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跋扈公主的反派日常
于羽的鞭子带着凌厉破空声落下。
齐玄离白幼微还远一些，但他瞳仁紧紧盯着白幼微那一处，到底是出手了。松了缰绳，他用极了气力朝白幼微那边倾身过去，于羽迎着他泛凉的视线，看到他食指蜷了起来。
细微动作之下，一方扳指直直袭向于羽握鞭的手腕。
于羽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眸子说不上来是冷酷还是冷静，几个呼吸的功夫，男人的扳指绿光一闪，已然到了跟前，于羽却仍然没有动作。
叮的一声，在于羽咫尺，那扳指碎裂开来。
侍卫长的长剑，稳稳挡住了它。
于羽微微一惊，只一瞬，却忽地绽开一抹笑来。
侍卫长也正看向于羽，第一次在日光下，在众人面前，他毫不隐晦地将他眸里情绪显露给她看。还是冷峭的俊秀面孔，还是坚毅长眉，但他眸子里，似有千言万语。
于羽不知怎的，竟克制不住自己的愉悦轻快笑出声来。
同一时刻，她的鞭子没有阻拦地，到了白幼微身前，齐玄偏了身子，将将受了一下。那一鞭落在肩头，晴岚色锦袍裂开，帛上面绣着的银竹一瞬狰狞。
白幼微瞳孔微缩着，想也不想地，直接扶住了身子倒下来的齐玄。
“齐玄……”她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费力撑着自己身子的齐玄抬眼，刚想沉着呼吸宽慰几句，却倏忽怔住了。
白幼微素来坚韧的眸子里难得一见地闪现出晶莹泪花，她咬着唇眼睫轻抖，努力想将眼泪憋回去。说来，他还从未看到她流泪的样子，便是被和睿欺负成那般，她也只是愤怒，却从未在人前流过一滴泪。
齐玄久违地感受到了心里闷痛的感觉。
果然，无法看到她弱势的样子。她还是精气神饱满，骄傲坚韧的模样更好。
于羽冷眼旁观着，忽听到小八的声音：“剧情完成度百分之五十。”
方搭上手将侍卫长捞上马，于羽闻言停顿一下，回头看着两人，忍不住隐晦地咧开嘴，在意识海里嘚瑟开来：
“呀呀呀，男女主终于认清自己的心思啦？为父这一招果然神助攻！”
“自己真是棒棒哒！”
心情愉悦的于羽自然地上移手掌摸了一把侍卫长的腰。
侍卫长僵了一下，身体自然往后退了些，单薄袍子裹着的腰肢便更往于羽手下送了半寸。
纤瘦而肌理分明的腰腹就这样触在手心，于羽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轻微的流.氓般的赞叹。
无意窥见这一幕的小八心累地不想说话。
另一边，丝毫没有人察觉，被带上马的侍卫长眸子也动了动。
“您的攻略程度百分之三十啦。”
脑海里的声音长长呼一口气：“呼，明明好感度都快满分了，总攻略值却这么难涨，您的爱人真是难攻略啊……拿到三十真不容易……”
男人却似乎全然没在乎这些数据，反而顿了顿，眉目因另一件事而淡淡浮现出懊恼：“她……对我是不是太不顾忌什么了。”
他像是叹了口气，心烦意乱又有些无奈：“亲近也难，不亲近也难。”
从前那么久，能看不能近，他只觉心里苦，而今凑近了，却是甜中带苦，酸中带涩。
相思惹人恼。偏她，半点不知。
难得捕捉到男人这般情绪，系统的声音一滞，半新奇着，还是耿直道：“您，不会吃您自己的醋了吧。”
饶是如平常一般的冷冰冰的声音，都能让人听出里面的不可思议来。
男人呼吸窒了窒：“……没有。”
“……您的语气，太没有说服力了。”
“……”
再撇嘴这个系统就可以下岗了！心直口快爱怼人这是……跟于羽学的么？！
……
内监将和睿公主在围场里跟人赛马的消息禀给了皇帝，知晓和睿脾性，皇帝当即扔了手头猎物迅速折返回来。
和睿骄纵，却是个懒的，前岁大皇子要跟和睿赛马，彩头是一斛紫色南珠，和睿都只冷眼斜了一眼，歪坐自席上半点没动。
她练骑射，也喜骑射，技艺之精湛皇帝也亲瞧过。
但她自来独骑，非逼着人跟她比赛，却是头一遭。
这头一遭还就直冲着那白家姑娘而去。
听闻过她们二人纠葛的皇帝也不由头大三分。女儿是不会有错的，太师府嫡女，也自然没错。但若是女儿将人太师府嫡女折腾的出了命案，他却着实难以向太师府交代。
急匆匆赶回去，果见得赛马场里围满了人。粗粗一瞥，红衣而眉眼淡然的和睿牵着马独自站着，而对面，皇后站在一旁，内里是形容狼狈的齐家公子和眼圈泛红的白家姑娘。
皇帝拧着眉被扶下了马，众人行过礼，皇帝直压重了声音沉声问：“这是在做什么？”
天子一怒，阴沉如水的面容霎时震慑地众人心里一凛，连空气，都凝滞几分。
皇后状似踌躇地捏紧了帕子，像是不知怎么答话，视线却一遍遍带着为难地扫过于羽。
于羽冷笑着，面上却满不在乎地朝皇帝迎上去，抬眸的时候，红衣将她神色里的倔强衬出十分来。
“本没做什么。”她咬唇轻声哼道，被皇帝轻斥一声，她也没有跪，只直挺挺直着躯干：
“儿臣喜欢白家姑娘，便缠着她同我赛了场马。方才最后一圈了，儿臣看她还落后一些便替她着急，毕竟彩头实在可惜，儿臣……随手扬鞭子想帮她跑快一些。”
皇帝审视的目光落下，于羽冷着面指了指自己那匹黑马：“喏，父皇如今没看见么，白姑娘先到了，儿臣可是输了。”
皇帝瞧过去，当真诧异发现，白幼微的马出了终线，而于羽的马，却落在后面三两步的位置。
确实是输了。
眯着眸子瞥过面色愤然想说些什么的温华公主，皇帝侧过身，又指了指捂着肩被白幼微扶着的齐玄：“那镇北侯家……这又怎么回事。”
皇帝虎着脸满面肃然，于羽却也不怯，只垂着眼睑手指轻蜷，甚至有几分委屈：“儿臣也不知晓，我们好好地在赛马，皇后娘娘她们在看台上不知错看成什么了，竟叫齐玄公子下了场来。”
她的目光拂过置身事外的皇后，带着一二分谴责，生生将皇后方才给她上的眼药水全回了过去。
皇后迎着皇帝看过来的凌厉视线，咬着牙跪下去：“臣妾没有，臣妾只是以为……”
于羽打断了她，无奈摊了摊手，蹙着眉道：“皇后娘娘怕是误会我要伤害白姑娘，齐公子也这样认为，竟急的朝儿臣出手了。”
虽知道或许于羽所言有些水分，但皇帝仍听得握紧了手掌，既惊且怒。
怒气全冲着齐玄而去，念着于羽先前的痴情模样，更不自觉带着几分心疼去瞧于羽。
于羽却面色泰然，只从声调完全听不出什么，一派平静。
几缕碎发拂过她额际，她抿了抿唇，眸色多少有些黯淡：“父皇明鉴，儿臣是自保，没控制住一鞭子甩下去了。”
于羽话落，随即看向了侍卫长，男人领命，弯身从黑马侧旁捧起几片破碎的玉扳指来。这便是齐玄出手的凶器了。
“公主所言非虚。”侍卫长单膝跪地，掷地有声地道。
白幼微站在一旁，无话可说。
她浑身上下，除了握着缰绳被摩擦所至的破皮，怕是再没什么伤痕了，这只能成为和睿公主所言的佐证。
而所谓真相，她什么也证明不了。说出来皇帝也不会站在她这一旁。
于羽沉吟着，目光瞥过齐玄，有三分沉痛七分歉疚：“本宫下手没个轻重，伤了齐公子也实在是个意外。不过到底是他率先向本宫出手，不敬于本宫，本宫就不怪罪于他了。”
“……”
齐玄一口气梗在喉间，被众人视线盯着，他只能弯下身子，道：“谢公主仁慈。”
每一字咬的他牙齿都在颤。
于羽却没再看他，径直转身走到了皇帝身边，微顿了一下，缓慢道：“索性白姑娘赢了比赛，那儿臣斗胆求父皇应允这个彩头。”
“什么彩头？”皇帝顺势询问。先前阴沉的面色已经彻底地柔和下来。
和睿能解释清楚这一桩事，整场比试又没酿成什么事故，他便再没什么忧心的了。至于白家姑娘，受了委屈是肯定的，他也定然是要给予安抚的。
不知和睿，能提出什么？
于羽看着皇后，露出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微笑来：
“皇后娘娘想要一个如白姑娘般伶俐的女儿呢，白姑娘却到底是白太师府养了十几年的，儿臣想，赐她一个翁主封号吧，便记做皇后养女，以让娘娘廖慰心思。”
“哦？”皇帝是真惊讶了：“皇后有这般心思？”
和睿几言几语便把情况变成这样，皇帝心又从来是偏的，此刻瞧他看于羽的视线已经心慰不已了，皇后掐着掌心，快恨死了巧笑嫣然把事情全推给她的于羽。
然最后，她也只牵了牵面部僵硬的肌肉，艰难笑起来：
“臣妾……先谢过皇上了。”
和睿和睿和睿！她跟先皇后所生这个女儿，当真是天然的气场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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