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记得爱自己

“陆医生，急诊打电话，说是来了一个脑出血让你下去急诊看看。”一个小护士打断陆衍舟还未说完的话，陆衍舟只好作罢，“你快回病房吧。”

        沈亦舒看着他脚步匆匆的背影，吃什么？他想问什么？沈亦舒不解，不过她现在更烦恼的是李丹丹的事。

        怎么样才能改变李丹丹的想法呢？

        早上八点，沈亦舒坐在咖啡厅里，缓缓搅拌着面前的拿铁，她拿起来喝了一口，看着从医院门口走过来的李丹丹，她低着头，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明明正是和沈亦舒一样的年纪，却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甚至是，快要没有了生气。

        李丹丹推门进来，她是有点害怕的，沈沈亦舒昨天晚上突然发微信约她今天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见面，她其实能猜到沈亦舒想跟她聊什么，但是又怕面对。

        沈亦舒起身迎她，“坐吧，喝什么，拿铁行吗？”李丹丹点点头：“我都行的。”即使坐着，她依然像是很没有安全感一样紧紧握着她手里的包，握着包的手虽然纤细，却干瘦得青筋都突起来。

        沈亦舒等她稍稍适应了才缓缓开口：“丹丹，我能这么叫你吗？不知道你知道吗，其实你跟我一样大。”

        李丹丹抬起头，看着眼前靓丽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心里涌起难以抑制的自卑感，那突如其来的落差感让她把头低得更低了，她觉得嘴里好像塞了团棉花，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拿起面前的拿铁抿了抿。

        沈亦舒看着她，故意想再添把火：“你抬头看看，看看你周围的人。”李丹丹快速地抬头扫了几眼，只看到几个对着电脑打字的年轻人，面前都放着咖啡。

        “你看到什么了？”沈亦舒盯着她。李丹丹不说话，只用力咬了咬唇，她只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沈亦舒点点头，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你可能觉得你完全不适合坐在咖啡厅里，甚至觉得我约你来还说这些话是在羞辱你。”李丹丹瞪大了双眼，终于坐直身体，直视着沈亦舒。

        “你不愿意说，那就我帮你说。你看到的都是像我们一样的年轻人，你也看到了，甚至女性更多，她们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目标，她们为了自己或者家人在努力奋斗，同样的时间她们在做什么，而你在做什么？”沈亦舒觉得，李丹丹需要一些打击，“我知道，也许你很爱你的丈夫，也许他以前是对你很好，可是你仔细想想，现在的他还是你记忆中的他吗？他还值得你为了他失去自我吗？”

        沈亦舒喝了口咖啡，也给李丹丹一点缓冲的时间。

        李丹丹紧握着包的手终于松开，她想起了陈建兴以前对她好的时候，又想起了他癫痫复发后对她的谩骂和殴打，终于释放般地落了泪。李丹丹骨子里真是个温柔到极致的女子，即使这么痛苦了依然也只是无声的落泪，生怕影响到别人。沈亦舒叹了口气，给李丹丹递了纸巾。

        李丹丹哭了很久，从无声落泪到小声抽噎，沈亦舒也不催促她，就在旁边等着她，等着她发泄干净，只时不时的给她递上纸巾，拍拍她的背。

        “沈医生，我…我想改变的。”沈亦舒明显从李丹丹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同以往的坚定，“我真的想改变的，我只是…他以前真的对我很好的，从来不会对我大呼小叫的，你说，是不是因为他生病了才这么喜怒无常的，我总是想，等他病好了就好了，再等等…再等等…”

        “我明白，你一直想给他机会，觉得他只是生病了，是因为病痛折磨他，他才把痛苦发泄在你身上，可是你呢？你不是他发泄的工具，他凭什么把他的痛苦强加在你身上？丹丹，你都来找我治疗失眠了，你应该明白自己也出现问题了，你也生病了，可是你有把痛苦发泄在他身上吗？”

        李丹丹抬头望着沈亦舒，她…从没这样想过。

        沈亦舒自然是知道她从未这样想过：“夫妻本是同林鸟，但是你在成为他的妻子之前，首先是你自己，丹丹，永远不要把自己丢了，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记得爱自己。”

        该说的都说了，沈亦舒买了单便离开了，李丹丹现在需要的，是自己思考的时间。

        沈亦舒刚走出咖啡厅，就和陆衍舟打了个照面，似乎，他们还挺有缘分的。

        陆衍舟刚值完夜班，正打算找个地方吃个早饭再回家，便看见咖啡厅里的沈亦舒和李丹丹，本来不打算打扰，路过咖啡厅时却碰巧遇上了推门出门的沈亦舒。陆衍舟捏了捏眉心，既然这么巧，“一起吃个早饭？”

        沈亦舒刚想打个招呼就溜的想法被扼杀在摇篮里，她机械般地点点头，正好她也得给林老师和沈老板买早饭。便跟在陆衍舟身后去了咖啡厅前面一点儿的粥铺。

        这个点正是吃早餐人正多的时候，沈亦舒眼疾手快的坐在一桌刚刚有人起身离开的位置上，冲陆衍舟摆摆手，“我占着位置，你去点餐吧，你知道的我不挑食哦。”

        陆衍舟回想起前一天她剩了一堆的胡萝卜，不知道她怎么还能把不挑食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他点了餐坐下，习惯性地拿起纸巾擦了擦桌面和餐具，抬眼便看见沈亦舒看着他，他默不作声的给沈亦舒倒了杯热水。其实沈亦舒不奇怪陆衍舟的行为，只觉得他怎么能把简简单单擦拭的动作做的这么干净帅气，陆衍舟不知道沈亦舒心里在想什么，倒是对她大大咧咧的占位置行为表示诧异，她似乎总能给他不太一样的感受。

        沈亦舒觉得陆衍舟的眼神有点过于直接了，自己在陆衍舟的眼神下好像无所遁形，她只好掩饰般的喝了口水。还好，餐很快就上了，沈亦舒狠狠地松了口气，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陆衍舟看在眼里。

        “你很怕我？”陆衍舟猝不及防的开口，让正喝着粥的沈亦舒直接呛了呛。

        “怎么…怎么可能呢！我就是昨天没睡好，没睡好，脑袋有点迟缓，不知道说什么。”沈亦舒擦了擦嘴，心里却在腹诽：你的气场你自己不知道么？

        陆衍舟也不拆穿她，想起刚刚看到她和李丹丹，慢慢的喝着粥，“事情解决了？”

        说到这个沈亦舒就来劲了，“还不算吧，但是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您就等着瞧吧。”

        陆衍舟看着沈亦舒突然自信满满的样子，沈亦舒占的位置正好在门边，清晨的阳光洒在她今天高高扎起的马尾上，她一动，阳光似乎也跟着动，跟着落在她的脸上、肩上，陆衍舟觉得自己可能是值夜班有点晕了，恍惚间觉得沈亦舒脸上的梨涡好像在发光，亮得晃眼。

        陆衍舟不住的笑了笑，一晚上没睡让他整个人反应都迟钝了许多，沈亦舒好像说了什么便起身往点单台走去，陆衍舟的视线跟着她的脚步，落在她的身上，她还是穿着轻便的运动鞋，只是今天穿着浅色的牛仔裤搭配纯白的t恤，再加上高高的马尾，说她是大学生估计也没有人会怀疑。

        陆衍舟回过神，觉得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的行为很不好，把自己的反常都归结到是他值夜班导致的问题。

        沈亦舒打包了两份粥回来，陆衍舟也吃完了，沈亦舒便开口：“你吃完了？那走吧，我还要给林老师和沈老板送早饭。”

        陆衍舟看着她还剩了一半的粥，没说什么，起身跟上，送了沈亦舒到医院门口，才转身回家。

        沈亦舒给林苏溢和沈望飞送了早饭，便接到了好闺蜜穆青打来的电话。

        “喂，欢欢，我们好久没见了，难得今天是周六，你不打算宠幸宠幸我吗？”电话那头传来穆青青幽怨的声音。沈亦舒想着找外公估计也要下午了，和穆青青确实也很久没见了，便答应下来，约在了市中心的盛夏广场。

        沈亦舒开着她的本田suv到盛夏广场时，刚从停车场出来，就看见不远处冲着她挥手的穆青青。

        穆青青穿着粉色的泡泡裙，脚下踩着和泡泡裙绝配的玛丽珍鞋，笑眯眯的拉着沈亦舒便往商场走去。

        沈亦舒望着穆青青和两周前完全不一样的头发，习以为常的问：“你又换发色了？现在这个是什么色？”

        穆青青眯着她和她穿衣风格完全不搭的丹凤眼，带着炫耀的成分：“蓝黑色！加粉色挑染，怎么样，不错吧！”沈亦舒点点头，穆青青作为一个画家，对于颜色搭配，也许是她长相的加成，即使换了这么多个发色，还真没有让沈亦舒觉得她踩雷的时候。

        穆青青个子小，只有160出头，不像沈亦舒净身高就将近170，而且她喜欢穿裙子，自然需要高跟鞋搭配着，沈亦舒每次跟她逛街，总会被她的战斗力震惊到，沈亦舒都怀疑脚踩恨天高的是她，不是穆青青。

        好不容易熬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沈亦舒赶紧制止还打算继续逛的穆青青，拉着穆青青进了一家自助餐厅。沈亦舒一坐下，马上放下手上大包小包的战利品，感觉自己酸胀的腿终于得到了缓解，顿觉自己饿的不行，赶紧拿起菜单点菜，对面的穆青青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还在研究着刚刚到手的战利品，一看才发现，怎么全是自己的东西，沈亦舒什么也没买。

        穆青青看着埋头钻研菜单的沈亦舒，“你怎么回事儿，怎么什么也没买，没看到喜欢的？那咱们一会儿吃完再逛。”沈亦舒赶紧摆摆手，“别，我真走不动了，而且我也不缺东西，下次吧。”

        沈亦舒叫来服务员点了单，穆青青在吃上面向来随意，沈亦舒自是了解，也就自己决定了。

        “沈亦舒？”旁边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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