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阿尔及尔的海战 3
1795年3月6日,入夜,西地中海海面。
往日平静的地中海不再平静,漆黑的海面上依旧是波涛汹涌,骇浪滔天,暴雨倾盆,白色的大浪像是一座座移动的小山,瞬间半空中还掠过的一道白光电闪,接着便是刺耳雷鸣。那是躲在低压厚实的乌云后面的海神,极度愤怒着挥舞起手中的战斧,想要吞噬海面上的一切生物,因为居然还有不怕死的帆船舰队在地中海主人大肆施展yin威的时刻,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奋勇航行。
的确,乌沙科夫将军与纳尔逊将军率领的由34艘战舰组成的西班牙王国舰队正在从事一场冒险行动。以少打多,那是在数十小时之后将要发生的战斗,全体将士倒是信心十足。而在此之前,司令官们与他们的舰队官兵却要首先能够战胜肆虐横行的风暴。作为整个舰队的核心,乌沙科夫将军与纳尔逊将军都曾长时间在北大西洋,与波罗的海率部航行过,那里的恶劣环境比起地中海要复杂的多。
在突击作战方案拟定之后的20多天内,所有舰船的桅杆,风帆,以及绳索等有针对风暴的进行了加固与改装;船只的吃水线上梆有了一圈木桶,只是为防止军舰在狂风中过度倾斜,导致船只瞬间倾覆的惨剧;大部分风帆被水手们事先卷收起,惟有数面用铁绳编制成的强力横帆,在借助着西北方向的疾风。
尽管如此。在苦苦挣扎了近两个小时,仍有2艘护航舰,以及一艘小型战列舰因为遭受到风暴破坏,使得主桅杆严重损害。上述3位舰长在请示旗舰上地乌沙科夫司令官后,受损的三艘战船被迫离开舰队主力,艰难逆行着重新返回马加拉港驻地。
直到深夜11时,起锚离开马加拉军港4个多小时之后。狂风,巨*和暴雨才渐渐远离舰队航线。在留下强大的信风,连绵不绝的细雨,以及汹涌的洋流之后,中心风力转而向北非大陆扫去。
不多时,来自舰队旗舰的首尾部,突出船体的船灯上发出了司令官下达全速航行地命令。顷刻间,31艘舰只的官兵们开始忙活起来。随着舰长们地一声令下。伴随着水手长粗暴的呵斥声,和鼓手轻敲起鼓面的号声,1分钟内,原先仅有两位领航员的冷清甲板上快速聚集了数十名熟练强悍的水手。
他们在拥挤的帆缆下,顶着细雨打湿全身,数分钟里,迅速敏捷的爬上120英尺高地桅杆侧支索上,配合着甲板上负责操作帆缆的同伴。将之前卷起来的竖帆,横帆,以及三角帆全部打开,并且按照事先要求,用斧头砍断原有用于迎接风暴的铁绳风帆,最后扔到地中海上。那是它们妨碍了其他帆的顺利张扬。
自此,整个舰队保留下来的31舰只最终能扬起饱满的风帆,保持着10节航速,一路披荆斩棘,快速驶向预定作战目的地,阿尔及尔海域。按照事先部署,顺风行驶地王国舰队在航行时排成整齐的三路舰列,始终呈现梯形右,中,左各纵队。它们先后相互间隔3到5海里。左右相距为1至2海里。
漆黑的海面。惟有船只首尾依稀可见的多盏防风船灯,才能大致辨别自己坐船与战友舰只之间的相对距离外。所有舰必须严格遵守之前的航行部署,才能保持自己不掉队。倘若在白天,从半空俯视,三路纵队犹如离弦之箭,先后飞向同一目标区域。
右路分舰队担当前卫责任,突前走在整个舰队地最前列,它们由7艘战列舰,以及7艘护航舰组成,分舰队司令纳尔逊将军乘坐在旗舰“勇士号”(一级战列舰);中路分舰队落在前卫舰队队尾,由乌沙科夫司令官亲自指挥,共有10艘战列舰,以及3艘护航舰,旗舰为“摄政王”号(一级战列舰);后卫分舰队航行于中路主力舰队的左翼尾部,共有2艘战列舰和2艘护航舰组成,它们只是作为预备队而存在,指挥官为卡尔斯上校,旗舰是二级战列舰,“马加拉”号。
安德鲁以及亚历山大一行人等本应待在后卫分舰队的“马加拉”号上,但那位摄政王殿下却以“摄政王号必须有摄政王存在”为理由,拒绝待在待在二级战列舰里,请求坐在乌沙科夫的旗舰上。安德鲁虽不懂海战,但他明白由4艘战舰组成的殿后分舰队,难以发挥战场上预备队的功效,乌沙科夫此举目的只是在于让自己的学生,卡尔斯上校竭力保护摄政王,亚历山大,以及苏沃洛夫等人的安全,不被交战双方激烈的战火所伤害。
一番交涉之后,乌沙科夫司令官勉强同意了摄政王等人地请求,但那仅仅是停留30个小时。在抵达目地地,也就是后天黎明时分之前,摄政王以及他的贵宾们,将统统被遣返回后卫舰队地马加拉号上。对此,安德鲁欣然接受俄国人不客气的命令,因为作为战略统帅的他,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
尽管偏离了风暴中心,但夹杂整个舰队中间的“摄政王”号旗舰,在同辽阔的地中海海面相比,显得是那么渺小,表现出弱不禁风的模样。帆船在汹涌澎湃的海浪里不住的上下颠簸,来回摇晃,宛如一叶浮萍在随波逐流,或是海神手中的随意抛起,接着自由下落的木偶一般。
倘若在平日,地中海上所有船只在路过“摄政王”号战列舰的船舷时,世人都需要仰视这类庞大的无敌战舰。作为18世纪后期建造的“摄政王”号战列舰,它属于人类最杰出的发明之一。看似笨重,实则强大,是整个舰队中,体积最大地战船,航行起来轻快敏捷,舰上所有的桅帆安排的顺风易行。远远望去,“摄政王”号就像一座高耸出水面的木质建筑。拥有装饰华丽的船尾排列着三层镶金边的舷窗,看上去犹如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宏伟宫殿。
“摄政王”号战列舰原名“胜利号”。它原是英国地中海司令官亚当斯将军地旗舰,一艘1778年开始服役的老舰,只是作为战败国地礼物送给安德鲁。当西班牙海军接受该舰时,王国的海军官们由于感激摄政王的伟大功绩,而自发上书给海军大臣改为现在的名字。从舰头到舰尾,整个“摄政王”号长约226英尺,舰宽51英尺。排水量在3500吨以上。
军舰的主体龙骨用榆木制成,那是由于全英国各地满是生长着躯干高大的榆树,易于取材。除龙骨外,整个舰体几乎全部采用橡木,巨大的舰胁材厚达2英尺,耗费了2500株优质木材。除此之外,惟有船底与吃水线下,包裹着防备海虫与盐水侵蚀橡木地铜板。与其他战列舰一样。“摄政王号”也有三根主桅杆,其中最高的一根高于吃水线200英尺。整个桅杆上可悬挂36面风帆,最大航行速度接近12节。
战船就是军士们的家,它能够容纳800多名作战或非作战人员,包括军官(含医生),水手(含见习军官)。厨师,工匠(主要指木工)外,还有大批能够登船(陆)作战,随时与阿拉伯海盗断兵相接的海军陆战队员。只是船上的空间狭小,使得官兵们的生活设施极为有限。作为旗舰,除了该舰舰长与舰队司令享受专门船舱外,作为军官可在船头甲板上的军官舱里拥有2到3平方左右的隔间,而普通水手,厨师,陆战队员与其他工匠则要挤在小船舱或是吊铺上休息。同老鼠。臭虫,以及难闻地腐臭味整日等为伴。
作为一座海上的活动堡垒。无论何时何地,“摄政王号”旗舰必须负荷150吨左右的弹药。巨大军舰的甲板上下三层,配置着112门铁铸或是青铜火炮,每颗炮弹保持在16磅到24磅之间,巨型的36磅炮弹也不少见。单弦一次齐发,其射出的炮弹多达半吨以上。但最让人恐怖地是上层甲板舱发射台内,配属的12门臼炮,它的巨大威力是能投射出64磅的猛烈弹药,与其他长火炮相比,它的射程却短了太多,仅仅适宜接舷战时开始使用。
“摄政王号”的甲板上,作为见习军官的卡尔松,他刚刚接替连续劳累数小时,需要休息的大副,担当起旗舰航行官的角色。在颠簸起伏的甲板上,卡尔松借助油灯昏暗地光芒,开始来回巡视着军舰水手们地工作。
做为见习军官,与水手们装束不同的是,19岁地卡尔松拥有一身藏青色军官制服,却没有任何军衔标志,这表明他并非真正的海军军官。他仅仅是马加拉王家海军军校刚毕业的学生,卡尔松必须在一艘军舰里,连续服役1年以上,才能等到该舰舰长的见习鉴定书,再由一个军官团依据那份鉴定书,最终给予该见习军官是否授衔的决定。
所授的军衔一般是中尉,但凡由特殊贡献的见习军官可以越级到上尉,甚至是少校。卡尔松是1794年西班牙王朝战争之后的第一批毕业军校生,也是期间最优秀的一个。所以幸运的他,被选入一级战列舰上效力,而且是出征的舰队司令官旗舰上,这的确让他本人欣喜若狂,而踌躇满志。
自从登船的那刻起,卡尔松便盘算着在即将开始的海战中建立一番功绩,让自己的肩膀上挂起两颗小银星。按照王国新进出台的海军管理条例,分舰队指挥官,和2级以上战列舰的舰长可以直接呈报舰队司令官,授予在海战中有杰出贡献的见习军官于正式军衔,而不必再等到服役1年后,通过军官团繁琐无比的一系列审查和考核。
或许是想的太多,做例行巡视的见习军官没有注意周围并不太好的环境状况,在他经过右侧船舷时。一阵浪花刚好溅起,突如其来地打到见习军官的头顶,淋透了全身。措不及防之下,他的喉咙中还灌满了海水,既咸又苦涩,那是地中海里盐分太多的缘故。
“咳,咳,咳……”在又咸又冰的海水灌进他鼻子的刹那。卡尔松被猛呛了一下,一阵急促的咳嗽随之而来。表情异常痛苦不堪地见习军官忍不住弯下腰,手扶着船舷。竭力吐出该死的海水,他手中地油灯也几乎把持不住,剧烈的来回晃动起来。
“哈哈哈!”桅杆上下响起欢乐的笑声。
“上帝啊,我看到了一支咳嗽的老鼠,哈哈,是个穿制服的大老鼠!”
“呵呵,我亲爱的巴塞罗那的兄弟。那是你地眼睛看错了,这可是头蠢猪!”
“嘿嘿,不,是像老鼠与蠢猪的见习军官,哦,似乎在吃奶的毛孩子。哈哈!”
……
这自然是忙碌的水手们,看到可怜的见习军官滑稽的模样,续而发出的一阵阵嘲讽。但凡敢奚落军官的水手是要遭受残酷且无情地鞭刑。可卡尔松只是一个名见习军官,没有任何军衔,水手们当然可以肆无忌惮的谈论。按照所有军舰中的传统,接受未来部下的嘲讽,是年轻的卡尔松在“摄政王号”上应该完成的一门必修课程。
作为大西洋边地拉科鲁尼亚人,卡尔松虽听不懂地中海一带刺耳的方言。但他明白这是水手们在奚落自己的无能。接受完水手们嘲笑洗礼的卡尔松,压制着满腔怒火,重新站了起来,他笔直着躯体,再度拾起油灯,抓着身边摇晃的绳索,向着前甲板走去。
“检查船体,桅杆,风帆与绳索!”
“船体完好,桅杆完好。各帆完好。绳索完好,整体一切完好。所有顺风帆全部展开!”
“风速与航速!”
“3号西北信风,航速10节!”
“旗舰方位!”
“中路纵队的首航位置,距离右路友舰4海里,左右间距2海里。方位正常!”
“友舰信息!”
“无异常信号,一切正常,继续保持舰队整体航速与前进线路!”
……
水手们可以大肆嘲笑见习军官的无能,但在必须服从甲板代理航行官下达的各项命令,否则不是水手长们的严厉斥责,便是在卡尔松汇报大副后,有人准备接受明日的鞭刑处罚。
“很好,谢谢先生们!请继续保持航行与航速不变。最后,愿上帝保佑你们!”
军礼过后,卡尔松完成了例行地巡视。接下来,他可以回到值班舱里,呆上20到30分钟。只是当他转身之后,却再度听见传来水手们地议论声,脸上随即浮现胜利的笑容。
“嘿,听见没有,他管我们叫做‘先生’,这个小候补军官很有意义!”
“当然,你这个跳蚤,老鼠,蠢猪一般地废物,听到一两句好话,便开始得意了?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一个肮脏下溅吃着发霉面包的低级水手罢了。”
“该死的巴塞罗那猴子,上帝也可以望见你扬扬自得内心!不过,我的确喜欢这个小军官。至少,第一次有人称呼我们为‘先生’。”
……
舰首楼的前甲板上永远都是闹哄哄的。先前是暴雨敲打甲板,桅杆,以及帆索,而狂风让船体各部位发出咯吱的碰撞声,接着,便是上下攀登的数十名水手们闲暇之余,不停的相互嘲讽,抱怨与诉说,或是让当班的水手长狠狠训斥一番,准备着明日帮助蹩脚的厨师,去削大桶大桶的土豆。
甲板下方的三层炮舱内,数百名炮手正轮流看管着100多门火炮。尽管在作战之前,所有火炮都用结实的铁链捆绑着,但在风暴中心的那两个小时内,仍会有4,5个人一同趴在巨大的炮身上死死压住,防止炮体突然滑落后,四处乱撞,损坏其他火炮与炮舱。直到现在,感觉是累坏了的炮手们,才留下数名看守,各自回到吊铺上休息。
海军陆战队员们装束与其他水手们不太一样。他们属于陆地的土黄色军服,而且队员们必须始终穿戴着,哪怕是在吊铺上睡觉,外套也必须按照规定盖在身上,一听到长官刺耳地哨声和“全体集合”的呼喊声,陆战队员们随即跳下吊铺,必须在很短时间内穿上衣服。收拾好吊铺。若不及时,自己很容易被其他准备跑上甲板的队员碰倒在地。而水手们却很自在。因为时常接触难洗的油脂,而漂亮的制服却只有两套,除非在舰长或是司令官检阅时,海军军官们允许水手们自由选择是否穿戴水兵制服。
116名海军陆战队员由一名上尉指挥,上尉军官自然在后甲板上的军官舱内休息。而他的士兵们,则同样与数百位水手挤在三层炮甲板上狭窄地过道中,这里不但过于拥挤。而且肮脏潮湿。除非作战开始,陆战队员与炮手们同吃,同睡都在发射24磅和32磅炮弹的巨大地火炮旁。唯一透露新鲜空气的窗口是开启的数个炮门。
“安东尼奥大叔!现在,几点了。”一名挂在吊铺上的陆战队士兵,低声问起身旁的同伴,也是一个中年下士。因为怀表对于普通士兵而言,仍是个奢侈品。刚刚入伍不久的年轻士兵自然不会有,但作为老兵。却有在直布罗陀要塞中缴获的英国军官地战利品。
“10点20分了。约克,是不是想家了?”有些颠簸的吊铺使得安东尼奥显然也没有睡着,掏出怀表确认时间后,顺口反问起来。
“是啊,我真希望白天能够到来,这样。我能看到陆地。”新兵约克喃喃自语道。
“该死的列兵,白天会有什么好!一到那个时候,刚登上甲板,呼吸上两口新鲜空气,便是无休止的冲洗甲板,还要用沙石打磨甲板上面的裂纹。约克,你的膝盖刚一复原,便想象着那类辛苦的工作?”安东尼奥不住的抱怨起来。即便是作为老兵地他,也厌倦了终日在甲板上的劳碌。在甲板上撒上沙子,再用同圣经一般大小的磨石。打磨但凡破损的甲板表面。
“呵呵。但我依然很高兴,因为闲暇之余。坐在甲板上可以高兴的清点起我的薪水。再过一个礼拜,当返回马加拉港时,我便在半年内积攒起120法郎,这足够让我乡下地父母翻修一下破旧的老房子。嗯,还有几件新衣服。”约克眯起双眼,仿佛在憧憬着父母的笑容。
“哦,120法郎。约克,你真是个小富翁了。难怪从不见你,同我们一起在马加拉城里的ji院中出没,原来要寄给父母。啧啧!”一听到钱的声音,另外一个上等兵翻身转过说道。
“那是,他是孝顺的好孩子!嘿嘿,小约克,看看我的怀表,原先的主人可是一位马德里贵族。现在,便宜的卖给你,只要20法郎!”一个留有大胡子的30岁老兵掏出自己地怀表,举在手中来回晃悠起来。
未等新兵开口,倒是安东尼奥报起不平,他一把夺过大胡子地怀表,单手掂量的一下,随手扔了回去,并开口骂道:“该死地混蛋!如果你不想让我打一顿的话,赶紧收起你的烂玩意。这样的怀表,最多价值5法郎而已。”
“嘿嘿,不要就算了,何必诋毁我的好宝贝!你以为自己真是军官。”大胡子小声嘀咕两句,却望见下士的愤怒的目光,赶紧收音,和衣而睡,却不敢继续多言一句。
而新兵约克依然很陶醉,同伴间的争论丝毫没有影响自己的情绪。他摸了摸内衣口袋中的法郎,费了好大工夫才抑止自己掏出来的念头。
半响,舱内不再有谈话的声音,但无法入眠的水兵们却是越来越多,要么盯望着黒漆漆的舱顶发楞,要么在吊铺上辗转反侧一番,最终有人仍不住继续开口发话。
“约克,听说,你昨天晚上,你在当班时,把摄政王殿下当作入伍的新兵对待。”喜欢逛ji院的上等兵问道。这话一出,不知道是话题太多新鲜,惊扰了其他水兵,还是所有人根本一直没有睡着。众人撑起吊铺,纷纷循声抬头张望起来。续而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热闹地人群中,浑然不觉在炮舱内,进来一位做夜间巡视的值勤军官,埃蒂安中尉。
“叫嚷什么?不想睡觉的人,统统随我上甲板!”埃蒂安中尉厉声的训斥着。
一听到值勤军官赶来,所有水兵即刻紧闭嘴唇,先前讨论的陆战队员们也纷纷躺回吊铺上。不再吭声。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此时要跟随埃蒂安中尉上前甲板。便是在水手们的注视下以及嘲讽声中,持续做上200个俯卧撑,才能回来休息。
作为普通士兵,惟有上下炮甲板,以及舰只的前甲板上才是他们日常固定地活动区域,而自主桅杆向后,几乎占据整个上层甲板一般区域的后甲板(含船尾)。则是军官们地指挥作战与平时休息场所。相对豪华舒适的两个高级军官休息舱内,一个是属于舰队司令官所有,另一个由作为旗舰“摄政王号”的舰长享受。
不幸的是,由于赶来了3名俄国贵宾,占据着旗舰舰长摩科斯上校的休息舱,而后者必须同乌沙科夫司令官挤在同一船舱内,而摄政王以及他的贝尔蒂埃参谋长,也来到舰队司令官的休息室里。说是休息室。实则为舰队司令官地指挥室。
那是乌沙科夫按照自己的习惯,将自己休息室与会议室之间隔板统统去到,组成一个长12米,宽5米的大房间。会议室与休息间仅用幕布简单的间隔开。房间内的布置很简单,除了司令官的私人办公桌椅,文件箱外。再多加布置了几个行军床,中间则是一张长长的钉在甲板上的会议桌,墙壁上是一幅巨大地地中海地图。一位不知名的英国水手画家在高级军官船舱顶上,描绘的霍华德上将率部战胜西班牙“无敌舰队“的历史长卷,依然继续保留着。
房间内,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放有直通海面的固定马桶,房间内找不到没有洗浴室,因为淡水是除火炮弹药外,船上最珍贵地东西。倘若在远洋航行期间,包括司令官在内。所有官兵必须祈祷上帝恩赐及时雨(狂风暴雨自然除外)。集体在甲板上脱光了衣服,痛快的洗个淋浴。只是在现在。却没有几个必要,因为按照预定线路,完成作战任务,重新返回基地,前后不过4,5天工夫罢了。
经过一番暴风雨洗礼之后的安德鲁,总算摆脱了呕吐的纠缠,等到清空了肠胃里的所有食物时,胃口极好的他不顾身体的虚弱,居然索要来带有肉末的土豆泥与新鲜柠檬果汁,趴在会议桌面上,兴致勃勃的吃喝起来。这与正在隔壁军官舱内,仍在甲板上做着痛苦翻胃的三位俄国贵族,感觉要强上不少。在那边,惟有安德鲁地罗克副官在隔壁房间照顾着他们。
指挥室内,被风暴折磨得够呛得乌沙科夫,贝尔蒂埃与摩科斯等人也没有安睡,他们静静地坐在一排,面对着安德鲁,六双眼睛同时盯望着狼吞虎咽般的摄政王殿下。
“够了,先生们!表演结束了!”安德鲁将吃得精光地盘子推到一旁,颇为不满的说道。
“还有26个小时,殿下!”舰队司令官不客气说道。乌沙科夫在提醒着眼前的西班牙王国统治者,后者只是被邀请观光的一名客人。在阿尔及尔战斗打响之前数小时里,王者必须听从舰队司令官的派遣,离开旗舰,回到后卫舰队上。
“当然,当然!安德鲁向来遵从诺言!”言语间,摄政王还接过参谋长递来的手巾,不急不慢得来回擦拭嘴角边残留的肉末土豆泥,接着,他拾起手边的半杯柠檬果汁,意犹未尽的享受起来。忽然,似乎是想起一件事情,安德鲁随口问道:
“亲爱的司令官阁下,一场暴风雨过后舰队损失了3艘军舰,现在是31对54。虽然阿拉伯人海盗般得作战方式,使得他们缺乏配合,但两则之间的实力对比是否太过悬殊了?或许,在阿尔及尔海港还停泊着数艘战列舰,随时能够加入敌方阵营。”
“准确的是说是6艘战列舰,31比60。安德鲁殿下!”乌沙科夫微笑着回答道。先前不太友好的表情,倒是瞬间改变了不少。
“上帝啊!2打1,恐怕我得赶紧登上后卫舰队得马加拉号!”安德鲁故作夸张地叫道。
“是吗?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难怪上帝让老头子今晚睡不着觉,就是等到您的这句话来安慰。哈哈!”舰队司令官无故的发笑,似乎在与摄政王打得哑谜。
而一旁的摩科斯上校却感觉异常郁闷。那是舰长觉得,在海战中一旦敌我保持着2比1的绝对劣势。便是要竭力避免的战斗。而眼前地摄政王,舰队司令官依然十分乐观。就是一直默然无语的参谋总长,也始终保持着微笑,全然不顾未来战斗地险恶。
“或许,还有其他增援?”摩科斯上校在其内心盘算起来,可随即自己又否定了这一判断,因为王国的各路舰队中,所能抽调的所有舰只都集中在这里。除非放弃意大利半岛防御,以及解除直布罗陀海峡一带的封锁,但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唉,贝尔蒂埃,我们的舰长感觉有些疑惑了,请帮忙解释一下!”安德鲁结束了与舰队司令官的哑谜,开始将谜底解开。
诚然,西班牙王国在欧洲领土上地海军。再不能增援乌沙科夫舰队一艘战列舰,但作为法军统帅的安德鲁,却能命令驻扎法国南部的土伦舰队派出所有战列舰,赶赴阿尔及尔战场增援。早在今年1月时,缪拉将军率领一个法国军团从马德里返回马赛时,便向多普拉普将军递交了安德鲁统帅的亲笔信。
在信中。安德鲁要求多普拉普将军,让其命令重新组建近1年的法国土伦舰队,至少应派出8艘大型战列舰,以及数量相等的护航舰,于3月之前,秘密抵达帕尔马海港一带,随时接受任务下达,配合西班牙海军,协同北非各国的作战。
在前年离开山岳港之前,一惯明白海军重要性的安德鲁便着手开始土伦舰队地重建。舰队的组织。需要巨额资金。而这些支出的几乎全部都来源于安德鲁的私人腰包,除了战利品拍卖所得外。犹太人人资助给安德鲁的无偿经费,也大部分投向土伦海港的各个船坞。
无怪乎,先前阔气地安德鲁穷酸无比,迫不及待的发动对西班牙的王朝战争。安德鲁最初的念头意在获取金钱与战利品,却意外的给了他,西班牙王国统治者的头衔。就在短短1年之后,原先的保留与四处征调的12艘舰船外,土伦舰队还先后从热亚那,威尼斯等地,甚至西班牙人那里购买了10多艘战列舰与巡航舰,开始成为拥有20多艘战舰颇具实力的舰队,而且依据战时法令,土伦舰队的司令官可随时征用热亚那一带地大批武装商船作为补给运输舰。
有了舰队就必须有人员操作与指挥,熟练地水手们好找,那是舰队的待遇比起渔民与商船雇工要好上不少。但在指挥官却是十分缺乏,毕竟在这个时代,现成地海军军官都是法国的贵族,他们大都被**当权派强行退役在家,甚至送上断头台。回到巴黎后,安德鲁利用自己在陆军部当副部长的绝好时机,时而混在隔壁的海军部里,查阅一些不得志的贵族海军将领,劝说,甚至绑架贵族们以及他们的家人赶赴土伦舰队效力。
舰队的海军军官都从此受到安德鲁的节制,与他们的司令官普拉普将军一样,服从安德鲁统帅的领导。尽管土伦舰队始终悬挂着法兰西的三色旗,但在实质上,却是安德鲁私人海军。在1794年的5.6月间,除了配合意大利军团在袭击过热亚那一带外,到了8月之后,在安德鲁与巴黎关系彻底破裂时,土伦舰队便拒绝服从来自巴黎的任何命令。
因为躲避英国地中海歼敌的强大压力,土伦舰队除了在沿海进行不多时的巡航外,其他时间便待在大小锚地里训练。即便是在安德鲁攻入马德里,当上摄政王之后,西班牙王国沿海各城市保守英国舰队袭扰,伤亡惨重的不利状况下,安德鲁始终未允许土伦舰队迈出锚地一步。
此举只是掩饰联合舰队的真实实力,由于在地中海往来的阿拉伯商船实在太多,王国舰队所能派遣的实力不能保证不被对手察觉。安德鲁相信那个埃及指挥官也知道,西班牙海军阻击自己的庞大舰队,也仅仅有30多艘战船,即便是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阿尔发也能牺牲少数舰只,将舰队大部分强行开入阿尔及尔海港,寻求岸上炮台的保护。
土伦特遣舰队的秘密动向,除了安德鲁本人,以及他指定的包括贝尔蒂埃,思达维将军等少数高级将领外,外人自然是不得而知。
……
“整个南下的土伦特遣舰队,由多普拉普将军亲自指挥,共有8艘战列舰,9艘护航舰,以及数艘补给船。遵从摄政王的指令,现在是3月6日深夜11点,此时的土伦分舰队应在2个小时前,开始停泊在阿尔沃兰岛一带,这也是1小时后,我们即将获取30分钟补给的地点。”贝尔蒂埃向两位同僚解释着整件事情。言语间,参谋总长自然是回避了土伦舰队的秘密组成过程,因为安德鲁没有让无关人等了解的如此清楚。
“我很奇怪,为何舰队司令官能够明白,我事先安排了一支南下舰队!”安德鲁的确很困惑,得到严格封口令的思达维将军不可能向乌沙科夫等人泄漏该绝密信息。
“呵呵,不是我想到的,那是纳尔逊将军判断出来的!”乌沙科夫笑了笑,其内心佩服其自己的英国副手起来,他继续解释着:“纳尔逊将军却说,您既然控制法国南部,法国的土伦舰队自然也在其间,保留如此庞大的舰队在大小锚地,却不出击作战,实在是不可思议。之前,是被英国人的强大武力压制,不敢擅自出港,但现在,整个西地中海的制海权掌握在殿下您的手中。雏鹰总归要展翅飞翔,没有理由始终待在摇篮中,耗费金钱。所以,当您的南下巡视时,土伦舰队也会同期南下,等到战事结束之后,并作为护航舰队,随同殿下您再行返回法国南部。”
“很好,真是很好!我没有选错两位舰队指挥官。”安德鲁盯望着乌沙科夫,语发感叹道。同时,安德鲁却在其内心暗叹一声。他参加此项必胜的海战,只是希望能够亲眼看到自己麾下出现一两位,等同于乌沙科夫司令官和纳尔逊将军的指挥人才,毕竟上述两人不是摄政王的部下,一个属于客串演出,另一个却是骗来指挥。可在目前看来,安德鲁是在奢望,因为优秀舰队指挥官的才能,需要长时间,长时间的磨炼。
“可,殿下,我们还需要在阿尔沃兰岛转载补给,按照目前的负荷能力,食物,淡水,以及火炮弹药量,能够保持7天所需,而从出港到返航,仅有6天不到。”摩科斯上校问道。
“呵呵,不是食物,也不是淡水,更不是火炮弹药,我的舰长,而是狙击手,300名法国海军中最顶级的狙击手,能在全天候状态下从事作战任务。”安德鲁含笑着回答。
说道此时,安德鲁觉得很欣慰,那是法国人的海军虽说一团糟,但拥有全欧洲最好的陆战队狙击手。前世中,伟大的纳尔逊将军便是不幸丧命于法国海军的来复抢手。等当摄政王本人想要扬扬自得夸耀起土伦海军的狙击手时,海面上突然响起隆隆的炮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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