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女人决不向女人低头

　　

　　“什么？皇后和薄姬那贱人一起去了皇上的寢宫，然后皇上的寝宫周围便增加了大量兵丁，不让任何人进入，服侍皇上的人全被关进永巷，被兵丁看守，连黄时都不能出来，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不是派人去杀樊哙了吗？为什么皇后还跟薄姬一起，我们都被看管起来，而她却可以自由出入，为什么，为什么？”

　　戚姬推翻了面前的茶碗，恼怒地说道。

　　忠意和奚灵小心地站在一旁，担心地望着戚姬，却不敢说一句话。

　　南军已全部出动，不仅守卫住了各大宫门，还在各处巡逻，禁备禁严，不仅宫女们不能胡乱走动，连后宫的嫔妃也被禁了足，没有吕雉的命令不得迈出各自禁宫半步。

　　如此情形，宫里肯定发生了大事。在这种时候，宫里贵人的尊卑立即就分出高下来。吕雉是妻，是江山的女主人，戚姬等人平时再受宠，终究是妾，没有刘邦站出来替她们说话，就只有受人摆布的份。

　　所以戚姬有些发慌，但守在门口的兵士显然被吕雉特别安排过，戚姬宫里的人就连走到门口都会被警告。

　　但戚姬这时是那么地无奈。她能做的似乎只能在自己的寝宫乱发脾气。

　　“戚凡呢，他是长乐丞，负责长乐宫的守卫，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在这种时候他竟然不来报信，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次，戚姬一脚踢到了面前的茶榻上。茶榻虽然翻了，戚姬的脚也被踢疼了，她抱着脚冲忠意和奚灵吼道：“你们是死人么，把这个碍眼的东西给我扔出去。”

　　忠意和奚灵听到这话说，相互看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现在她们就是稍稍靠近门口半步，都会被外面的人训斥，扔这么大的东西出去，不知会被怎么对待。

　　二人正在为难，戚姬却朝着宫门大笑起来，随即扭头对两人说道：“快，快替我哥煮茶。”二人看看门口，松了口气。

　　戚姬的堂兄戚凡终于来了。

　　戚凡进宫后迅速关上门，沉着脸对戚姬说道：“不好了，皇上己经百岁了！”

　　戚姬听了这话，顿时大怒，骂道：“这老鬼，怎么能死，他死了，如意怎么才能坐上皇位，他不是天子么，天子怎么会这么早死？”

　　奚灵和忠意听了这话，赶紧退到一边泡茶。

　　戚凡抬着头认真地注视着戚姬，忽然从眼里掠过一丝讥讽。他居然没在戚姬的表情中找到一丁点的忧伤。

　　很明显，她更关心的是刘如意的位置。刘邦，或许从来就是她用来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工具坏了，她又怎么会有一丁点的悲伤。

　　“你一定要帮我，在宫中，你知道，为了如意的事，吕雉视我为眼中钉，从前有皇上帮我，她拿我没办法，但现在皇上没了，太子登上大位，吕雉便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后，连新皇都得听她的，她能放过我？”

　　戚姬就象抓救命稻草一样用力地抓住了戚凡的手。

　　戚凡看养戚姬，心里有些无奈。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本领，能混成长乐丞全是因为戚姬的面子。他心里也清楚，戚姬关照他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亲戚关系，而是想要一个用得顺手的人。

　　他不是那种有雄心壮志的人，只想过上那种平安富足的日子，并不想参与皇位之争的这种大事。但是，因为戚姬的关系，他想不参加也不行。

　　看着没有为刘邦流露出一丝悲伤的戚姬，再听到戚姬的话，戚凡忽然有一个想法：假如要是没有戚姬这样的亲戚，他可能会活得更好。

　　可惜人生没有假如。现在他跟戚姬已经因为那层亲戚关系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所以，他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说道：“就是我，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放过你，何况是她，所以在这时，你必须做个决断？”

　　“什么决断？”戚姬问道。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彻底向吕雉俯首称臣，放低身子向她道歉，争取她的宽恕，苟且着活下去。”

　　“不，我跟她闹成哪样子，低头有什么用，以她的性子，她决不会放过我，而我，也是天子的女人，在天子的心中，我比她还要重要，我凭什么向她低头，不可能！”戚姬愤怒地说道。

　　戚姬的回答似乎在戚凡的意料之中，但这显然不是戚凡想要的回答。他看着戚姬，脸上尽是无奈。过了好一阵，他才说道：“那我们就只有第二条路走了，这条路就是奔起反击，拿下皇后和太子，要了她们的性命，没有了皇后和太子，三皇子殿下自然能登上大位，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戚姬不耐烦地问道。

　　这本来就是一个不用明言的答案，但戚姬这个没脑子的女人偏要戚凡讲出来。

　　戚凡低着头，这时候的视线正好在戚姬的胸上。戚姬的胸很大，远远超过了常人，这或许是能够牢牢吸住刘邦注意力的资本，但戚凡脑里偏偏出现“胸大无脑”这个词。

　　戚凡暗自叹了口气，才说道：“皇后势力太大，我们强行这样做，成功的可能连一成也没有。”

　　“没有一成，半成总有，半成虽少，那总是希望，只要有希望，便要试试，如果她是男人，我低低头也就罢了，但大家都是女人，我凭什么向她低头，拼了，跟她拼了，大不了一输，输了又怎样？我是皇上的女人，是皇上的贵妾，皇上尸骨未寒，就是输了皇后又能把我怎样？就算她顾不上皇帝的脸面，但如意是王，是大汉一方诸候，没了皇上，我还有儿子，我不怕她，拼了，跟她拼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跟她拼了！”戚姬歇斯底里地说道。

　　戚凡这时其实挺想问一句：“你有皇子作依靠，那我们呢，事败后皇后或许会因为名声和三皇子的面子放过你，那我们呢，谁来放过我们？”但这话他无法问出口，只好说道：“好，我是长乐丞，守卫长乐宫的禁卫军都掌握在我手中，那我们就奋力一搏，先将皇后和太子拿下，有了皇后和太子，我们便可以威胁他们放弃皇位，让三皇子乘势登基，只要三皇子坐上皇位，那大势便掌握在娘娘手中。”

　　“好，就这么办，”戚姬顿时得意起来，好像刘如意已经坐上了皇位，过了一阵，忽然又道：“还是要有薄姬，那贱人本为俘虏，却屡屡与我作对，起事时你派出一小队人，先将她杀了，杀了她，吕雉再无支应，这样的把握更大一些。”

　　“诺，就按娘娘说的办，明日夜间发动，杀薄姬与擒吕后，太子一起进行！”戚凡发狠道。

　　一旁的奚灵听到这话，心猛地一颤。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戚姬要擒吕雉和太子她没意见。但是，二人要先杀薄姬，却让她感到不安。

　　她忽然想起薄姬给她讲过的一句话：与人为善，其道自宽，与人为恶，路如针尖。戚姬平常仗着刘邦的宠信，一向跋扈，这时更是要造反，自然不是善人。而薄姬，连自己这种构害她的人都能善待，自然是善人。行善的人的路不是应该越走越宽么，为什么总有人想害她。

　　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心里是非常赞成薄姬的话的，而且这话在这些年已影响到她的行动，而且有了向善的心。

　　在这种时候，她是该因为亲情与戚姬一道在针尖上跳舞，还是该因为善良在大道上畅快地行走呢？

　　奚灵很为难，因为她面临着人生的重大抉择，这个抉择不仅仅将影响她的将来，甚至会决定她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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