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未来的肱股之臣
“外面酷热，进屋来饮茶！”戚忆也跟着喊了一声，引来贾淑容略有责怪的眼神。
这样高声喊，不合礼数不说，还容易伤了嗓子，公主怎么和阿槐一样胡闹呢？贾淑容心里想着下次一定要同阿槐说一声，叫她说话办事稳重些，莫要如此跳脱。
这样的想法在看到徐静娴后，暂时被贾淑容抛到了脑后。
“静娴！”
徐静娴也不禁喊了声：“淑容！”她喊完后，规规矩矩的同戚忆行了一礼，“见过公主，请公主安！”
“免！在自家府上不必多礼拘束，你与表姐多日未见，去说说话吧。”
戚忆和徐静娴不算特别熟，打个照面就放她和贾淑容离开，她打算等一会儿吃晚饭再叫人回来。
徐静娴喜不自胜，同戚忆又行一礼，随后与贾淑容离开。
戚忆同史傲君笑着说，“故友重逢之喜，叫表姐都没了正形，今日她来我这儿，甚至还没坐下一会儿呢，来，阿槐你替她坐。”
史傲君同样是哈哈一笑，不客气的落座，“倒是很少见到淑容这般心急，我以为淑容是个风轻云淡的世外客，不曾想也是红尘人。”
“人在世上，谁也不能羽化成仙不是？你一路颠簸，也该叫你下去休息，不过我心急，想知道些事，故而留你片刻。清水县内近期可有异常？”
“瑞王的人手已经全部撤出清水县，端王留下的，在下已经全都清理掉了，周县令做的不错，清水县如今政通人和，被她治理的井井有条，周县令叫在下同公主说一声，公主在后院种的东西，快能收获了。”
戚忆一算，这种子种下去到现在，也就两个月，不过六十天的样子，竟然就能收获了？
而且一般来说，红薯是四五月份种下，九十月份才能收获，系统跟她说高产种子不能在零度以下生长，其余温度不会太影响种子的生长，不过之后的品种，就不会像初期这些这么好了。
但就算没有现在的种子好，这东西也相当逆天了，如果产量和现代的红薯一样，那绝对可以解决大炎的粮食短缺问题。
只要红薯能种到整个大炎，那大炎的百姓，至少就不会再饿肚子了。
“那是个好事，我等雨烟给我送来好消息，你同静娴说过，我要她办的事吗？”
戚忆让史傲君去接徐静娴，也是为了让史傲君先试探一下徐静娴的态度，如果徐静娴并不想掺和到她夺位的事情中来，那就没必要予徐静娴大任，在她上位之前，清水县的学谕，就是徐静娴最高的位置了。
史傲君的表情有些奇怪，她还仔细想了想，组织好语言才说，“她同意了，但又好像没有同意。”
“这是什么话，是她有什么条件吗？”
戚忆自然希望徐静娴能帮她，单看贾淑容与她交好，便知道她能力非同一般。人才有些要求很正常，只要不是非常过分，戚忆都能接受。
史傲君摇摇头，“她没有条件，只是她如今心思恐怕不在这些事上。在下看她郁结于心，怕是有可心病，此次端王与她庶妹一事，当真是让她伤心了。”
大家族的姐妹，有的关系非常好，徐静娴和她庶妹就是如此，她不是喜欢端王，这份伤心，是源于庶妹的背叛。
“心病还须心药医，她庶妹能说出宁做滕妾，也要嫁给端王的话来，想必是对端王情根深种啊。”戚忆能理解徐静娴的心情，被一个亲近的人背叛了，换谁都不好受。
关键还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子，比起伤心，恐怕对徐静娴来说，不解更多。
“情又算是什么东西，一时情动，便忘恩负义，叫亲姐姐伤心，徐茉儿未免太没有良心了些。”史傲君也为徐静娴叫屈，她和徐静娴认识的时间不长，却也清楚徐静娴为人品性，徐静娴对人赤诚，亲妹妹背叛的痛苦，于徐静娴而言，不亚于心头被插一刀的痛楚。
“你又怎知，是一时心动，而非不甘？钟家庶女如果能当上皇后，那可真是叫家族添光的好事，即便不能当上皇后，做妃嫔，或是端王贵妾，那也比嫁给六七品官员做正室，更为富贵。”
戚忆向来不喜欢用感情来探知一个人的想法，正如史傲君所说，一时情动罢了，过了那一时，人的所思所想所为，就有了明确的目的。
徐静娴的妹妹徐茉儿，她或许一开始是真的喜欢端王，但后来她宁愿同亲姐姐反目争抢，也要当王妃，绝对不可能只是因为喜欢。
史傲君面上迷茫，显然戚忆一细说，她就听不懂了，在她处理人际关系的脑回路里，徐静娴是好人，徐茉儿是坏人，就这么简单。
“你不懂便算了，想必静娴是明白的，所以她才伤心。你可以同静娴说一声，若今时今日，她为权臣，她的妹妹绝对不会弃她而去。”
如果徐静娴有权有势，她妹妹巴结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舍弃她，甚至踩着她去攀端王？
史傲君记住戚忆的话, 准备有空就跟徐静娴好好说一说。
“静娴已经离开京城，来到护国，想必很快她就能想通了，清水县现在暂时清静了, 下一步, 该轮到护国了。阿槐, 章叁还在清水县吧？”
“没有, 他已经离开清水县, 来护国了。”史傲君摇摇头,“公主还要用他吗？章叁此人一直没有说实话, 他绝对和齐家的事情有脱不开的关系，现在还随着瑞王的人马来护国, 最好还是……”
说着，史傲君做出一个割头的动作, 章叁肯定是当年的章强，齐家一家老小那么多条性命, 都是他带人杀了的。
戚忆当初将章叁放出去, 为的是通过章叁查清楚端王和瑞王的人马，现在她们已经找到了所有人, 章叁似乎没有什么价值了。
不对, 他还是有一些价值的。
“暂时先不要动手, 你觉得他是瑞王的人, 还是端王的人？”
“肯定是端王啊！当初不就是端王下令要对付齐家吗？”史傲君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
戚忆倒不这么觉得，“如果他还有另一个主子呢？章强此人, 出身西荣，史程在西荣养了一批自己的人马，如果端王是借助史程之力, 办的此事，那章强的身份，就不好下定论了。”
史傲君越听越迷糊，“他什么身份，都不妨碍在下杀他！只要公主一声令下，在下定奉上他项上人头！”
想不通就不去想，史傲君的世界里简单的很，她听戚忆的，戚忆让她杀，她就杀，不让她杀，她便不动手。
戚忆抬头看向史傲君，史傲君眼睛透亮清澈，她当真是一个忠心赤胆之人。
“好，先不要动，你帮他一把，让他和瑞王的人联络上，再借由他，让薛玟注意到瑞王的人。对了，别忘了，要将他的行踪实时报给薛璋。”
史傲君不知道戚忆的想法，只行礼答是，回去简单洗漱一番，就安排人去了，晚上回公主府和好友们开席吃酒。
戚忆在公主府宴请她未来的肱股之臣时，外界风起云涌。
残阳如血时，一身着麻衣脚踩破布鞋的身影在城中小巷内穿梭，他的动作迅速，犹如一只躲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叫来往的行人只能瞧见一道黑影，看不到他的全貌。
他一路跑到一处死胡同，谨慎的左右看看，发现周围无人，一个蓄力窜上了墙，结果人还没在墙上站稳，一道绳索便从身后扔来，用巧劲拴在了他的腰上。
章叁用力想要摆脱，可腰上传来巨大的拉扯之力，将他瞬间拉下墙头，狠狠砸在了地上。
章叁龇牙咧嘴的躺在地上，若不是他调整了下落地的姿势，恐怕这一下能给他砸出断骨之伤来。
轻声几近于无的脚步声响起，章叁背后汗毛直立，瞪大眼睛抬头看向绳索的来处，他看到了站在黑暗角落中的绳索主人。
“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那是一个眉间带有疤痕，划过半边侧脸的少女，她有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嘴角的弧度并无感情，冰冷的像是她腰间挎着的长刀。
章叁倒吸一口凉气，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小心的跪伏在地，“小人、小人给秦什长磕头，还望秦什长饶了小人啊！”
秦九龄嗤笑一声，抬腿一脚踹在了章叁肩膀上，将章叁踹的滚倒在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跪我？”
“是是是，小人不配，小人不配。”章叁眼底本有愤恨，想起眼前这位的手段，心中又燃起惧怕，眼中唯余恐惧。
他现在只想赶紧跑，一丝一毫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
秦九龄看他那副窝囊样子，更是不屑，手腕用力，章叁腰间的长绳松开，她慢慢将长绳卷起，挂在腰间。“我们史娘子有令，她要你办一件事。”
“是、是公主的意思？”章叁身体一颤，他能感觉到眼前少女如刀的目光徘徊在他的脖颈上，杀气笼罩在他四周。
冷汗不住往下流，章叁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莫不是还想在公主府待几日？”少女轻笑，像是个热情好客的人，笑容带动她眉梢的长刀疤，恐怖可怕。
章叁连忙摇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公主府了！
“不想便听从吩咐，好好办事，去找到瑞王派来的人，随后带去见薛家二郎薛玟，懂了吗？”
章叁不解，之前不是让他躲着薛玟吗？而且瑞王的人到了护国，这事儿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公主的人不光盯紧了清水县，护国城也遍布公主的人，甚至在瑞王身边都有。
想到这儿，章叁怕的腿软，还好他本就在地上没起来，等他回神，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但章叁知道，那个少女可能还在暗处盯着他，太可怕了。
护国公主身边为何有这么多奇怪的女子！
章叁哆哆嗦嗦的起身，调转方向往瑞王人马居住的府邸而去，一直等他进了瑞王人马的府邸内，被窥探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办完事的秦九龄回到公主府，找史傲君说明事情，此时月已高悬，史傲君已经喝的双颊通红，昏昏欲睡了。
“三娘子，事情已经办完了。”
史傲君迷迷糊糊的睁大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昏黄灯光下的人都有重影了，“是九龄啊，我喝太多了，脑子很晕，你去拜见公主，同公主说一声吧，再问问公主还要你做什么，我听不懂公主说的话。”
史傲君说着，鼻头一酸，她觉得戚忆肯定更加喜欢贾淑容，因为她们都很聪明，而且还特别有默契，不像吩咐她办事，每次都要跟她详细的说明，她才能听懂。
呜呜呜，以后公主不会嫌弃她脑子不好使，干脆就不用她了吧？
接徐静娴来后，史傲君有了危机感，之前戚忆身边的武将，真派的上用场的也就她一个，贾淑容算是半个，她擅长的并非兵事。
但徐静娴不同，同为武将世家出身，徐静娴看着是个大家闺秀，实际手上功夫很好，如果徐静娴归顺公主，公主不可能只让徐静娴当一个清水县学谕的。
等戚忆找到合适的人，就会换了徐静娴，到时候徐静娴就是她的竞争对手。
她在武功谋略上肯定不怕徐静娴，但她脑子没有徐静娴好用啊！史傲君越想越难过，呜呜呜的哭。
站在她跟前的秦九龄还没来得及劝两句，发现史傲君已经睡着了。
这就是发酒疯的人吗？秦九龄哭笑不得。
“什长，娘子交由我们便是，您快去做事吧。”
史傲君身边的婢女同秦九龄说道，手上利索的为史傲君擦脸，哄史傲君喝醒酒汤。
秦九龄无奈，点头去寻戚忆。
戚忆也喝了不少，不过她酒量比史傲君好多了，而且她喝酒慢条斯理，并不着急，不像史傲君，恨不得一口气将罐里的酒都喝完。
侍卫来报，说秦九龄求见，戚忆就知道史傲君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
“叫她进来吧，飘絮，你快去为九龄拿壶好酒来，今晚她出门，也没来得及喝上。”
飘絮应了一声，抬步便要出门，正巧碰上进院的秦九龄。
秦九龄耳聪目明，从院外就听到戚忆说的话了，她先是冲戚忆行了一礼，随后婉拒道：“公主，不必劳烦飘絮娘子，在下不爱饮酒。”
“那就给你整一桌好菜，总不能叫你忙一天，回来还饿着肚子。”戚忆没有强迫秦九龄，马上给她换了赏赐。
秦九龄这下才行礼谢恩，随后一本正经的开始同戚忆说她今日办的事，听完后，戚忆先问了一句。
“章叁翻墙是为何？”戚忆记得开头，秦九龄就说他是去翻墙时被逮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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