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远东战事 14
司令部里的空气似乎就在这一刻凝聚起来，之前众人因胜利带来的喜悦，都统统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沉闷与忧虑。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军官们将目光重新汇集到指挥官的身上，希望他能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以挽回目前岌岌可危的形势。
尽管在王继业本人的脸上，没有浮现与众人相同的愁云，但在内心他却在懊悔不已，责怪自己当初为何轻视了英国舰队的远航能力，继而撤回了所有布防在林加群岛附近的法国舰队，导致英国海军一部能够从容的迂回北上，将要威胁新加坡防御的大后方。
只是，再多的自我责备也不能减少失策带来的严重后果，新加坡所将面临的严峻形势必须得以控制；而且，11艘被英国人击沉的法国舰队战船上，近2000名官兵的鲜血同样需要敌方来偿还。清楚到这一点，王继业开始摆脱先前的失落与惆怅，进而重新抬起头，凝神注视起挂在自己面前的一副巨大的南洋群岛海事图。
“新加坡后方，英国舰队，巴达斯群岛，还有兰芳共和国！”在部下诧异的表情间，王继业在嘴中至始至终着唠叨这几个词汇。当念道最后一词时，王继业虎躯一震，冲到地图前仔细端详起来，让众人感觉是司令官忽然想到什么。
“库塞上尉！英国分舰队目前驻扎的巴达斯群岛，距离兰芳共和国地首府坤甸城。以及新加坡海域，大约多少海里？”忽然，并未转身的王继业向自己的作战参谋问道一句。
“报告将军，都应该不超过100海里，往返巴达斯群岛与后两者之间，如果按照舰队通常的速度航行的话，大约12个小时左右！只是……”库塞上尉尚未说完。就被上司打断。
“很好！”王继业侧转过身，面对会议室里在座的军官们。而其手指却仍在海事图上返新加坡、巴达斯群岛、坤甸城三地间滑动，语气显得轻松的说道：“传我地命令，让后方舰队指挥官维伯齐将军马上登陆新加坡岛，火速来指挥所报到；另外，请告知兰芳共和国驻我军的联络官也同时来一趟。15分钟之内，我需要接到他们。”
“是地，将军！”等到库塞上尉离开会议室时。王继业同样命令其他军官即刻散会，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坚守，而身后所留下一个个问题，让部下们开始不住的猜疑起来。
“真希望自己的判断没能再有错误，也更希望罗芳伯及其他的部下不要失言于新加坡岛上的约定！”王继业一人面队地图，不停的喃喃自语。之前地轻松与自信，反而淡漠了很多。
15分钟后，王继业所邀请的一位客人。以及一名部下，先后抵达指挥所会议里。很快，3个人的会议持续不到10分钟便宣告结束。接近黄昏时分，兰芳共和国的联络官登上维伯齐将军的旗舰，新加坡海域的最后一支法国舰队开始向东航行。
……
入夜，巴达斯群岛附近。在此处停泊修整的英国远征军南路分舰队的官兵，除了四周负责警戒任务地水手外，大都已躺在船舱内的吊床上舒舒服服的进入梦想<: "="_.。恐怕此时，在英国水兵们正幻想着日后的辉煌，想象着远东数之不尽的财富与美女正朝自己招手。
的确，这支航行远东地英国海军有了炫耀的资本，在昨日与法国分舰队的遭遇战中，他们仅仅付出了1艘四级战列舰以及2艘巡航舰的微弱代价，便一举打垮了敌人，俘虏了法国分舰队护航下的大部分运送商船。要不是敌方的舰队指挥官在自己的旗舰沉没之前。颇为“无耻”向各舰只下达各自突围的旗语。英国人早就将法国人包了饺子，一个不剩打落于海底。
不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海战也消耗了海军分舰队不少弹药，很多舰只以及作战人员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急需要一番维护保养与医疗救治。上述情况，也使得克拉克将军不得不下令，南路分舰队下锚于巴达斯群岛一带，进行为期48小时地短时间修整。准备着两天后舰队再度出击，而目标就直指敌方大本营，新加坡防御阵地地大后方。
“还有8个小时，就是明日破晓之前，我的舰队就要起锚出发！”克拉克将军在心中估算着时间。遵从马德森总督地计划安排，英国南路远征军最迟也必须在后天上午，抵达最后的战斗海域。按照目前有利季风的位置，士兵们高涨的士气，以及舰队保有的航行速度，克拉克相信能在明日黄昏之前，自己就能够顺利赶赴新加坡海域参与作战。
至于，敌方将要部署的拦截舰队，克拉克并不放在心上，感觉那只是一盘送在自己嘴边任意拿去的食物。来自情报显示，原本西法两国驻扎在远东一带的所有舰队，联合前来也不过40艘，除去防守吕宋殖民地重要海港城市，以及前日被自己的打沉的11艘法国战船，防御新加坡的西法联合舰队数量只能有20艘上下。无论站在舰队数量、火力配置、士兵素质，以及作战士气，哪方面来说，他们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一想到这里，克拉克又心情愉快的为自己倒了一杯出产马尼拉的雪利酒，这是从被俘的20多艘吕宋商船上所缴获的战利品之一。只是，这支船队中没有任何武器枪械，除了不少的食物与酒水外，数量最多的却是英国士兵根本用不上的各类植物种子，以及农用工具。
来自被俘商船主的解释，植物种子与农用工具都是王继业男爵要求他们做地。旨在战争结束之后，送往柔佛国各地四下播种。种子也非比寻常，那是从南美洲各地万里迢迢购买而来的“橡胶”种子，至于它有什么用途，众多商人中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
“真是无聊的举动！”这是克拉克将军给予对方指挥官的评语。远东战事进行正酣，那个叛逃英国海军的叛逆份子就别出心裁，搞一些与战争无关的花样。还不如拿出这份精力在新加坡岛的后方布置防御阵地，免得等自己赶赴该海域时无事可做。仅仅用船坚炮利便能吓跑新加坡岛上地所有士兵，或是让他们跪在地上求饶。
“将军，现在是您休息的时间了！”门外，传来副官地声音。那是少校巡视之后，发现舰队司令官的房间里仍是灯火通明，相信克拉克将军还在考虑明日的战事。
“哦，居然过了11点！对了伯斯曼。巡视舰队的情况如何？有什么异常吗？”克拉克随口问道，却绝口不提自己仍在品尝红酒的事实。那是这位副官少校却是自己的妻弟，除了履行副官的职责外，还有监视自己饮食起居，尤其医生曾嘱咐过地绝不能让克拉克将军喝酒。
“报告将军，一切如往常一样平静！相信前天的那场海战，已经让法国人与西班牙人吓破胆，除了死守新加坡岛之外。哪里还会有勇气派出舰队赶来送死。”
“嗯，希望如此！另外，西加里曼丹岛上的兰芳共和国有什么动静？”
“同样没有任何异常举动，惟独在黄昏时分，曾有20多艘当地小型渔船在岛屿附近捕鱼，不过早已被我方的三艘巡航舰赶了回去。此事。传令官应该向您报告过！”
“嗯，我知道了，谢谢，伯斯曼少校！您自己也去休息去吧，明天见！”
“晚安，将军！”
……
当克拉克将军的房间熄灭时，整个英国南路分舰队都笼罩在海上夜幕之中。只是，外部即将发生的情景，并非伯斯曼少校所自信的那么风平浪静。法国人与西班牙人固然暂时来不了，但事实上。在距离英国舰队下锚地不到300米的一座无人定居地荒岛上。正聚集着一大群行动诡秘的“陌生人”，他们都隐蔽在沙滩外的棕榈丛间。等待着时机到来。
数小时过去了，当看见英国舰队各艘战舰上的灯火余光，大部分开始逐一熄灭时，一个浑身上下涂抹着橄榄油的精装汉子从悬崖顶上爬下，并快速回到这群人中间。包括来人在内，林间的所有人都是地道地黄皮肤，黑眼睛的南洋一带华人。
“大头领，英国人都睡着了！近30艘战船上，只有不到100人的哨兵在执勤。”
那个被称为大头领的中年壮汉点点头，嘱咐手下先行下去休息，接着他转身对着几个头领模样的华人说道：“好的，现在是午夜过后的两点。距离王将军派出的友军舰队到来这里，还有4小时的时间，准备下去，通知所有兄弟们，两小时后的4点整，各路人马准时发动进攻。”
“诺”地一声之后，头领们各自散去。
筹备与组织此次针对英国舰队地攻击，来自王继业同罗芳伯当初的约定。在英国舰队出现在林加群岛时，就已被兰芳共和国地侦察渔船发现，前者的目的不言而喻。遵从双方达成互助同盟的协议，病榻之上的罗芳伯毅然要求其继任者，武艺高强的江戊伯大头领亲自带队，派遣一支上千人水鬼部队，在众多渔船的掩护下，秘密赶赴英国海军停泊的巴达斯群岛。
兰芳共和国在成立之初，就面对西方殖民者船坚炮利吃亏不少，想着建立一支强大海军与西方列强打海战，这显然不是一个势小力弱的华人地方武装所能具备。而且，西方列强的种种封锁与刁难，连枪支弹药也不敢多提供给兰芳共和国，何况舰队战船这些洋人们的特长。
鉴于此，罗芳伯等人便在长时间的琢磨之后决定扬长避短，开始训练一支精干的水鬼部队，倚仗南洋华人短兵相接的武术优势，实施暗中偷袭敌人的海上战舰。而原本是准备用来对付荷兰鬼子的一把把利刃，恰不巧，却让这支倒霉的英国舰队迎头赶上。
凌晨四点，正值英国海军官兵睡眠最酣之际，在夜色的掩护下，上千名赤luo上身的水鬼们纷纷潜入海水，他们小心翼翼的推动装载着各种武器弹药、爪勾绳索等物品的牛皮筏子，悄无声息的划向停泊在300米外的各英国舰队船只。
20多分钟后，水鬼们纷纷游至各自目标，一部分水鬼迅速从牛皮筏子内取下上好膛的短枪和匕首，垮在腰间或是衔在嘴上，蹑手蹑脚朝船舷一侧扔出爪勾绳索，开始慢慢爬行，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除掉负责警戒的水手哨兵；另一部分人则依然呆在原地，在牛皮筏子上拿出油布严实包裹的火药桶，一个接一个捆绑在英国军舰底层甲板四周最为薄弱的位置，只等着大头领的命令最终下达，便可以点燃火药桶。
爬上船舷的水鬼们眼睛睁圆，不停的向四处观察动静，耳朵伸长，捕捉每一个细微的声音，一旦执勤的哨兵放松警惕或是落单掉下，便会有人即刻冲上，用锋利的匕首轻轻割断水手哨兵的咽喉。整套手法一气呵成，行动时小心翼翼且脚步极轻，长时间的海上训练使得水鬼们居然不发出一丝令英国人怀疑的气喘声。
不知道是得胜之后的英国人太过自负，还是水鬼们的运气显得出奇的好，等着所有英国战舰都被成功绑上火药桶，几乎所有的哨兵被爬上船舷的水鬼成功干掉之后，一个登上甲板巡视的英国水手长才发现舰队遭遇敌方突袭，甲板上满是全副武装的当地华人。
“海盗，是海盗！海盗来了！”会错意的水手长在临死之前，拼命的高声示警。但他的警觉与呼叫只是加快了英国舰队的灭亡速度。各艘舰船的下方不断响起猛烈的爆炸声，而甲板上的水鬼们也在不慌不忙的逐一砍杀从船舱内冒出来的人头。
与此同时，在面对新加坡方向一侧，一支悬挂“石榴花”旗帜的法国分舰队正全速驶向巴达斯群岛。维伯齐将军站在自己的旗舰上，正兴致勃勃的举起望远镜，察看那些惊惶失措的英国水兵纷纷从大量进水的战舰船舷一侧，跳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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