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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唯你是人间


鉴于宋潋滟是个有些自卑心理和病娇倾向的小可怜,又是她低头认错把人哄回来的,傅清鸿为了不近一步惹恼她,着实绞尽脑汁地斟酌了许久,才支起上身贴近宋潋滟唯一露出被子的半个脑袋,低唤道:“潋滟。”

        “……”

        傅清鸿从被子里的那团鼓包上观察了半天,才找到肩膀的位置,抬手轻轻拍了拍道:“潋滟,你理理师姐。”

        鼓包蠕动了一下,宋潋滟闷声不吭地把唯一露出的半个脑袋缩没了,彻底拒绝了交流。

        傅清鸿叹了口气,躺回了原位。

        然后骚扰系统:“病毒呢,赶紧出来,别搞优化了。”

        【诶呀,看来主人的小师妹对您闭麦了呢,好过分呀,人家永远都是主人的贴心小棉袄哦】

        傅清鸿满脸麻木:“我这一生积德行善。”

        【讨厌啦~】

        傅清鸿趁自己还没心梗,赶紧问正题:“有没有可以让宋潋滟不生气的金手指?给我来个批发价。”

        【……】

        饶是降版本后这么绿茶做作的系统也被她整无语了。

        【怎么说呢……】

        【人家运行原则不支持宿主与反派搞好关系,所以——哒咩~】

        傅清鸿果断选择了闭麦。

        果然遇事还得靠自己,她一鼓作气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弹起,跨到宋潋滟面前,掀开了被子一角悄悄探了进去。

        顿时一股温热朝她袭来。

        宋潋滟闷声撞进了她怀中,温热的柔软身体贴在身上,将她搞得不知所措,一时竟然呆愣愣地没了反应。

        宋潋滟轻声问:“你不和我说话么?”

        “说!说的!”

        傅清鸿立即回道,但想说什么其实也没想好,穷思极索后才小心问道:“你生气了啊?”

        “……不,我没生气!”

        宋潋滟立即松开了抱着傅清鸿的手要缩回被窝里,这棉被似乎成了她的壳,不但可以不理傅清鸿,还可以冻死她。

        傅清鸿手疾眼快把宋潋滟从被子里挖了回来,紧紧抱住,十分僵硬地凑到她耳边低喊了一句:“我错了!”

        宋潋滟歪歪头,躲过了她擦在自己耳边的唇,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嘴上却得寸进尺道:“我心思多,又不如麻凤小殿下尊贵,难免不讨师姐喜欢。”

        “嘶——”这股子绿茶味儿可真够上头的。

        麻凤又是哪本子陈年旧账?

        傅清鸿回忆了片刻,也想起了去年仙门百家宴排座,自己生怕宋潋滟和花景明有一点产生情愫的机会,特意把她排到了较远的位置,还跑去和麻凤套近乎的事。

        亏得她记到现在,真够记仇的。

        傅清鸿忍不住笑道:“是我没眼光,现在才发现小师妹的好,是我有眼无珠了,师姐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她话音又低又柔,带着一点夜里私语的低哑,几乎就是耳语在宋潋滟脸颊边。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烫红了一片。

        这话说进了宋潋滟心里,顿时把人哄得乐不思蜀了,别扭道:“师姐是真的觉得我好,还是故意哄我的?”

        傅清鸿立即道:“自然是真心觉得你好。”

        宋潋滟嘿嘿笑了两声,埋头钻回了傅清鸿怀里,还十分大度好心地给她盖上了被子。

        毫不设防的暖意包裹了上来,温香软玉在怀,这一刻傅清鸿终于觉悟了绿茶的醇香,搂着人感慨道:“潋滟,你也太好哄。”

        “我可不好哄,”宋潋滟狠狠蹭了两下她的脖颈,好似报复,但又像猫儿一样不疼不痒,嘟囔:“我就是舍不得跟你生气罢了。”

        “舍不得?哄你还不是我自愿的,有什么好舍不得。”

        她说得无意,但叫宋潋滟好一阵心潮翻涌,仿佛一股酥麻的热浪将她裹了个密不透风。

        过了片刻,她才委委屈屈地小声道:“以前我难过的时候,也偷偷想你要是能来哄我就好了,但我知道你从不肯正眼看我,等了这么久终于让你哄我一次,我当然很好哄。”

        这次傅清鸿无声了很久,只好将人抱更紧了。

        她手掌在宋潋滟背上寻着刚才看到的红痕滑去,缓缓揉了起来。

        宋潋滟的皮肤很光滑,因为两人贴得太近,傅清鸿甚至能透过单薄的布料感受到她平坦的腹部,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轻轻贴着自己。

        一丝微妙的气氛后知后觉滋生了出来。

        傅清鸿按揉着的手渐渐停了。

        宋潋滟有意留存着这种氛围,一直没有说话,甚至故意挺了挺胸,在傅清鸿耳边刻意呼吸了起来。

        “嗯……师姐怎么停手了?挺舒服的。”

        傅清鸿放在她后背上的手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

        眼神游离间,猝不及防,她瞥到宋潋滟的后颈。

        肚兜上的纤细银链盈盈闪耀,凌乱的发丝下,有一枚红色的小痣点缀在薄薄的汗珠里。

        宋潋滟的呼吸还在耳边有节奏地喘着。

        这过于隐秘性感的一刻让两辈子未经人事的傅清鸿脑子里“嗡”地涨开了。

        她下意识想开口说点什么捏碎自己一瞬间产生的龌龊想法,刚一开口,一抹温热的腥甜流进了唇齿间。

        “……”

        脑子要炸了。

        不会吧。

        不会真的这么丢人吧!

        她抬手一抹,果然在人中处沾到一片血红。

        “师姐?”宋潋滟好半天没听到傅清鸿出声,身体也僵硬无比,心以为自己太为难她了,不禁有些失落,刚要扯点什么糊弄过去,就被傅清鸿摁进了被子里。

        “你先别动。”傅清鸿语气凝重。

        宋潋滟以为是有什么变故,连忙放出神识去感应房间里外的波动,却见处处安适如常,唯独傅清鸿的灵气波动非常激烈。

        简直说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了。

        虽然她表面上稳得不行。

        宋潋滟心头一亮,意识到了什么,挣开她摁住自己的手要去看她,却被傅清鸿压得更死了,两个人便开始较劲似的,来来往往地在被窝里挣扎起来。

        宋潋滟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雀跃,调笑道:“师姐你怎么啦?让我看看呀!”

        傅清鸿冷声道:“有什么好看的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启程去顺城江做事。”

        她说话连口气都不喘了,把宋潋滟逗得在被子底下直笑:“那不行,我一定要看看师姐才睡得着。”

        说话间两人仍在博弈,拉拉扯扯地,终于把被子扯开了。

        傅清鸿干脆一骨碌爬起来跳下了床,反手将被子一掀拖住宋潋滟,去找水盆洗脸。

        她胡乱用水把鼻血抹走,又迅速扯了块布巾闷在了涨红的脸上。

        心中呐喊道:“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想了想宋潋滟,又想了想自己,然后继续道:“卧槽卧槽……卧槽!”

        这就是传说中的直女吗?

        宋潋滟真好看啊……

        我是不是该找个男朋友了。

        宋潋滟从屏风后跟了出来,拿晶亮又探究的眼神盯着恨不得用布巾闷死自己的傅清鸿,忍着笑故作奇怪问:“师姐怎么还有半夜跳起来洗脸的癖好?”

        傅清鸿:“……”

        我还有半夜社死想要自尽的癖好呢!

        宋潋滟围着默不作声的傅清鸿走了两圈,目光瞥到水盆边缘一滴还未凝固的血迹,正缓缓淌进水盆内。愣了一下后,一阵笑意立即从喉咙后涌了出来:“咳咳咳……哼哈哈哈哈!”

        傅清鸿:“……”

        “师姐最近是不是火气有点大?”宋潋滟刻意关怀道,语气里掩不住得意,“要不明天咱们去买点雪梨?”

        她就知道傅清鸿再木头,也不至于木到不行的地步。

        傅清鸿羞愤到了极点,一把扔出布巾,扭头疾走进了内室钻回了被窝。

        鼓起的被窝下又有人陷入了自闭。

        宋潋滟接住布巾后将水盆边缘的血滴擦拭了个干净,生怕明天早上傅清鸿看到羞愤得脸都不洗了,然后一路半跳半走,哼着小调钻进了被窝里。

        甜腻的曲调在深夜里轻轻撩着,好像是某种胜利的宣告挑衅,又像是温柔的呢喃撒娇。

        傅清鸿被子下的身躯刚有些放松,宋潋滟忽然曲调一换,变成了极其喜庆欢快的乐曲。

        《拜喜堂》。

        婚乐典中典。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宋潋滟被剥夺了所有棉被,独自冷在春风中。

        “……”

        宋潋滟干脆得寸进尺正大光明地唱了起来。

        傅清鸿:“……”

        等宋潋滟哼完,身边的傅清鸿已经在她穿脑魔音的精神摧残中睡着了。

        微微蜷缩的身体随呼吸平静地起伏着,还特意给她留了一半的被子。

        宋潋滟侧过身,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轻轻扯下她盖住自己脑袋的被沿,静静看她的睡颜。

        当年刚进玉衡天的时候,她脾性还带着大小姐的骄纵,除了傅清鸿和花景明的话谁也听不进,师姐师兄的教导好声好气答应着,转头就我行我素了。

        但最闹人的,还是睡不惯硬板床。经常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第二天趁着修行打坐的时候偷偷补眠。

        她以为自己在傅清鸿面前装得天衣无缝,没几天就被她叫去了藏冰室。

        她没指责一句,直接让她搬出了弟子住房,挪进了藏冰室后山一间偏僻闲置的木屋内。

        这在山门里已是极大的优待了,但那时她初来乍到并没有体会,觉得自己看傅清鸿特殊,她对自己不同一点也属礼尚往来很正常的事。

        后来有一日,后山结界薄弱处闯进了一只鬼魅,伪装成弟子的模样在山门中作乱,接连伤了好几人,花景明忙里抽空,来木屋送了几张镇鬼符纂,她还期望傅清鸿能稍来两句嘱咐,没想到人亲自来了。

        她陪宋潋滟在荒废的木屋中住了两日,因为只有一张小床,便让给宋潋滟睡了,自己夜里就坐在椅子上守夜。

        那时候宋潋滟还没走出家破人亡的打击,每当半夜噩梦惊醒时,就能看到这样一张宁静平和的睡颜。

        后来一恍经年,她在泥犁山中也做了不少噩梦,惊醒时只有符华会过来看一眼,可到底是吹不习惯泥犁山的寒风,还是觉得那间破旧的木屋好。

        虫蛀的木椅好,窗外的月色竹林好,傅清鸿更好,连做的噩梦都比傅清鸿花景明他们死后的好。

        宋潋滟心里大概能猜出傅清鸿的打算,此番回玉衡天,难免要用自己与掌门的师徒情谊和同门间的脸面压制对自己重新出现的怀疑。

        这人上一世也是这样,对自己的好从不挑明,要是问她她还会否认,恨不得拉开八竿子远的关系,非要等事情自然流露出来,才能看到她冷淡外表下的温情。

        宋潋滟放下支撑着脑袋的手,侧躺在傅清鸿枕边,动作轻柔地捻开她额前的发丝,眼神在黑暗中如同一条温吞流淌波光流转的古河。

        她轻轻地诉说着,如同诉说一曲藏匿百年的秘密。

        “这不是我的家乡。”

        “清鸿,你才是我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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