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借钱
天快黑了，王超爸王勇才骑着旧三轮车带着媳妇田慧从市场收摊回来。
两个人没有正式工作，就批发了一点日用杂货，在市场里租了个摊位摆摊，风吹日晒的，赶到下雨天还要小心货物不能被淋湿。
虽然一个月也能挣些钱，但是人也辛苦。
早上从家里带个一暖瓶开水，因为离家远，午饭基本上都在摊子上解决。
冬天的时候就买点热的馒头稀饭面条，夏天的时候自己就从家里带个饭盒。今天是周日，客人不少，王勇骑车子骑得一身的汗，但是小两口还是有说有笑的很开心。
胡同口又窄又暗，田慧赶紧跳下车，打开手里银白色的手电筒，跟在车后给老公照着亮。
还没到家就看到门口一亮，一行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小勇小惠回来了？”看清是弟弟弟媳回来，林婷妈说到。
“大姐，姐夫来了！”看到大姑姐来了，田慧笑着打了声招呼。
林婷比王超大了五岁，从小又是在姥姥家长大的，所以从王超会走路的时候，林婷就知道帮外婆带弟弟了。
田慧看到两个小家伙感情这么好，自己又没有女儿，真是打心里喜欢这个外甥女。
“姐，姐夫！我们刚回来，你们就走啊？”看到大姐一家要走，王勇撅了撅嘴巴。要是知道自家姐姐来了，就早点收摊了。一家子人难得聚一聚。“再回去坐会儿！”
“不了，婷婷明天早上还要上学呢！”自己也和丽丽调了班，一会儿还得提前两站下车，直接去厂里。
“哦！”
王勇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自己天天出摊，儿子都是爸妈在带，心里也没个周日周一的。
“等五一放假再来啊，我们那天不出摊儿了，叫上二姐，三姐，咱们一大家子好好聚聚。”
“行！”林婷妈点头答应。想了想又嘱咐道：“你姐夫去宁城出差带了桂花鸭，还没开封，你们记得吃呀。”
“那谢谢姐夫喽！”王勇双手抱拳，笑着看看林立伟，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
“你小子，”看着自家小舅子假客气，林立伟也笑着用右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别整那虚头巴脑的。”
“小勇呀，回去别吧。”看着自己一大家子挡住了邻居小张家的路，林姥爷赶紧催促道。“胡同里面没有路灯，我去送送你姐他们，让你妈给你热饭去。”
“舅舅舅妈再见。”
一大家子道了别，林婷外公打着手电筒，把三个人一直送到了车站。
看着远处驶来了一辆黄绿色的电车，上面拖着两条长长的辫子，老人赶紧从军绿裤子的兜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五十块钱。
“婷婷，这是50块钱，姥爷给你的！拿着。”褶皱的手，拿着崭新的票子，说着就要往林婷手里塞。
“姥爷，我不要！”
林婷一边说一边往母亲身后躲。
“爸，你这是干什么啊？怎么给她这么多钱啊。”
说着林妈妈又把钱推了回去。
“拿着，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
“姥爷，你别给我了，我有零花钱，留着跟姥姥买点吃的吧。”看着头发花白的姥爷还是倔强的把钱塞过来，林婷感觉眼睛里有什么像要溢出来一样。
“爸，你和妈都这么大岁数了，我这回一趟家，还让你们给拿钱，那我以后都不敢回来了！”
林立伟站在一旁也不插话，他知道，老人的脾气犟，自己这个媳妇的脾气更犟。
“前门上车，中门下车买票啊，抓紧时间！后面有座。”身旁103路车已经驶进了站台，背着挎包的女乘务员正在高声报站。
看着站台旁边正在打量着自己的几个乘客，老人想了想把钱收到了兜里。
“下回来可别买东西了，能来看看我和你妈就知足了。孩子正是上学的时候，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叮嘱完了。老人催着一家子上了车。一直看着车子走远了，才转身回家。
街道两旁的路灯和高大的白杨树在向后退去，车上还有几个空座，每当转弯的时候，车厢的接缝就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售票员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冲着瞌睡，偶尔还打着哈欠。
看着自己媳妇温柔的样子，林立伟憋了两天的话忍不住吐了出来。
“燕儿，和你商量件事儿！”
听到父亲的语气有些不同，坐在后排正在欣赏着街头旧景的林婷赶紧竖起了耳朵。
“什么事儿啊？”
“那天晓东带女朋友来了。”要不是看媳妇今天高兴，林立伟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讲出来。
“他说大嫂帮他找了一份工作，在市医院上班。不过这是托人办的，想要办成还要打点一下。”王燕沉默了片刻，林立伟紧张的手心冒汗，心里有点发虚。
“得多少钱？”
“要两万，大哥准备了一万二，还差八千。”听到媳妇松了口，林立伟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晓东不是学的金融吗？”
“说是进医院的财务科。”
王燕转头盯着窗外不在做声，林立伟知道自家老婆是刀子嘴豆腐心，既然详问了肯定是要管的，也没再催促。只静静的坐在一旁。
王燕心里犹豫了半天，银行里是有一万块钱，可是这是自己家十几年来的全部积蓄。
女儿还有两年才念高中，钱是不急着用的，自己虽然不喜欢大嫂，可是老公的侄子也不是外人。
找个好工作是一辈子的事儿，不能为了大人赌气，就耽误了孩子的前途。
“好吧，这是看了晓东的面子才借的，要是你大嫂的事情我才不管呢！”
林立伟听到媳妇亲口答应，还是有些激动，回头看了看自家女儿正望着窗外，偷偷的伸出手，把媳妇的手紧紧的抓抓在了手里。
坐在后排木头椅子上林婷，听到爸妈的对话心中恍然大悟，难怪当时没有买房子单过，那时候的自己还以为是家里没钱，原来是另有隐情。
偷偷的扫了一眼爸妈两人的小动作，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林婷觉得如果时光能凝结在这一刻，那也不错。
不过，如果有齐全就更好了。这几天，林爸爸一直在家。整整一个星期，自己和齐全只能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匆忙的见上一面。现在还真有点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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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全这些天也很忙，整治了马春花，第二天就去村里开了证明，跑去派出所办身份证。
这时候计算机还不普遍，户口本基本上都是手写的，所以难免有错误的地方。
遇到这种情况，只要村里开个证明，盖个章，再去派出所改一下就可以了。
齐全书念得晚，到七月底才满十六岁，村里都是熟人，把证明上的年纪多写个两三岁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户口是改了，身份证却要一个星期才能拿到，幸好暂时还不急着用。
这几天，齐全问了父亲几次，老人家怕还债，就是不肯说差了那些人家的钱。齐全没办法只好带着齐三爷和大伯挨家挨户的去问。
有的人家借了五块，有的人家借了二十，全村上下借了三十几家的钱，加起来一共有五百多。
二十年前的物价和现在的不同。齐全按照账簿上的钱，又给每户人家买了糖酒和糕点作为谢礼。
一共花了一千多，看得齐父一阵肉疼，气的在床上躺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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