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跋扈公主的反派日常
清冷傲然的女声在寂静大殿里落下,一字一字敲击在看客心头。
众人忍不住地,都齐齐转头将目光投向女声响起的地方。
那处宫灯正亮,和睿公主一袭宫装坐着,神情寡淡而冷寒,众人视线下,她挽了挽袖子坐的更直,微微扬起侧脸,她又朝着皇帝重复了一遍:
“儿臣不愿。”倔强非常。
顿时有人忙碌地把注意力分散向男眷齐玄和女眷白幼微,这三人的爱恨情仇,几乎可以媲美京都市坊里那些缠绵悱恻的话本子了。
满京师都知晓和睿公主痴恋齐玄二三年,如今出乎意料的,竟是和睿公主先放弃了?也是新奇,丝毫不符合和睿公主的行事风范。
莫不是和睿公主有了新欢?
众人如是想。
皇帝面色已然阴沉下来,气氛沉闷着,齐玄不敢奢想这怒气是冲着别人而去,只得匆匆从自己席上走到镇北侯位置,一抬手搀住了镇北侯。
镇北侯一惊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这臂膀竟被大儿子紧紧挟制着,半点挣脱不得。
他面色变了变,齐玄却没再同他解释,只直直拉扯着他朝皇帝躬身一礼:
齐玄恳切道:“陛下、公主恕罪。父亲他怕是醉酒了,又实在关心微臣婚事才提出如此冒犯公主的请求来,若让公主觉得不快了,臣实在罪该万死。”
他暗中叩着镇北侯的腕际,其力之大已然算是不敬了。
镇北侯惊愕着,猛然一抬首觑到皇帝面色,意识到什么,他一瞬间心惊胆战着迅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皇上恕罪啊,臣……臣无心之举,请陛下责罚。”
皇帝维持着喜怒不形的神情看了两人半响,镇北侯额际已然冒汗了,皇帝才扶着手上佛珠子转了几转,笑道:
“爱卿起吧,和睿是个不懂事的性子,怎的她一句话还将你们唬住了。齐玄是个好苗子,侯府也不怕给他找不到媳妇儿。”
他的视线轻飘飘扫过齐玄,缓声道:“朕看啊。你是不用操心了。”
镇北侯软了腿脚,还是牵强地跟着附笑:“皇上说的是。”
……
食不知味地过了后半场宫宴,众大臣纷纷请命早早退下了,于羽被皇帝扣押住,宣往了朝政殿。
于羽慢悠悠夹了桌上最后一口龙井虾仁,才抬手拿绢帕抿了抿嘴角,慢吞吞前往朝政殿。
走到临御膳房最近的朝安门,想起来又停了步子吩咐身边婢子道:“父皇今日宴上没吃多少,去叫他们做几个父皇爱吃的并解酒的甜粥送去。”
宫婢的声音都在颤:“……皇上,不是不喜甜么?”
于羽转身瞪着她:“怎么,对本宫的吩咐有意见?”
宫婢瑟瑟发抖:“……奴婢知道了。”
于羽拿着汤婆子捂捂手,再瞥一眼左侧神情冷酷庄严的侍卫长,有些哀叹在宫里不能随意对他动手脚。
不爽。
她都要被训了,果然还是给父皇也挖个坑比较让她舒心。
不长心眼的小丫鬟啊!
……
镇北侯府。
一列青油盖顶的马车在府门前停下,齐玄最先从马车里探出身来,裹紧了大氅,他瞥都未瞥镇北侯,径直跳下车马,往府里而去。
旁侧扶着下人方站上车辕的镇北侯气怒交加,憋着气一路了,他如今更是看不得长子这般视他无睹又气定神闲的姿态。
在宫中那般被长子落面子的情形一次次在眼中回放,他已然忘记那时面对皇帝震怒,自己的胆战心惊和惧怕无措了。能记得的,只有与公主的姻亲希望又一次破灭以及从此被皇帝嫌恶的懊恼。
匆匆下了马车,他三两步怒气冲冲地走到了齐玄面前,中年发福的身材微颤,但仍泯不了他眼里蜇人的寒厉和怨愤。
齐玄掀了掀眼皮子,几乎是讥讽地看着他的姿态,语气却淡定非常:“父亲何事?”
“孽子,你就是同为父说话的?!”镇北侯暴跳如雷。
对着齐玄漫不经心的姿态,他的声音微沉,每一字都咬牙切齿:“和睿公主哪样不好,你却一次次将皇家脸面往下践踏,如今好了,惹了皇上嫌恶,你安得是什么心思!”
镇北侯额头青筋都在冒,齐玄只冷眼瞧着,冷峻神情下,他倏忽眯了眯眸,一直微垂着的眼睑淡淡瞥开,窄窄一线的眸里,露出的幽深瞳孔冷得瘆人。
“父亲问我为何?”
他扬起头,轻声道:“我更是想问父亲呢,几次三番往宫里递折子为我求娶和睿公主是何居心?”
镇北侯心一紧,齐玄盯着他,缓缓道:“我做了驸马可以光耀门楣?可以挽救镇北侯没落下去的景况?”
“还是……”
“我可以搬出府让您的庶长子继承家业?让您一家人正正经经地在府里相亲相爱?顺便借着公主的身份给您的庶长子求个官职?”
他的语气充满了讥嘲。
镇北侯面色青白交加,心思被戳破的尴尬和威严被挑衅的不虞让他对这个长子的厌弃到达顶点,他铁青着脸直气的一掌挥下。
“孽子!”他的外袍都微微鼓动起来。
这一掌带着十成的狠厉。
然,他的手掌被齐玄牢牢掣肘住了,甚至齐玄半点没再忍耐,所用气力直一瞬便捏的镇北侯指节泛疼。镇北侯拧着眉,第一次对上齐玄的视线。
他看入了一双平淡无比却阴寒无比的鹰眸。
齐玄的声音冷冽刺骨:“我劝您别想了。”
“镇北侯府再没落,这一门一宅也是我齐玄的,是母亲为我拿命挣来的。”
“他齐仁,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惦记我的物品。”
“还有,关于和睿公主,您大可再试着往陛下那里递求娶折子试试,看陛下还会被您惹怒到什么地步。”
“你!”镇北侯怒不可遏。
齐玄,却已经冷眼转身,一袭青衣大阔步地入府了。
……
夜已一更,从宴上下来两个时辰了,皇帝还在批阅奏折。
于羽安静如鸡地站在殿下一根镀了紫金的柱子跟前,皇帝宣她过来,两个时辰了一句未说,只在她站不住的时候凉凉瞥过来一眼。
所以于羽被变相罚站到了现在。
腰酸腿疼,脚麻无比。
于羽站的眼泪花都快泛出来了。这种慢吞吞的折磨真是对和睿公主的症结,也正对于羽最受不住的弱项。
皇帝对底下委屈巴巴,身子都弓成半个虾米的公主视若无物。一心扑在满案的奏折上。
又半个时辰,眼瞧着案上的折子越来越少,于羽挪了挪脚,几乎从眼里冒出如饥似渴的光来:“父皇……”
“嘘。”皇帝道。
于羽辛酸地抹了抹眼泪,深觉往日对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的父皇不爱她了。
侍卫长于心不忍,耐不住地从暗处里现了身,直直跪在皇帝面前,小心地放低了声音替公主求情:“陛下,公主她站了极久了,她……”
皇帝朝他看过来,静候下文。
于羽眼泪巴巴地望着侍卫长。侍卫长无奈蜷了蜷指尖,道:“公主知罪了,这次任性妄言她已经收到教训了,下次有臣等看着,公主定不再犯。”
皇帝盯着侍卫长许久,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道:“你倒是真心为她。”
侍卫长垂下头:“愿护公主周全。”
皇帝扔下手中朱笔,松了松肩往后面椅背上靠着,阖眸休息一霎,他伸手打开了御案旁摆了许久的食盒。
内监赶忙过来将御案微微拾掇了,将食盒里面一碟碟菜肴拿出来摆好。皇帝慢悠悠捏着勺柄,舀了口甜汤。
于羽心跳如雷,心虚异常:“父皇汤凉了……”
看皇帝这状态,她也没办法解释说是醒酒的啊……批了两个时辰奏折的人需要醒酒吗科科……
夭寿,皇帝一生气她的作弄再罚她多站几个时辰怎么办!
皇帝面不改色咽下那口汤,虚虚瞥一眼她已然皱成一团的脸颊:“就你话多。”
于羽默默闭上了嘴。
皇帝其实并没吃多少,却把那甜粥一滴不漏地喝光了。于羽眉眼黯淡地候着他对自己的发落,余光陡然瞧见皇帝抿了抿唇,朝她看过来。
于羽瞬间站直了身子,皇帝看着她,没好气地道:“好了,你可以滚回你的公主府了。”
得了,显然今天确实是有些生气了,不然不会连滚字都出来了。
也是,今天若不是那齐玄率先拖着镇北侯跪下自揽罪责,明日和睿公主又得被京都贵族数落嘲笑。皇帝也是心疼她,才愈加气愤。
说来齐玄军中一行,处事确实沉稳老道了许多。
皇帝叹一口气,眼不见为净地阖上眸子,揉了揉额心,嫌弃道:“你在这里扰的朕连奏折都批不好。还是快些退下吧。”
敢怒不敢言的于羽哼哧哼哧转头就是两步,然后脚一麻险些摔了。
“……”
被侍卫长扶起,于羽靠着柱子恹恹地捶着小腿,皇帝没看她,于羽试着感觉可以走了便别别扭扭地行了个礼,转身退下了。
方到殿门口,却被皇帝叫住了。
“这于侍卫,现在是你养的面首了?”
于羽惊愕转身,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皇帝却面色自若,殿里的宫人全自觉地垂着头装聋作哑,于羽面皮都烫起来,皇帝瞥她一眼,轻飘飘道:
“好了,朕知晓了,你退下吧,于侍卫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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