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和谈与镇压 14
正如张铁心所预见的那样,没等手中的烟蒂落地,一位传令官就将撤退命令传达下来。
“罗伯特,你可以让士兵们放弃桥头,全部回撤到民族宫一带重新组织布防。而我,现在要遵从安德鲁元帅的命令,即刻赶往临时指挥所报到。”快速浏览完指令过后,面无表情的张铁心将手中情报转交给副官。
“当然,中校公民,民族宫再见!”罗伯特笑嘻嘻的转身离去。
望着副官远去的背影,这位华人指挥官神情开始显露一丝沮丧。至始至终,领袖一直是有意识、有目的的让叛军坐大,以便捞取最大的政治资本,但却苦了陷入战火中的巴黎无辜市民。现在所有沦陷区内,叛军首领正以“国王的名义”向普通市民们征收“救国税”。说白了,就是找个借口上门进行公然打劫。毕竟,要继续维系保王党叛军们所谓的高昂士气,这类方式最简单,也最经济,当然其间产生的副作用也最大。
好在“山岳将军”的威名依然,一系列撤退的命令使得不知真相的士兵们仍旧盲从于元帅的固执主张,极少有人反对。当罗伯特中尉传达上级命令时,甚至还有很多天真的下级军官与普通士兵在乐观的相互谈论,之所以撤退那是仁慈的安德鲁元帅考虑市区内的战斗中会导致平民伤亡数量的增加,而不愿意制造一幕幕血腥场面。
在民族宫前地**广场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忙碌人群。他们在构筑工事,架设火炮,拉运弹药,检查过往行人车辆……劳动的人群中不仅有蓝色制服的军人,身穿古希腊服饰的巴黎大学学生,还有拥护共和的热心市民,连平日养尊处优的元老院议员居然也纷纷赶到工地。一个个劳神地举起锄头,或是费力的搬运石块。不过他们干活样子展现地异常难看。
望着议员们不堪重负的笨重躯体,张铁心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在排队接受宪兵盘查时,张铁心顺手叫来一旁负责防御工事修建的少尉军官一问,方知那些倒霉议员大人却非主动承担这项体力活,而犯下临阵脱逃的罪名。他们本想着在叛军攻入塞纳河南岸之前,带上家人细软通过默东森林逃离巴黎,却被安德鲁元帅的卫队意外拦截下来。集体驱赶到这里赎罪。
“活该,依照共和国法律,这些无耻的胆小鬼应该统统枪决,而不是给他们任何赎罪的机会!”少尉狠狠地骂道,继而上前两步,抬起左脚将一个怠工的老家伙踢翻在地。
张铁心当然不清楚其间的内幕,两小时前,安德鲁在议院中说出那番夸大其词的谈话(5万叛军形容成10万以上)。惹得众多胆小怕事的议员们纷纷出逃。在出逃事件彻底暴露之时,安德鲁也顺应民意要求,将平日反对自己的元老院议员拉下马车,统统送到前线劳军。不仅堂而皇之的铲除了异己,而且再度为安德鲁本人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谢谢!中校公民。”宪兵军官交还了张铁心的证件,示意卫兵拉开路障放行。
“上尉。用不了多长时间,保王党地叛军就要赶到,这里就即将成为战场,你们为何还让非军事人院待在危险地带,却不及时疏散?”张铁心指着广场上大批学生和市民问道。不过,宪兵上尉听后笑而不语,始终不作正面回答,只是催促着中校赶紧离去。
在张铁心赶到设在民族宫的临时指挥所时,房间会议桌前已经坐满20多位将校军官。偌大的巴黎城防地图下,皮埃尔上校正替代安德鲁元帅在向指挥官们部署新的作战命令。见到会议已开始好一阵子。张铁心也不打算通报。以免打搅会议进程。于是,随便在进门一处找了个空位坐下。冷不防抬头一望。却发现安德鲁领袖正端坐在自己身旁。
“嘘!”安德鲁制止中校起身行礼,手指地图的方向,让张铁心陪自己安静的听下去。
“……瓦肖特将军,你地部队将所属2800名自卫军,以及一支拥有20门火炮的炮兵营,布防默东军营一带将是你部唯一的职责,防止叛乱从塞纳河西南方向威胁民族宫的首脑机构……社维上校,你部在组织防御东面斐扬高地以及萨朗大桥的同时,只需坚守待援即刻,尤其强调的是,未等号令传达,也不得主动出击……同样,布律纳将军,你部任务……”
皮埃尔上校传达的命令,千篇一律的都是在坚持固守原地的简单防御方阵,始终将自己摆在弱者地位一副任人挨打的态势。高级军官们可不同于盲从地士兵,尤其是那些出自陆军部地将领们虽说口头上已向安德鲁新部长效忠,但内心的牢骚话还是不少。等到皮埃尔上校宣布完作战部署后,不服气地博莱卡上校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项极端保守的作战方案。
“皮埃尔上校,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进攻而不是防御,是收服实地而不是固守待援!”博莱卡上校的言论即刻博得在座一些军官的大力支持。
瓦肖特将军也站起来,谨慎的符合博莱卡上校的建议,“的确,尽管我军在数量上出于劣势,但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在战斗实力上绝非一群乌合之众能够比拟的。而且,8000名共和国士兵大都部署在东西两侧,而在正面抗敌的力量,尤其是民族宫的防御阵地上仅有2000人不到。皮埃尔上校,是不是感觉兵力太过薄弱了?”
……
几位将校只能将自己论调的矛头直指宣布作战指令地皮埃尔上校,却丝毫不敢涉及一旁在座的安德鲁元帅。那是他们知道。这位部长大人平日看起来温和无比,但发火起来却是厉害异常。先前得罪过安德鲁元帅的诸多元老院议员便以临阵脱逃的罪名,统统处罚以在前线阵地充当苦役。一想到这里,年迈的瓦肖特将军开始懊悔起来,埋怨自己不该附和博莱卡。
回到座位上的皮埃尔上校听着众位军官的反对意见,既不生气,也不多加解释。等到所有人将牢骚发完,他却忽然宣布会议结束。瓦肖特想着解释一番,但还是随着众人离去。这一过程中,安德鲁本人一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充耳不闻且没有只言片语。
当房间内仅剩下安德鲁、皮埃尔、以及张铁心三人时,安德鲁才缓缓睁开双眼,第一句话却是询问身旁地张铁心,“中校。对于这项部署,谈谈你个人的看法。”
张铁心一愣,沉吟片刻后赶忙回道,“我想,这是元帅阁下别有目地的安排吧。”
“哦,什么目的?”安德鲁继续追问起来,顺手拾起桌上的杯子喝水。
“大概,大概是某种考虑!”多少有点紧张的张铁心答非所问。谈吐间不太连贯。
好在安德鲁不再逼问下去,转向另一个话题,“皮埃尔,宪兵队是否全部安插就绪?”
皮埃尔先是望了张铁心一眼,才面对安德鲁回复道:“是的,元帅阁下!依照您签署的附加法令。一旦指挥官拒绝服从陆军部地作战命令,宪兵队将即刻接管他们的一切职权!”
巴黎留守部队中宪兵队的组建,是安德鲁指使皮埃尔在一小时前刚刚完成的首要工作。宪兵队的主要成员大部分都是中情局隐藏在巴黎的秘密特工,尤其强化了监督指挥官的职能。要是前线将校们拒绝安德鲁的命令,宪兵们有权凭借安德鲁元帅地授权书,当场解除他们的职务,并重新任命效忠新任陆军部部长的指挥官人选。
“但愿这些人不要犯傻,逼迫我用铁碗手段来清洗军界高层!”安德鲁嘀咕一句,挥手将皮埃尔打发出门。那是时间紧迫,还有很多事务需要皮埃尔忙前忙后。
“元帅阁下。我想回到前线安抚部队!”张铁心也想起身向安德鲁告辞。
安德鲁笑了笑。却没同意张铁心的请求,“呵呵。前线,现在这里就属于前线了。至于你的部队嘛,罗伯特中尉将会代行你的指挥权,而你,就留在我地身边吧。”
“是的,领袖!”现在,张铁心也只能如此答复。虽然还不清楚安德鲁为何要挽留自己,但张铁心发誓一等巴黎的战乱结束,他的第一个愿望便是请求回到远东作战,而不是继续留在巴黎,留在领袖身边。与毫无城府的王继业将军相比,眼前的领袖太让人难以琢磨,后者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张铁心如坐针毡。伴君如伴虎的浅显道理,张铁心还是懂得的。
张铁心内心所想根本瞒不过领袖利眼,望着部下局促不安的神态,专长与此地安德鲁自然猜想个七七八八出来。
“唉!”一声叹息过后,安德鲁地目光变得有点茫然。“作为军人,服从命令就是自己的全部职责;而成为政治家,很多事情却是身不由己地。正所谓慈不掌兵,善不掌权。记得我最初抵达法国时,无非是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过日子罢了。不料却卷入这场旷日持久的动乱中,即便现在想着脱身也难。看看刚才的那些陆军部里的将军们,表面上个个对我恭顺无比,但很多人的内心实质却是对我依然恨之入骨,害怕安德鲁会伺机**专权。”
“领袖,至少士兵与民众依然会继续支持您,大可不必担心!”张铁心想不出安德鲁会对自己说这番毫无头脑的话,诧异之余,也只能拿话来安慰领袖。
安德鲁哈哈大笑起来,先前的彷徨与犹豫荡然无存,取代之的是一脸的傲然霸气。“我担心什么,担心应该是那些无能的懦夫。相信你应该清楚,之所以导致保王党地叛乱越演越烈。那是我故意在暗中纵容,使得能逐一收拾先前反对我的政治势力。呵呵,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只是想让你在重返远东之前先见识一个安德鲁时代的诞生,而这,已用不了多久!”
……
与安德鲁的从容自信相比,此时的科勒远没有自己部下想象的那么乐观。自从圣心大教堂响起枪声之后。一个接一个地胜利反而令这位保王党首脑困惑不已,独自站在刚刚占领的邮政大楼地阳台上冥思苦想。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去走。
“难道安德鲁真得如此不堪一击?”科勒给予自己的答复却是断然否定的。尽管数万保王党大军业已控制了塞纳河以北的大半个巴黎城区,还将残余的国民自卫军逼退到塞纳河南岸,但科勒清楚的知道,所谓被击溃或是消灭的巴黎守军多是平日支持雅格宾派或是平原派势力地人马,而真正效忠安德鲁的部队却没有受到遭遇多大损失。在塞纳河以南,由于众多共和派市民、残废军人的纷纷加入,使得安德鲁麾下的部队壮大不少。
来自前线的战报显示。数千名自卫军与安德鲁私人卫队未战既退,奉命主动回撤之后,目前正在杜伊勒里宫、默东森林、斐扬高地以及萨朗大桥一线组织严密布防,固守待援。而此时,指挥各路纵队的皮什格鲁将军却在贻误战机,他先是下令不再继续进攻安德鲁军队的防御阵地,接着还怂恿本来就毫无组织纪律性的士兵们忙于打家劫舍。顷刻间功夫,就把大半个巴黎市区闹了个鸡飞狗跳。搞得民怨沸腾起来。
“民心,民心!”科勒想着这里就心痛不已。对于隐藏于城内地共和派顽抗份子,科勒不介意保王党士兵坚决的加以铲除干净,但来自巴黎的普通市民却不能过分压迫。毕竟,未来的路易十八陛下在重返法国时,还是需要这些臣民的忠心拥护与真切爱戴。
实施暴动之前。科勒就已经反复向各路指挥官们强调相关军纪的重要性,现在看来,未曾发挥任何效果。梅努将军带领地投诚自卫军士兵与普通市民的关系不错,其军纪还算勉强过得去;但皮什格鲁将军旗下的士兵,杀人放火,奸yin掳掠,几乎是无恶不作,一时间里人神共愤。虽说科勒已让巴泰勒米带领军法督战队查处各类扰民事件,但那只是杯水车薪压根就不管用。好几次,军法督战队与匪性十足的士兵们都举枪对持。双方差点爆发武力火拼。
就在自己站着的阳台下方。科勒看得尽是仇恨保王党人的种种目光,排列于街头的人群中依然不乏非顺从份子。他们时常还高呼“共和国万岁!”,“狗日的贵族们都去死吧!”,“伟大的安德鲁元帅一定回来解救我们的!”之类地口号,顿时博得众人地阵阵掌声。而等到士兵们上前搜查时,在场的人群却集体堵在保王党人面前,自发掩护这些人从别处悄悄遛走。
然而,眼前地这一切都不是科勒最为关心的,真正令保王党首脑揪心的则是如何在巴黎城外的共和国军队抵达巴黎之前攻克杜伊勒里宫,擒获督政府以及两级议会的大部成员,迫使他们投降并宣誓效忠于远在伦敦的路易十八国王,解除外部的威胁。
很快,科勒重新返回房间,并叫来屋外守候的传令官,吩咐道:“立刻转告巴泰勒米大人,让他下达我的命令到各路纵队的指挥官那里。1小时后,从东、西、北三个方向越过塞纳河,随后围攻杜伊勒里宫,并最终占领整个巴黎。所有战事,都必须在明早之前结束。”
“遵命,大人!不过,皮什格鲁将军刚才派人来传信,说是他的士兵仍需一段时间来休整,恐怕这一小时内难以集结完毕!”停留原地的传令官如实上报。
“该死的混蛋!他哪是在需要时间休整,无非是借口,是想找机会四处打劫,好弥补前日的私人损失。无耻之徒,我一定要送他上贵族法庭受审!”原本就不开心的科勒一听到这里,再度气急败坏的开骂起来。不过骂归骂,在目前这个节骨眼关头,科勒还是需要“该死的皮什格鲁将军”来指挥战局。至于算计后者念头,只能放在日后进行。
“要不,让梅努将军带领投诚自卫军先行渡河?他们业已在巴黎古桥头准备就绪,随时都能再度发动攻击。”传令官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建议。
但此话一出口,就被科勒否决。“不行,我能毫无保留的信任梅努将军本人,却不指望他旗下士兵对王国的忠诚感有多少。在没有各路纵队协旁监管的前提下,我不会让一支不稳定的部队重新投入安德鲁的怀抱!算了,你还是转告巴泰勒米大人和皮什格鲁将军,让他们尽管将部队结集。至于时间上,可以推迟到3小时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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