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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但仅仅只是听他讲述些许过往,兰絮就已经能够意识到工程量的巨大。

        似乎仅凭她一人之力,难以改写这最后成为了悲剧的结局吧。

        即使千山图对她抱有幻想,认为她是独一无二的人选。

        但兰絮本身非常的有自知之明,她可不觉得自己有成为大女主的资本。

        “你莫要对我抱有太大的期望,我觉得我改写不了王希孟的结局。”根据微乎其微的记载,王希孟死于完成《千里江山图》卷的两年后。

        尽管兰絮对他有着莫名的崇拜之意,但也并不代表着她这个废材跨越千年。

        可以拯救他与死亡擦肩而过。

        虽然也曾看过不少优秀小说家创作的穿越小说,但是小说,只是小说。

        逆天改命,实非常人。

        “我当然知晓你没有那么多的能耐。人的生老病死,朝代的盛兴衰亡,全都是历史的记忆,无法被改写。只能顺应时代的发展,沧海桑田,终会归于平静。”千山明白,即便是兰絮带着千军万马回归宋朝,也未必能改变朝代被灭亡的事实。

        兰絮知晓它已经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么久了,若是王希孟可以轮回转世投胎,也不知道有几个轮回了。它又何苦执着与往事,无法自拔,“你既然知道我们都属于沧海一粟,又为什么看不开呢?”

        千山的执念,又何尝不是王希孟未能完成的心愿:“不是我看不开,是希孟的心太过于固执。他一心只想着自己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小画师,配不上官家心爱的小帝姬。他以为推开赵永安就是对她好,殊不知,在他死后,赵永安所嫁非良人,不久就抑郁而终了。他心心念念的帝姬与她一样死在了二十岁的那一年。”

        如花的年纪,早早结束了生命。

        “恨只恨,我只是一幅画。到死,也没能让永安知道,其实希孟的心里一直有她。”他需要一个像今天这个节目安排的国宝守护人一样,代替他回到过去。把王希孟不敢对赵永安表明的心意说出来。

        不需要全天下的人知道王希孟爱她,只需要赵永安知道。

        王希孟,北宋晚期画家,因一幅画而名垂千古的天才少年。

        世人只知他擅作青绿山水画,却不知他亦擅女子丹青。

        “天才少年与国之公主。这对cp,不是挺配的。难道是宋徽宗棒打鸳鸯?”兰絮听闻前因后果,只觉得他们之间的悲剧一定有家长的介入。才落得个两两不能相见,且早逝的悲剧。

        “我觉得我用说的还不如你看来的更直观一些。”千山知晓,尽管它都属于亲身经历了这些事情,都难以把他们的曲折过程给说个明白。就更别提三言两语就让兰絮明白,有些爱情,有些人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偏偏都不肯说。

        说时迟那时快,千山就像是给兰絮放3d电影一样,把王希孟的生平过往全都一一展现到兰絮的眼前。

        彼时王希孟还是个刚被宋徽宗指点的小画工,徽宗命他把宋朝的大好河山展于眼前。

        不曾拘束着他的天性,任他在皇家花园里与蝴蝶嬉戏。

        若心中无山河,笔下何来灵感。

        也正因为他整日喜欢在御花园游玩,也自此遇到了同在花园里放风筝的帝姬赵永安。

        在千山看来,这就是王希孟与赵永安的初遇。

        少年好心的帮少女捡起不小心落入树丛中的纸鸢,两人一见钟情。

        画面再度跳转,来到了繁华热闹的街市。

        宋徽宗极爱美人,也时常假借着带王希孟出宫找灵感为由。

        自己则是去民间寻觅美人,而王希孟则是带着扮作侍从的赵永安在汴京的街头郊外四处游玩。

        王希孟因《千里江山图》卷闻名天下之际,他已呕心沥血创作了两年。

        那一年他十八岁,赵永安十六。

        《千里江山图》卷被宋徽宗赠与权臣蔡京之时,王希孟与赵永安站在汴京的都城之上。

        城墙之下是来来往往的路人,街边是琳琅满目的商铺。

        赵永安望着看着远方已经有些出神的王希孟说:“希孟哥哥,你为何总喜欢站在这里吹冷风?”

        “你还不是一样和我站在一起?”王希孟听闻她提到冷风,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赵永安的肩膀上。又在打结处,仔仔细细的系了个蝴蝶结。

        赵永安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照顾,笑意盈盈的望着他,带着少女的情话说道:“那是因为你喜欢站在这里,我才跟你一样站在这里。”

        王希孟避而不谈她的喜欢,转移了话题说道:“永安,你站在这里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城下的每间店铺前都挂着大红灯笼,我觉得有灯笼照耀着这夜市。黑暗一点都不能将我们笼罩了。”到底还是年纪太小,改不了怕黑的毛病。

        王希孟出生于市井,看过腌臜事远比被保护的很好的帝姬要多的多。

        他的眼睛里不止有眼前的画面,还有那远在千山之外的无家可归的流离失所的流民。

        他再一次的把话题扯得很远:“我终于画出了令官家满意的图,只是我自己知晓。现下这江山却不完完全全如我画中那般静谧,一潭死水之下却隐藏着惊涛骇浪的翻涌滚动。”

        “永安不明白,这天下是爹爹的天下,江山也是爹爹的江山。何以会有你想象中的那种担忧?”

        若不是知晓关于宋朝之后这段遗憾千年的往事,兰絮怕不是也要跟赵永安一样,有着王希孟只是在杞人忧天的想法。

        绝非有意打断千山的播放,兰絮若有所思的问道:“山啊,你说你的主人王希孟,该不会也是几百年后穿越过去的现代人吧。他的使命就是创作出你,接着就可以回到现代。这不就更符合,他消失的传说了吗?”

        “谁知道呢,或许吧。连我都能存在,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深知王希孟已故的千山图,唯觉得自己的存在才是最难解释的。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与我说说。”兰絮这人还在现代呢,就想打听一下前辈在古代是如何为人处世谨小慎微的活下来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认识的王希孟,已经死了。死在了北宋年间。你继续看吧,他们渐行渐远的契机就在上元节的这天夜里。”时间太过于久远了,千山图只能仅凭着记忆,慢慢复刻出他所知道的关于王希孟与赵永安的过去。

        按古书记载,上元节同现在的元宵节,宋朝的元宵节惯例为:天子与庶民同乐。

        传闻有一首宋代小词为:“奏舜乐,进尧杯,传宣车马上天街。君王喜与民同乐,八面三呼震地来。”

        那一年宋徽宗驾临宣德门城楼,观赏花灯。心情愉悦见,还命令内臣从城楼上往下撒金钱银钱。

        并在皇城端门外摆出御酒赐予楼下看灯的百姓。

        御酒名为“金瓯酒”,由于百姓过多,此久还派专人看守。想喝之人必须遵循一人一杯之规矩。

        赵永安平生最爱热闹,也拖着王希孟混迹于人群之中想要讨得一杯金瓯酒尝尝味道。

        她既是帝姬,又何尝贪图一杯酒。

        别说一杯,就是一缸,那也是信手拈来的。

        那时的她,不过图的是与王希孟像民间少男少女一般逛花灯看表演。

        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她不懂何以缘故明明看似什么都不缺的王希孟,却时时皱着他那怎么也抹不平的远山眉。

        赵永安乖乖顺着人群排了好久的队,才从看酒的人手中得到两杯。

        她正想一饮而尽,却被王希孟握住胳膊,小声与她说道:“凑个热闹就好,这酒还是莫饮的好。帝姬千金之躯,怎可喝酒。”

        赵永安不是很领情的挥手甩开了他的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对其很任性的说道:“今日你别把我当成公主,我也不把你当成皇家画师。我是赵永安,你就是王希孟。你这杯,若是不肯喝,我替你喝了。”

        王希孟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等着的百姓已经不耐烦了,喊叫着,“你们小情人要打情骂俏就到一边去,休要耽误我们这些爱酒之人品尝御酒的机会。这可是难得的一年一次的机会啊。错过一次,我们可是要再等上一年的。”

        为了不耽误别人喝酒的进度,王希孟也只能顺从赵永安的意愿把手里的酒给喝了。

        希孟不善饮酒,也可以说是从未沾酒。

        今日为她也算是破了一次例。

        赵永安心满意足的把杯子还了回去,拉着王希孟就跑。

        她边跑还边回头看他,少年的脸因为刚才喝下去的酒,而慢慢变得绯红。

        在她的心里,刚才的那两杯酒不仅仅是御酒,更是合卺酒。

        赵永安拽着王希孟的胳膊拉着他停在了聚满荷花灯的小河边。

        望着一盏盏承载着他人心愿的花灯,赵永安看着心上人微醺的脸庞。许下了自己的心愿:“王希孟,再过几日就是我的及笄礼了。你能不能送我一件礼物?”

        “公主殿下想要什么?臣能给的微乎其微。”王希孟自知人微言轻,先不说他能不能给永安公主她想要的。就她平时身上所穿戴的这些饰品,他都需攒上好久的月钱才能买上一物。

        相识数载,王希孟又怎会空手去她的及笄礼。

        他早就有所准备的拜访名家制琴大师为她量身定制了一把仲尼式古琴。

        名为潇湘夜雨。

        这其中艰难,对他而言,却是不足为外人道。

        就是因为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赵永安才更加不会去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这也是她与王希孟最大的不同。

        她不懂何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懂什么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我想要你亲手画一幅我的画像赠与我当作生辰礼。”她讨厌王希孟总以君臣之礼拉开两人的距离,有时候他们明明站的那么近,赵永安却觉得自己看不清他。

        “短短几日时间,微臣即便是想,怕也很难完成。”画画讲究的是气定神闲的心无旁骛。若要出上品,他必然要提前准备一番。

        赵永安一点都没有因为他拒绝自己而感到难过,反倒依旧眉开眼笑自说自话道:“那你若是觉得难,我便换个心愿好了。女子十五及笄,可议亲。希孟哥哥,你娶我吧。”

        “天色已不早,我们回宫吧,公主。”王希孟好似没有听到她的那句求娶之言。

        若此刻赵永安放弃继续一问到底,她与王希孟可能不会就此心生间隙。

        可她是宋朝的公主,事事顺遂,又怎肯承认自己求亲失败。

        “我很喜欢你啊,我想嫁给你。那你呢,你若是肯娶我。我就在及笄礼之后,亲自向爹爹提及此事。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把我许给你的。”以公主之躯在开封城的街上公然向一名男子求婚,赵永安这个公主当的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吃瓜群众兰絮看到此处,又忍不住打岔的喊道:“答应她,答应她,嫁给他,嫁给他。”

        千山图看见她如此激动的样子,忍不住跟着摇了摇头。

        到底是过于年轻啊,遇事沉不住气。

        她如此这般样子,倒让自己在她身上看见了赵永安欣喜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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