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迎接 2
作为执政官的卡尔诺,似乎永远都是那么表情严肃,且不善言笑,他的目光深隧,额头宽而开阔,脸上眼角有几道皱纹,在配合苍苍白发,倒是一眼看上去,就能给人以公正严明的感觉。的确,在归属巴黎政权管辖下,所有法国军团士兵的心目中,惟独卡尔诺元帅一人既让人尊敬,又让人信赖。
在陆军部的时候,卡尔诺接连颁布了一系列保障士兵利益的发令;而在莱茵等军团视察时,作为特派员的卡尔诺异常体惜和爱护下层军士,严惩腐败无能将军的种种做法,博得众人的赞誉,使得他完全成为正义的化身。
对此,安德鲁却不予以苟同。倒不是自己在诋毁巴黎士兵们所爱戴的军事领袖,而是安德鲁清楚的知道,乱世中没有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将军或是元帅,能够自由且无拘束的政治环境下,存在下来。成为巴黎政坛常青树的卡尔诺部长,早就属于沉默寡言且“性情温和”的政客。否则,他也不会经历数个巴黎政权的更迭,而没有被政敌送上恐怖断头台。
从不过多接近或是得罪某人,以及某一个集团,这是卡尔诺始终坚持的原则问题,即便是他“严惩过”的将军们,仅仅都是调整一下“工作岗位”罢了。在巴黎,各个势力集团的眼里,卡尔诺的存在能够帮助他们掌握军队的忠诚。而这类忠诚带来的影响力,却不会危及自己集团地利益。
种种表现就如同在1802年。伟大的卡尔诺部长在卸职之后,依然能“坚定”的举起反对大旗,针对受人欢迎的皇帝陛下,抗议拿破仑成为终生执政官的动人演说。至今,安德鲁尚且能会议着,背诵起一段原文:
“……一些伟大的共和国之所以缺乏稳定性,并不是政体的性质所造成地。而是因为它们诞生于急风暴雨之中,还因为他们在建立起共和政体之后洋洋自得。迄今。只有一个共和国是哲理的产物,是冷静地组建起来地。这就是美利坚共和国,它充满了智慧和力量,一天比一天昌盛,其他国家为之惊叹不已。因此,新大陆正在教诲着旧世界:在自由和平等的治理下,生存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祥和的。不错,要陈述这样的观点:如果我们可以在不用惧怕党派势力影响的情况下建立一个新秩序,那么,同建立一个没有专制的君主政体相比,建立一个没有无政府主义地共和政体要容易得多。当一个政府的首脑集一切行政权力于一身,握一切人事安排于一手的时候,我们又怎能为它设想不是虚幻的制约呢?
……我投票反对这个提案。”
很不幸的是,自己激昂的话语依然在元老院上空回荡时。仅仅过了2周,卡尔诺在得知拿破仑取得国民公决的决定性胜利,成功加冕为法兰西皇帝之后,他就抛弃自己的立场,以政客地身份,跑到胜利者的面前。颇为明智的选择了与拿破仑一世的妥协。正如他之前,无情抛弃吉论特派、雅格宾派一样迅速与果断。
如果说,塔列朗的背叛主人的种种举动,是历史描绘在瘸子贵族地脸上,而卡尔诺在选择强者时候的表现,却是刻画在他的骨子里。两者如出一辙,仅仅是表现方式的差异罢了。在这一点上,卡尔诺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学生,儒贝尔和莫罗。尤其是莫罗,他甚至积极参与过。反对拿破仑**者的政治刺杀行动。失败后。毅然流亡他国。
不过,安德鲁却是喜欢如此。那是因为。政客讲究的是利益的结合,而太过“正直”的军人却是难以控制。之所以在内心揭开卡尔诺的老底,无非是安德鲁在考虑,选择何种方式来引导名义上地上司,抛弃巴拉斯集团,寻求与自己地私下合作。
安德鲁心里诡计多多,面前的卡尔诺也同样没有闲着。他在回顾南下途中地种种情景,巴黎的贪婪,里昂的衰败,南特的无奈,与眼前生机勃勃的古老城市马赛,形成鲜明对比。尽管这里污秽的空气,遍地的脏水,巨大的噪音,以及夹杂着不同政治信仰的人群,都让人难以置信。但在街头,卡尔诺没能看到一个男人或是女人站在原地大声抱怨,因为所有人都忙于加快脚步,穿行于人流中,赶去上班、下班、或是赶去运送货物。
“这是一个朝气蓬勃,而又乐观向上的城市!”卡尔诺不可否认这个事实,“可惜,它却掌握在一个**者的手中。”想到这里,卡尔诺再度为自己寻找到一个不错的借口。
车厢内的沉默仅仅存在于安德鲁与卡尔诺之间,活波可爱的柯赛特总是在嘴里,不断发出惊叹的尖叫声。在马车经过一钢铁厂时,巴黎来的女人终于看到一个可以载人的蒸汽机车,后面敞开两节车厢内,坐满了50多个穿着深蓝色粗布制服的钢铁厂工人。
“我想坐上去!”柯赛特第五次向安德鲁提出同类要求,并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祈求着马赛的主人,仿佛泪珠随时可以涌出眼眶。
安德鲁也终于点头同意了,只是反复重申一点,“如果您不介意机车剧烈颠簸,还有在漂亮的真丝套裙粘满恶心难洗的大块油污时,不向我抱怨什么,安德鲁竭力满足您的要求。”
柯赛特赶紧发誓保证,还不等马车停稳,便第一个跳下马车。而得到安德鲁命令后,两名侍卫迎上前,示意铁轨上的蒸汽机车司机停车,陪同柯赛特小姐一同上车观光。
望着行驶的机车内上下欢腾跳跃地柯赛特向自己得意挥手,做出一系列鬼脸时。安德鲁却在担心这个疯狂的未婚妻将要耽搁多长时间。
“少尉!”安德鲁叫来了一名侍卫,“您去通知国家钢铁厂的托马斯主管,告诉他,柯赛特小姐乘坐的那辆蒸汽机车,安德鲁要征用两小时,相关费用记载我的账上。”
等到少尉离去,安德鲁却听到卡尔诺在一旁问及。“安德鲁阁下,您不担心自己破坏民法典中。保障钢铁厂业主合法利益的条款吗?”
卡尔诺那讥讽语气,让安德鲁听得十分刺耳,但他还是微笑回头解释着,“当然,在别的钢铁厂,我断然不会提出类似地要求。但在这里,安德鲁却用拥有国家钢铁厂的35%地股份。也是最大的股东。呵呵,在我自己的工厂里,提出一辆蒸汽机车来服务于自己的未婚妻,自然合法,也合理!”
卡尔诺索然无语,使得两个男人间再度陷入沉默,除了不远处传来的轰鸣声。无聊的等待中,卡尔诺开始环视属于安德鲁自己的钢铁厂。
那座钢铁厂距离卸货码头仅仅2公里不到。整个天空里都回荡着轰隆隆、轰隆隆地巨响。偌大的厂区里建筑林立,但大都显得低矮的砖瓦房,稍稍高出车间的烟囱里吐出大量的黑色浓烟。厂房两旁都是一座座煤库,铁矿石和炉碴堆。四周的土地一片黑沉沉。不用问,那一定是数个烟囱内释放的各类有害烟尘所致。
各个厂房外都是一片烟尘中的昏暗,工人们在堆积如山地矿石间跑来跑去。叫喊着,加上机器的轰鸣,这里一片嘈杂,空气中弥漫着烟尘,让人视线模湖,只能看见一些晃动的人影,就像一群生活在地下的老鼠一样,钻来钻去。倒是炼钢炉升起的熊熊火焰,火光冲天,将烟雾笼罩着的半边夜空映得通亮……
按照18世纪地建厂选择。钢铁厂一般在位于出产铁矿石或是煤田一带。而马赛本地及其附近没有太多的资源利用,即便是最近的铁矿场。也在上百公里之外的中央高原上。建设筹划之初,拉瓦席等人便建议安德鲁将钢铁厂放在有铁矿资源的法国中南部一带,但安德鲁一口否决,坚持定在马赛。安德鲁始终强调的是,马赛不仅拥有足够的技术与资金实力,而且能够凭借地中海发达的航运优势,运来北非的廉价铁矿石,以及西班牙与意大利沿海的煤矿。更为重要地是,这里才是真正地钢铁消费市场所在。
整个国家钢铁厂的厂房设计大都出自安德鲁地建议,甚至他还勾画出一份惟独自己方能看懂的建筑草图,随后不厌其烦的讲解给具体负责的冶炼专家和建筑工程师们,让他们进行确认、论证与实施。那是在前世,安德鲁数次参观过武汉钢铁厂的各个生产车间的规模化,记忆犹新,所以他便竭力在仿效现代化的炼钢模式。
无奈,在落后200年的技术条件下,即便是耗费大量金钱、人力和物力之后,使得国家钢铁厂大体落成时,却是呈现类似19世纪汉阳钢铁厂的整体样式。
让安德鲁欣慰的是,厂区内具体还是区分了选翻砂、高炉冶炼、锻压成型、与轧钢等各个车间的分工生产模式。尽管后两者在安德鲁看来,依然太过原始落后,但其显现的制造工艺,却让前来工作的欧洲各国的冶炼工程师们目瞪口呆。因为它至少高出英国最著名的钢铁厂20年以上,绝对是全欧洲最先进的钢铁生产厂。尤其是减少了坩锅炉熔炼的作坊方式,开始尝试起贝氏炼钢法,建造一个在转体上的罐形装置架,从炉底强灌入空气的新式炼钢炉。
按照教课本上所说的是,这类方式的确减少了钢铁的冶炼时间,从原先的两个礼拜出钢水,下降到如今的仅仅30多分钟,但在钢的质量上,却是大打折扣,惟独出产于中央高原的铁矿石因为杂质较少,才能保证钢水质量。只是那里的铁矿石由于数百年来的大肆开采,使得露天铁矿藏大为减少,现在仅能从地下挖掘,费时,费力,更是费钱。
必须继续改造工艺,但这不再是安德鲁一拍脑袋,就能想象出来的东西。因为安德鲁在技术上的回忆到此为此,剩下的要靠拉瓦席及其冶炼工程师们,来进一步完善。
“执政官阁下,想进去看看吗?”看着卡尔诺盯望着出神,安德鲁殷勤的邀请起来。
“不,我不太喜欢于这里的环境!”卡尔诺摇摇头,转身想回到马车上,却发现车厢内同样弥漫着呛人的粉尘。他赶紧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该死的安德鲁,您把美丽的马赛城变成一片污水横流,到处污秽的垃圾场了!”执政官异常一脸愤怒的说道。
听到卡尔诺的牢骚话,安德鲁并不生气,反而是得意洋洋的解释着,“当然,这仅仅是您的抱怨,因为有收获必须有付出!别的不说,马赛的16家钢铁厂,保证了8千名工人的就业机会,而他们的每月收入能够养活一家人,至少是3万多人。如果再算上为各个钢铁厂提供航运、建筑、以及其他服务的人群,恐怕将有10万人之多,相当于现有马赛人口的一半有余,呵呵,这是多么伟大的成就啊!至于污染,总比全家人一起饿肚子要强上10倍有余!您说呢?”
“哦,也包括将里昂的纺织工人骗到西班牙干活?”卡尔诺想起来里昂城的一片萧条。
“不是骗,是请!”安德鲁纠正着执政官的错误观点,“他们在家乡,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但在西班牙的纺织工厂内,不仅有吃有穿,还能找个漂亮的老婆。而且,所有来马赛的法国公民,都能得到市政厅的妥善安置,在一段时间内的免费技术岗位培训之后,他们就能够寻找一份工作来养家糊口。当然,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自然不会受到安德鲁的欢迎!”
听到最后一句,卡尔诺知道安德鲁提及的是雅格宾派份子,针对这位马赛**者失败的暗杀举动。就在数月前,安德鲁的秘密警察,在军队的配合下,先后逮捕了上百名雅格宾派阴谋份子,迅速公审之后,统统送上了断头台。事后,在答复来自巴黎的责难时,安德鲁书信中异常嚣张的回复道,“这是阴谋者的咎由自取!”。
正待卡尔诺想要反唇相讥时,玩完蒸汽机车的柯赛特小姐,却不凑巧的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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