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混血种
克林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面前乐平的身影也一点点离自己远去。小玲浑身上下起伏着撕裂感，她体会不到疼痛，只有肌肉在发痒，太阳穴发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皮肤下向外冲击。
——所以说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证明自己啊！我比你更加强大！……从很久以前就！……
小玲在发抖，指甲深陷拳心，但她已经注意不到自己身体的状态，她能听到克林的声音，大脑却无法思考他吐出的任何一个字。
“——小玲！”
克林在她腿上狠狠劈了一掌后，小玲总算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她微微低头，忽然意识到到刚刚乐平身影的远去并不是错觉，现在不仅乐平看起来比刚才更加遥远，连她一直需要仰视的克林此刻也在她视野的中下方。
“这是怎么……”
小玲喃喃念着，想要落回地面，但又发现自己的双脚本就紧紧贴合着大地。她茫然地望向不远处的比克和悟饭等人，凌厉的风声划过她耳畔，这久违的风声唤醒了她童稚时一段短暂的记忆，小玲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脑袋两侧，意料之中地撞上了一对硬物。
——是角。又长出来了。
不同于小时候那对锥子般刺向两边的尖角，这次长出的角摸起来更加粗壮，还在中途拐了个弯，直直地指向上空，甚至高出头顶一截。
“下一个是你吗？你是变身类的战士？用小孩子的形态来让敌人松懈？”贝吉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玲转身向他看去，贝吉塔却在与她视线相撞的瞬间窒了片刻，瞳孔紧缩。
“……奥尼安有后裔的吗？”他轻声念出了一个对小玲来说宛若警铃的名字，小玲一时间忘记了攻击，急切地追问：“你刚才说奥尼安？奥尼安究竟是谁？她也是赛亚人吗？我到底……与她有什么渊源？！”
“我还想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呢。”贝吉塔撇了撇嘴，嫌弃地移开了目光。“拉蒂兹的通讯里曾经有人提到过，地球上有个和赛亚人拥有部分类似特征的人，看样子就是你了。以儿童的体态看不出来，但你变大后和奥尼安长得简直一模一样。虽说好像还混杂了什么其他物种的血统……但赛亚人的外貌遗传很明显，一定不会有错。”
——变大？
听到这个形容，小玲后知后觉地低头查看自己的手脚。果然，短小的臂腿变作了成年人的比例，扎在腰带里的上衣被扯了出来，裤脚也跑到了小腿上。如果把身边的克林当做参考，她现在的身高已经和布尔玛相差无几。
“一定是乐平的死对你造成了太大的刺激，让你的身体终于成长了！”克林激动地嚷着，从乐平身旁蹦起来，与小玲并肩。“乐平可以用龙珠复活，你先缓一缓，我们解决掉栽培人再说！”
“既然出现了赛亚人的后裔，情况就不一样了。”贝吉塔眯起眼，示意栽培人们退后，又对那巴挥了挥手：“你去试试看这家伙的实力，那巴。”
“怎么这样！……”克林不禁叫出了声，但小玲拦住他，轻声但肯定地说：“我先拖住他，你们去处理栽培人，然后赶快来帮我！”
“拖住我？说得轻巧。”
那巴屈膝扎下类似马步的动作，不过他一条腿朝向前方，身子也向前倾，握成拳的双手在身子两侧拉开，随着他聚气，地面也跟着震动了起来，细小的电光在他身周噼啪闪烁。
“——嗬！”
伴随着堪比霹雳炸响的吼声，那巴像肉身战车一样发起了冲刺。小玲不敢贸然与他交锋，迅速闪至空中，试图观察他所能造成的破坏效果。
“嗵”的一声，那巴的身影从下方消失了，小玲本能地再次闪身躲避，发现他已经蹿到了自己刚刚在的位置不远处，掌根堪堪劈过她脖子所在的高度。地面上残存着一个龟裂的大坑，似乎是他起跳时踏出的。
——速度好快！力量也好强！……
如今他们之间只剩不足一米之遥，小玲没时间再拉开距离，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从那巴身上逸散出的能量，仿佛被拳风刮过就会被割伤。这与和同伴的切磋锻炼不同，与眼看着其他强者战斗也不同，这是小玲第一次亲身与强大到无法肉眼捕捉、只能感知气来对付的敌人交战，没有失误和休息的余地，一个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
抬臂招架、挥拳出击、翻腾闪躲，本能几乎盖过了理性思考，小玲在移动中逐渐发现，身体变大后，自己的力量和速度都升了好几个量级，是前一天的自己做梦也企及不到的程度。这足够让她和那巴打得有来有回，但这陌生的体型和能力也让她自己难以应付，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蜷身躲出那巴的攻击范围，那巴总会把重拳招呼在她变长的手脚和多余的角上，而她计划好的前冲距离也屡次在中途被打断。
——糟糕。修炼中习惯的招式完全跟不上我现在的动作！我现在只是手忙脚乱地招架和反击而已！
与那巴的连续碰撞让小玲手臂发麻，紧绷的神经也濒临崩溃，这时，一抹明亮的光芒从侧面袭来，追击中的那巴紧急刹车，那枚气弹划过他面前，在地上炸开，与此同时，从后方接近他的比克双手凿在了他头顶，而刚刚发出气弹的克林和天津饭也从两侧分别放出了又一轮远程攻击。
——栽培人已经解决了？
小玲停在一块乱石上暂作喘息，余光瞥见了地上的栽培人碎块，饺子飞至她身边，焦急地说：“我的特异功能对他不起作用！”
“因为对方的实力太强了吧。饺子，你离他远一点。”把饺子拉到身后，小玲迅速将气拢向手心，莹蓝色的光波在她手中聚集。在众人的联合攻势下，那巴气急败坏，几乎要乱掉阵脚，但当他被击飞向悟饭时，悟饭却僵在了原地，巨大的恐惧让他发不出攻击。
“神——龟——冲——击——波！”
小玲瞅准那巴的飞行轨迹，发出龟仙派的绝招顶上悟饭的空缺，但又一个身影在瞬息间闪到神龟冲击波的前方，不紧不慢地抬起了手。被阻断的神龟冲击波在他手里炸开，余波震碎了小玲脚下的石山，但待尘烟散去，小玲看清，接下她招数的贝吉塔毫发未损，仅仅是洁白的手套上多了烧焦的痕迹。
被冲昏头脑的那巴看向这边，似乎冷静了下来，小玲想要冲过去支援，但贝吉塔又以她追不上的微小动作改变位置，拦在了她前面。
“别急啊，混血种。”他饶有兴致地歪头笑道。“真没想到这颗星球上还蛰伏着战力远超拉蒂兹的赛亚人。你真的不考虑成为我们的一员？我要达成的夙愿，可比这颗星球的这群废物要值得期待得多——”
“别废话了，我是不会背弃自己的家人的！”小玲忍耐着脊梁骨炸起的惊悚，鼓起勇气吼了回去。虽然贝吉塔已经恢复了对什么都好像无所谓的抱臂姿势，但小玲的战斗本能不断地提醒她，面前这个不比她高大多少的家伙随时都能击碎她身上任意一块骨头。
“你的血亲明明应该是奥尼安那样单打独斗的战士。看来这颗星球真的害人不浅。”贝吉塔叹了口气，张开手臂，挑衅地扬起嘴角：“我这就让你明白，这颗星球就连保护那些所谓‘家人’的力量都给不了你。”
小玲护着饺子向后退去，但贝吉塔比她更快，他堵住她的每一条去路，挡下她的每一次进攻，仅用简单的回击就震得她手臂失去知觉，小玲孤注一掷地握住他的拳头，抱紧他的胳膊，直直地冲着地面砸了下去。
——至少让饺子有机会躲远！……
背后传来饺子呼唤天津饭的喊声，贝吉塔近在咫尺的面庞上扭出一个笑容，他轻松止住了小玲的俯冲，默默浮在半空，让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传入她耳中。
有那么两秒钟，战场上陷入了一阵沉默。爆炸声中，有一股不算强大的气猛然高涨后彻底消失了。小玲背对着那巴所在的战局，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敢回头，只能愣愣地盯着面前贝吉塔的笑脸，听到天津饭悲痛的呼喊响起：“饺子！……”
小玲松开自己难以撼动的贝吉塔，转身飞向那巴的气所在的地方，这次贝吉塔没有妨碍她，但小玲打心底地生出一股无力感。
——就算我们能击败那巴，又怎么对付贝吉塔呢？
不假思索的冲锋被那巴扛了下来，他的重拳轰在小玲脸上，把她深深砸进了地面。天津饭双手拢成方形，从下至上轰出了用自己生命能量凝结出的一击：“气功炮！”
空气在震颤，那巴的盔甲被湮灭了，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但他很快又狞笑着爆出了更盛的气焰，天津饭难以置信地张大眼睛，如风中残烛般倒了下去。
眼看着那巴向失去反抗能力的天津饭袭来，小玲艰难地撑起酸痛的身子，但显然来不及了。距离较近的克林高举右手，一片如圆盘般的气弹在他手里浮现，他像丢飞盘一样把气弹丢向那巴，喊出了这个招式的名字：“气圆斩！”
与克林共同修炼的小玲深知他新开发的招式的威力，不禁暗地里捏了一把冷汗，就在小觑克林的那巴即将中招时，贝吉塔的命令陡然插入战局：“躲开！那巴！”
那巴条件反射地后撤了，气圆斩擦过他的脸颊带起一串血珠，击中了后方的石山。山体从半山腰齐齐断开，像小孩子手里的模型玩具一样轻易地垮塌了下去。
小玲趁那巴惧怒交杂，奔到了天津饭身边，她学着克林试探乐平的动作检查天津饭的心跳和气息，可天津饭的最后一丝气也在她接近之时完全消散了。
——怎么会？……已经复活过一次的饺子、在我们当中也属于佼佼者的天津饭，也这么快就……
这时，小玲后脑勺挨了一巴掌，这一下力度大得她脑袋嗡嗡响，没有感受到敌意接近的她诧异地回过头，看到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比克。他和远处的克林、悟饭都与她一样已伤痕累累，气也比一开始弱了不少，但他脸上还挂着令他咬牙切齿的战意。
“清醒点！不是说好了要拖住他们等孙悟空赶到吗？现在没有‘撑不撑得下去’的选择权，只有‘必须撑下去’的意志！”
“是！……”比克的当头一棒让小玲重新打起了精神，他们一起迎向正冲向悟饭的那巴，但出人意料地，贝吉塔开口阻断了那巴的攻击：“等等，那巴！我先问他们几句话。”
那巴停在半路，眉毛不满地抽动几下，但还是听话地放下了拳头：“问什么？”
“你们一直在说的孙悟空，就是卡卡罗特吧？看来通讯里有关龙珠复活的事都是真的。”贝吉塔望向剩残存的地球战力，问道。“他连拉蒂兹都打不过，你们凭什么指望他能扭转局势？”
“他已经不是当时的他了。他已经受到严格的修炼，变得更强大了！”克林第一个喊出来。促使他如此确信的原因，追根究底，大概是当年悟空两次超越自身、击败比克大魔王时那不动摇的自信。
贝吉塔像是被勾起了兴趣，他哼笑几声，竖起三根手指，说：“那我就等等看。我们会等上他三个小时！”
“为什么，贝吉塔！”那巴的反应比地球的众人还要激烈。“我们来地球前休息了那么久，为什么不速战速决！我才不要无意义地等下去呢！”
见那巴再度抬手蓄力，贝吉塔怒吼：“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那巴像是被咬了一口一样一颤，他低声下气地道了歉，收手飞回了贝吉塔身边。比克和小玲连忙和克林、悟饭聚到一起，注视着贝吉塔和那巴在不远处坐下来。
“看样子他不是骗我们。”克林稍微松了口气。“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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