包的肩带，突然想起王湘来问了一句:“王湘好点没？”
“还是被吓住了，把自己关屋里，没出来过。不过，你放心，饿的时候她也出来，就是精神不太好。”
“行，那你多照看点。”说完，孟橙按住电梯，等着。
一边等电梯，她拿出手机给王湘发了一条微信，问她想吃什么，她带给她。
这是她头一次主动问王湘。
不过，王湘拒绝了她，还道谢一番，看着这样的回复，确实像吓坏了。
小悦城在五山路广场，一直是江煦偏爱的地方，里面有一家烤鱼店，是他们常去的地方。
孟橙到了小悦城，才发现江煦没给她联系方式，这已经过了五点。
不过，她有一个牢记于心的手机号，不知道怎么想的，她竟然鬼使神差般，把号码输进了手机里，拨通了电话。
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嘟声，她的心脏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江煦？”电话通了，孟橙试探性问到。
“是我，以前那家烤鱼店，我在上面。”
孟橙没应声，她咬着手指，“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江煦干净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这就上来。”孟橙只觉得又惊又喜。惊的是电话打通了，喜的是江煦知道是她。
挂了电话，孟橙从小悦城旁边的电梯上去，一边走一边给方语杉发微信。
孟橙:【他没有换号码。】
方语杉:【谁？】
孟橙:【江煦啊。】
方语杉:【你这是准备出击了？】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孟橙回过神，才走进电梯。
孟橙:【我还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他没以前那么冷淡了。】
方语杉:【加油。】
到达烤鱼店，孟橙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江煦，他穿着灰色的短袖，长裤，戴着眼镜，正在看手机，她很喜欢看他认真的样子，特别迷人。
站在窗外，看到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五官立体，下颌线线条精致流畅，清隽周正的长相，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他身上有一种沉稳温柔的气质，做事时特别专注。
三年的时间，他一点都没有变。
等孟橙站在桌前的时候，她以为江煦没有发现，却看到他推过来一杯椰奶，人没抬头。
“喝的。”
常温下的椰奶比往常的要偏甜一些，孟橙拿着杯子，握在手心里，抿了几口。
江煦回复了几个字，抬手拿到桌子旁的菜单，推到孟橙前面，“你点。”
孟橙翻着菜单，看来看去，头也晃动着左右摇摆。
江煦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老样子，吃饭选菜单要选上半天，他也没管她。
孟橙看了半天，从里面挑了几样凉菜，然后要了一个烤鱼。
“要特辣！”孟橙仰头，最后递给站在旁边的服务员。
她说完，看了一眼还在发信息的江煦，“你还要其它的吗？”
服务员同时看向江煦。
江煦这才放下手机，“要微辣。”
服务员左右为难，孟橙扬了扬手，“听他的，他请客。”
等服务员走了，孟橙喝了口椰奶，手指点着桌子，有些无聊，她又不想玩手机，“你不是挺能吃辣吗？”
孟橙见江煦抬头略感疑惑地看着她，她一时间看不出江煦的情绪，好似他忘记在川菜馆见面那次。
“我们在川菜馆见面那次，你吃了挺多辣菜的，你不记得了？”
只见他指尖点了两下桌面，似乎在回忆。
“不记得了。”
孟橙抿了抿唇，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会儿。
等烤鱼的功夫，江煦又叫了两杯椰奶，这次椰奶偏冷，比常温的口感要好很多。
孟橙夹了一块水果，先吃了一口，两人在饭桌上谁也没说话，以前的时候，她比较爱说，爱分享一些看过的事情，那时候的江煦也没现在这么冷淡，更多的时候是附和她，还会讲一些医院的趣事。
“下次拍摄我们多沟通沟通行吗？”孟橙说这话时语气不自觉地放低，像是撒娇。
江煦看了她一眼，手里夹菜的动作一顿，“可以。”
“那……”孟橙还想继续说的时候，江煦手机突然响了。
在他响起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只见他眉头紧皱，对着那头的人交代了几句，便看向她，欲言又止。
“是不是有手术了？”孟橙并没有表现太过难过，可能早就习惯了这样忙碌的江煦。
“嗯。”
“那我们可以进去拍摄吗？架好机器，我们人在外面。”
江煦低头沉默了片刻，“可以。”
在等江煦开车的间隙，孟橙联系了老邵。
“王湘好点没，她还不精神的话，你就自己过来吧。”
那头王湘凑过来说了一句:“橙子姐，我没事了。”
“那你们快点过来吧，时间比较紧。”
在江煦他们准备的时候，孟橙安排王湘和老邵安装机器，而后三人便退出来在外面等。
老邵有些感慨:“医生真不容易，周末说过来就过来。”
手术的时间很长，又到了晚上，孟橙先让老邵和王湘去吃饭。
王湘揪住孟橙的衣袖:“橙子姐，你不吃吗？”
孟橙摇头:“我不饿。”
她头有些痛，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她想出去转转。
等孟橙到了一楼，傍晚的海城医院里人员流动不多，偶尔外面闪着红蓝相间的光。
“哎，美女，那个你是江医生的朋友吧？”
拦下她的是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大叔。
孟橙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另一个保安又过来，“就是那天那个女的，让她拷一份拿走得了。”
孟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半包围着带去了保安室。
保安大叔指了指电脑上的视频:“上次闹事的录像，我们拷贝出来，你帮我们给江医生带上去吧。”
孟橙有些失神地看着电脑上暂停下来的画面，画面是高清的，王湘的脸看得很清楚。
她突然想起来拍摄时，王湘跟她抱怨拍摄的内容平淡，没有矛盾这件事。
接过u盘时，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谢谢了。”她说话时，声音也跟着发颤。
保安大叔嘿嘿一笑:“谢什么，江医生人那么好，帮他是应该的。”
提到江煦，她心里发酸，江煦那天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间接造成的，她还厚着脸皮让他请吃饭。
从保安室出来，孟橙站在外面吹了会儿风，手机铃声响的时候，她也有些迟钝，看到是王湘，她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那边王湘声音很小:“橙子姐，你在哪？”
“一楼大厅。”
“我去找你。”
孟橙在前面走着，王湘在后面跟着，她回头看了一眼低头心虚的王湘，心里早就有了定夺。
孟橙将王湘带到外面，“什么事？”
王湘低着头，眼泪吧啦吧啦地往下掉。
“我这还没凶你呢，怎么就哭了。”孟橙插着腰，靠着墙，想起那个画面，她气血上涌，再看看王湘，压制着脾气，她才平和一些。
“对不起啊，橙子姐，我不应该插手。”王湘终于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那天她看到坐在门口的夫妻俩，带着小孩，于是想打听一下，只不过快走的时候，她鬼迷心窍，想以这对夫妻制造矛盾。
孟橙听完，手指敲着手臂，“你回南城吧。”
许是被孟橙严肃的语气吓到，王湘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掉，她抓着孟橙的胳膊，一直道歉。
“对不起，孟橙姐，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只是想给纪录片添一些素材，真的对不起。”
“你大学怎么学的？”孟橙看着王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王湘这孩子老实又聪明，人也活泼，拍纪录片当导演最容易调动拍摄人的兴趣，可她太急于求成了。
她也能感受到王湘看到李铭拍摄的素材时，满脸羡慕。
孟橙叹了一口气，站直:“这是没造成更大的伤害，万一因为你想制造矛盾，把矛盾激化，出现医闹事件，对两边来说谁占便宜？”
王湘听了孟橙的话，脸煞白，整个人呆愣着，灵魂像是被抽走一样。
孟橙看着她，知道是被吓着了，不过人不长记性，记不住，还会有下次。
“你今天早点回去吧。”孟橙还未说完，王湘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看，十分可怜。
“橙子姐……”
孟橙揉了揉头发，歇了一口气:“回去休息，以后老实的给我当助理。”
还是没忍住，心软了。
王湘这才放松一些。
“赶紧回去吧。”孟橙催促到。
说完，她率先从安全出口出来，后面紧跟着王湘。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孟橙突然想到什么，她停下来，回头看向王湘:“明天记得跟江医生道歉。”
再怎么生气，错就是错。
“我一定会道歉的。”王湘满眼坚定，没有一点讨厌的情绪。
孟橙忽然想起以前的自己，那时候的她的性格不怎么好，总喜欢拔尖，很少认识错误，更别提道歉的事了，也没少吃亏。
后来当她做错事的时候终于习惯了道歉，而教她的人就是江煦。那时候他对她有足够的耐心，一点点引导，像是教小孩子一样。
等王湘走后走后，孟橙又回到手术室外面，她站在不远处，视线落在对面的那对夫妻身上，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女人低头啜泣。
女人似乎是有些情绪不稳定:“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女人不说话，哭的更凶了。
孟橙看着他们，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包纸巾递过去。
男人看了她一眼，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许是这样的场景太让她难受，孟橙觉得喘不过气，于是站起来往外面走。
天已经黑了，医院走廊还有医生和护士在忙碌着，孟橙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待着，正好是自动贩卖机旁边，她挑了一个咖啡。
“还不回去？”张拓插着兜出现。
孟橙看了他一眼，“还在拍摄，你喝什么我请。”
张拓看了一眼自动贩卖机，摇头:“不喝。”
“你还没下班？”孟橙问。
“马上了，回来换个衣服。”张拓挠了挠眉毛，“要跟哥哥过过海城的夜生活吗？”
“你这是喝了几斤油啊。”孟橙皱眉，十分嫌弃地看着张拓。
张拓也不生气，“我估计老江的手术，得到十二点。”
他岔开话题。
孟橙看了一眼表，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你助理没跟你一起？”张拓环视周围状似随意地问。
“没有，她回去了。”
“你……”张拓看着她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应该知道她做什么了吧？”
“知道。”孟橙不否认，“你也知道了？”
张拓点点头，“你没批评她？”他难得站直正经。
“教育了一顿，她可能就是鬼迷心窍了。”孟橙说。
“这事，挺严重的。”
孟橙也知道这事严重，但她还是将这事掩盖过去，先让王湘回家，也是怕出事。
“那男的是一个怂包，被保安一吓唬全招了，说是有人收买他，监控也拍下王湘跟他聊天的视频，这事……”
“能解决吗？”孟橙打断张拓的话，“小姑娘我已经教育了，闹太大，她在这行业混不下去。”
张拓勾唇笑了笑:“老江给拦下来了，这事他提的不追究。”
他给拦了下来吗？
孟橙手指微微攥紧，手上的咖啡纸杯被她攥的有些皱巴巴的，手抖了抖，咖啡从杯子里抖落出来，溅在白色的短袖上，晕开了一个污渍。
“他为什么拦下来？”孟橙声音有些紧。
张拓深深看了她一眼，“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
“这事老江拦下来，保安嘴巴紧，也不会说出去，至于那对夫妻应该不会再找麻烦了。”张拓说完打了一个哈欠。
孟橙抿了一小口咖啡，冰凉苦涩。
“孟橙，你脾气好像小了不少啊。”张拓双臂搭在桌子上，背靠着桌边，冲她挑了挑眉。
孟橙收回思绪，又喝了一点咖啡:“人总是会变得。”
“嗯，人总是会变得。”张拓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但心不一定变。”
孟橙愣了愣，“谁的心不变？”
“我的啊，我对你的心可不变。”张拓挑眉吹了声口哨跟街溜子似得，“说实话，要不是当初你追老江追的轰轰烈烈，说不定咱俩就在一起了呢。”
“无聊。”孟橙翻了个白眼，把剩下的咖啡喝了，扔进垃圾桶。
张拓挠了挠眉毛，无奈地笑了笑。
送走了张拓，孟橙在原地站了好久，她打开手机，给方语杉打电话，心口堵着一股气，她需要找人疏解。
外面微微凉风透过纱窗吹进来。
“我不知道我做的选择对不对。”孟橙有些委屈。
“他有女朋友了？”方语杉脑路清奇。
“没有。”孟橙闷闷地说，不过思绪被方语杉带跑，“你说我重新追他，行嘛。”
“哎，啊？你这么快就决定了？”方语杉惊讶道。
“不快，我已经纠结了很多天了。”孟橙靠着墙，窗外的风吹进来，吹散了她身上的燥热，她背对风口。
这三年她很孤独，孤独的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回到空空荡荡的家里。
而与江煦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孤独，晚上会去海边散步，吃烧烤，他带着她去抓螃蟹，周末，他们会窝在家里，她躺在他的怀里，看着漫画。
三年的空白，让她开始怀念过去的生活。
她想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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