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冷又凌厉

沈亦舒正收拾着手头的资料准备下班时，旁边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沈亦舒抬头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沈亦舒犹豫了一下，电话自动挂断了。没一会儿，电话又震动起来，又是刚刚那个号码。

        沈亦舒接起来，“喂，你好。”

        “这里是江宁市第一人民医院，请问是沈望飞的家属吗？”

        “我是，沈望飞怎么了？”沈亦舒心里咯噔一下。

        “是这样的，沈望飞发生了车祸，昏迷了，现场的人把他送来了医院，请您尽快到医院。”电话那头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还有医生护士叫喊的声音，沈亦舒还来不及再多问两句，电话就被挂断了。

        沈亦舒心慌极了，拿起手边的包和电话便赶去了医院。

        -江宁市第一人民医院

        “这里疼吗？有没有头晕眼花的感觉？”陆衍舟轻轻按压着沈望飞的头部，“身上还有没有哪里有伤？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沈亦舒气喘吁吁的找到沈望飞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露出的皮肤甚至比女生还要白皙透亮的医生正做着检查，他眼帘微垂，只能看见他英挺的剑眉和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有…让人心动的泪痣…

        陆衍舟检查完起身，站得笔挺，摘下口罩，冲身旁的护士说道：“是轻微脑震荡，一会儿家属来了让她去缴费，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一转身，便看见门口呆愣的沈亦舒。

        沈亦舒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清冷又凌厉的双眼，眼神不由自主的往下瞟，更清晰的看到了那颗泪痣，还有他高挺的鼻梁和颜色很淡的薄唇，以及说话时缓缓滑动的喉结，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陆衍舟只抬头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的经过她，进行下一个病人的检查。

        护士来到沈亦舒面前，“你是沈望飞病人的家属吗？”

        沈亦舒从身旁飘过的清冽的薄荷味中回神，“是的，沈望飞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轻微脑震荡，刚刚从急诊科转来，现在还在昏迷中，醒过来后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你记得一会儿去缴费。”护士递给沈亦舒缴费单。

        “好的好的，那我现在能看看他吗？”

        “可以的，小点儿声，别打扰其他病人休息。”

        沈亦舒走到病床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轻微脑震荡，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和林老师说。她看着晕乎乎的沈望飞，想着先去把费用缴了。

        沈亦舒好不容易找到缴费的地方，一转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李丹丹？

        沈亦舒看到李丹丹手里也拿着缴费单，正排着队，但是她低着头，好像在走神的样子，手里紧紧攥着缴费单，被人不小心撞了也没反应。沈亦舒想了想，还是先不上去打扰了。

        沈亦舒缴了费，到了病房时，发现李丹丹和她好像是同一层的病房，她正打算去看看，便被沈望飞叫住了。

        “欢欢，你怎么在这？”沈望飞摸着受伤的头，看着出现在病房前的女儿。

        “你还说呢，沈老板！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只是轻微脑震荡，要是严重的话你让林老师和我怎么办？”沈亦舒掖了掖沈望飞的被子，“晕不晕，难不难受？要不要叫医生？”

        “没事儿没事儿，你没告诉你妈吧？”沈望飞着急的用他和沈亦舒如出一辙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林老师今天不是出差吗？我刚缴完费还没来得及跟她说。”沈亦舒凑近看了看沈望飞的头，但是纱布包着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情况。

        “行，那你别告诉她了，还有你外公也别说，他年纪大了，别让他担心了，况且，明天还是你姥姥的忌日。”

        “知道了，那你这几天住院都得听我的话，不然免谈。”沈亦舒从包里拿出刚刚顺手买的水，“喝口水吧，一会儿我去医院附近看看买点你需要的东西还有晚饭，你再好好休息会儿吧。”沈望飞点点头，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又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沈亦舒走出病房，找到护士台，“你好，我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东西比较齐全的超市？我想…”

        正询问着，旁边的病房传来一个很粗犷的声音，用很粗鲁的语言在骂人，什么“biao子”、“生不出蛋的母鸡”……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在旁边附和，沈亦舒皱了皱眉头，正打算前去看看，便看见一个笔直的背影往病房里走去，是他，那个医生，沈亦舒看到了一晃而过的泪痣。

        “陈建兴，你再大吵大闹我就给你打镇定剂，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陆衍舟插着兜，面无表情的看着骂的脸红脖子粗的陈建兴。

        本来吵闹的病房在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下，突然安静下来。陆衍舟看着一片混乱的病房，扫了一眼在旁边默默流泪的女士，他看了眼跟在他旁边的小李医生，小李医生会意，给那位女士递过去一张纸巾。陆衍舟又站了一会儿，直到陈建兴冷静下来，才出了病房，一出来，便和护士台前看戏的沈亦舒对视上了，沈亦舒想到他刚刚的行为，礼貌地冲他笑了笑，露出甜甜的梨涡，陆衍舟看着她的梨涡愣了愣，微点了下头，便带着小李医生继续工作了。

        沈亦舒看着他的背影，好高，好像自己才到他的肩膀？早知道就应该穿高跟鞋了。

        一转头，终于看见刚刚被挡住的病房里哭泣的那个女士，不正是李丹丹吗？李丹丹擦干了眼泪，走出病房想去处理一下，一抬头，便和望着她的沈亦舒对视了。李丹丹不受控制的紧张了一下，又拉了拉她的袖口，沈亦舒看出是她紧张的表现，没打算追根究底，只默默地陪着她处理好自己，买了两瓶水在楼道的椅子上等着她。

        李丹丹在厕所里呆了很长时间，出来后，坐在沈亦舒旁边一言不发，沈亦舒给她递了水，她接过的时候，不小心又露出了衣袖下的红痕。

        沈亦舒也打开水喝了一口，“是他打的吗？”她紧紧看着李丹丹，不错过她的每一个反应。她看到李丹丹听到这句话时，眼睛不受控制的放大了，手里的水瓶也被握得越来越紧，沈亦舒看着她，将自己的手缓缓地放在她的手上，将她手里的水瓶解救出来，握紧了她的手，“别怕，这里只有我和你。你相信我吗，我会帮助你。”

        “是…他…他是我丈夫，另外那个…是我婆婆，我…”李丹丹说着，似乎感觉难以启齿，只能不住的喝着水。

        “他为什么住院？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打你的，你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吗？”沈亦舒轻轻地问，生怕刺激到李丹丹。

        “我丈夫他有癫痫，是原发性的，之前治好过，一个月前又复发了…复发后他就变了…以前…以前他不是这样的。”李丹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半个月前，他从医生那里知道，原发性的癫痫，是会遗传的。他就崩溃了，在他复发之前，我们正打算要孩子，现在…”

        沈亦舒冷哼一声，懂了，就是一个生病的男的将自己生活的苦发泄在无辜的老婆身上，自己生不了孩子，反骂自己的老婆是“生不出蛋的母鸡”，而所谓的婆婆，儿子永远最大，至于沦为发泄工具的儿媳妇…

        沈亦舒撇撇嘴，剥开一个新的糖扔进嘴里，嚼了嚼，将自己的不爽压下，心平气和的开口，“那么，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李丹丹摸着手上的红痕，摇了摇头，又哭了起来。沈亦舒叹了口气，缓缓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起身离开，给她自己发泄的时间。

        沈亦舒又往护士台走去，她还没问到超市的位置。“护士长你刚刚不在不知道，这家人真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还好有陆医生在，不然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沈亦舒还没走到护士台便听到刚刚的小护士愤愤不平的声音。

        “陆医生？他做什么了？”护士长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医院来来往往几十年，什么没见过，看着走到护士台前的沈亦舒，“你好。”

        “你好，我想问问离这最近的超市。”

        “嗯，出了医院一直往右走就能看见一家很大的超市，应该能把你想买的买齐。”

        “陆医生可太帅了，就站在那个患者面前，说了一句话，那个患者直接安静了。哇！真是太帅了！”小护士犯花痴的望着病房门口，好像陆衍舟还站在那一样。

        沈亦舒在心里点点头，对小护士的话表示同意，一抬头便发现太帅的陆医生正往护士台走来。沈亦舒看着还在花痴的小护士，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但是他的泪痣…走近了才发现，他真的很高，沈亦舒止不住的偷偷垫了垫脚尖，她又闻到了清冽的薄荷味，原来不是她的错觉。沈亦舒的舌头抵了抵上颚，又想吃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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