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节 战略转移
狄阿鸟调集自己准备往西撤退的偏师上来给人看,再次让里外知道自己是真攻城假攻城。城里见了太多的征兆,天亮之后,高显一方已经对狄阿鸟的兵力深信不疑。连龙沙獾都忍不住推翻自己的结论,试着琢磨,对方夜深中拾掇营地,去向不明,到底是不是酝酿攻城呢,不管他怎么判断,他都不认为狄阿鸟失去理智,敢攻城一决高下。不管怎样,假象促成了暂时的平和,城内的判断使得城外格外地风和日丽,东夏士兵们无惊无险地轮番休息,等待南方的战报。
南面的战场太远,厮杀、呐喊,烟与火,都好像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使得狄阿鸟不太紧张地度过了一个夜晚。
这也难免。
己方用少量的兵力,成功地遏制守军,这么难都成功了,作为相扣的另一环,抽出主力南向进攻,会失败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就怕城上及时得到消息,大举反击。
他休息一会儿,已有意后撤到前营固守,也好给胜利的主力休整赢得时间,给转移的偏师赢得时间,等第一道战报送来,就在等第二道战报,也许这两下战报之间的时间真的拖得有点久,他忍不住出了营,打马来到红沙河岸边。
红沙河是浑水河的岔河,自幼就是孩子们浑水摸鱼的好地方,此时浅浅抹岸,诺长一段都是昨夜厮杀的痕迹,搅马过河的泥渍。
南方的海风刮来,树影倒映于水波之中,水波涟漪,倒影粼粼,让人眷情难收。可是偶然的几具尸体,却把一切都撕裂了。
狄阿鸟吩咐左右,让人收拢尸身,稍微好点的心情顿时又积了一洼水,这就打马过河,到对岸去,且站着往南一望,只见不远处还有一队己方抓押俘虏的士兵,下马交了缰绳,往一旁走去。
还没到跟前,问一句怎么回事儿。
有人禀报说:“又抓了几个高显兵,抓了几百了,这会儿都说想他的娘呢,不过将军不给放,让我们把他们送到百姓的营地去。”
按说狄阿鸟一贯的政策就是不针对百姓和普通士兵,不过今天例外,把这些闹着想娘的士兵放回去,可能一下泄了虚实。
狄阿鸟两眼转了一转,轻轻咳嗽:“恩,好,那你们就按例押进百姓的营地,让百姓们替你们看着。”
他看着这些兵过去,眼看接近了最近的四、五个俘虏兵,一个瘦弱的俘虏使劲地低着头,扭着脖子,人影有点熟,似乎在躲避自己,辨认一番,肩膀消瘦,却有个圆屁股,又怀疑是女人,叫了一声:“哎,等下。”
自己麾下的头目倒先跑了过来听吩咐。
狄阿鸟自他身前歪一歪脑袋,看过去。
在背着他目光的地方,龙妙妙正挤了眼睛扫射地面,咬着嘴唇忍耐。龙妙妙毕竟没上过战场,和几个臭兵躲了一夜,差点被自己人认出是个女的,要不是有身武艺,有乌春家的奴隶在身边,一准出事,眼看天亮了,心里难熬,就想着摸回去,没想到一露脸,给人抓了俘虏。
她情知自己身份不同,一开始生怕被东夏兵认出来,大做文章,就老老实实受押送,后来,听说是押送到百姓营地,倒是想到看看虚实,弄清楚这些百姓,旧人,甚至奴隶到底出于什么投降狄阿鸟,这会儿碰到了狄阿鸟,生怕被认出来,就使劲地藏缩自己,哪知道越缩越引人注目。
感觉着狄阿鸟越走越近,似乎给人说这个俘虏看着眼熟,心里便一味念叨:“小兔崽子眼真尖。”
很快,她觉得自己已经隐藏不住了,猛地转个身,准备给对方算个总账,却发现狄阿鸟也扭头了,原来两个背着旗帜的士兵风尘仆仆地送来紧急军情,把狄阿鸟给招走了,这就松了一口气。
一个被她打服的俘虏兵贴近她,凑头去看,问:“老大,看啥呢?”
龙妙妙回首就是一肘子,捣在他肚皮上,然后把自己带着凶恶表情的面庞扭过来,小声地要求说:“要想回去,就得听我的。”
狄阿鸟是接到了一则不好的消息。
南方的敌军并非不堪一击。赵过夜晚率先袭败的是燕氏,燕氏本来就有小九九,没还击就溃败了,同时冲垮了后方的营地。正因为燕氏人马的腿长,跑得快,后方得到预警,又不知东夏情况,只管跑,赵过不追就达不到战果,追击的步子太大,天亮后才发现后方还有几支生力军。
这个时候,赵过因为追击,预备队都拉上去了,这几支生力军反扑,并解救各自为战的己方人马,据险首要,四处调集地方武装,以逸待劳,等到赵过带着本部回师,竟一时半会打不下来。
吃东西被梗了也不怕,毕竟夜中战果辉煌,敌军一时半会儿也成不了气候,关键问题是,城内会不会接到消息?自己能捂敌人一夜已经不错了,要把敌人当成瞎子,聋子,一味相信对方得不到消息,识不破,那就不可能了,而如果主力被梗在那儿,守军全力出击,自己这支偏师怕是要出大问题。
狄阿鸟哪还有心情看俘虏里头有没有自己的熟人,火速赶回去,下令后撤,打算回那座几乎易手的前营固守,同时再抽调微弱的兵力,从背后捅敌,策应赵过。刚一下令,自然还要再做个声势,不料,鼓刚敲敲,龙摆尾隐约感觉到什么,又辗转接到南方的战报,派兵杀出,一试虚实。
情形再危急不过。
东夏兵少,抵不住高显倾轧,撤退到红沙河南岸,以步兵据河鏖战,互有杀伤。
龙摆尾心里后悔,生怕南军有失,为补偿龙沙獾,以龙沙獾为先锋,自领中军,挥师过万,不顾午时天热,渡河强击。
双方你来我往,血染河滩。
东夏兵尽管英勇,可兵力不足,午后河岸失陷,只好退守前营,勉力支撑。
打到后面,将士死伤惨重,但是如是打下去更不得了。四野高显军民都不甘寂寞,当成决战到来,四处出兵扰击东夏,抽丁支援,阻击东夏主力回师,狄阿鸟兵力捉襟见肘,只好让王本从百姓营地抽丁弥补,捂着他的手说:“决战之刻到来,主力若不能及时回师,我们情等着被龙摆尾枭首示众。”
因为这些百姓都没有毋宁一战的决心,毕竟是叛投,难以面对高显军民,只想跟着回潢西。
王本为了动员,只好摆开几大箱黄土,手把银锭子过筛乡亲,吆喝说:“你们要是不愿意出力,我们也顾不上你们了,就此各自高飞吧,也许你们这个时候回去,还能乞活一命。”
然后让人在乱哄哄的营盘里头次序通过,不出兵的,立刻发钱赶走。
几箱黄土未曾露馅,手头上的十两银子就都发不出去。
大家自认为回去死路一条,哪儿会肯,情知踩上了船下不来,纷纷顺了他的口气:“人只能有一个主人,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原本狄阿鸟只是想招个三、五百人走一趟,结果筛子不认人,他硬凑齐了三千以上。
一千人留下作狄阿鸟的预备役,两千老少破马老驴,腰别拐杖跟他策应赵过。
人走了,狄阿鸟才知道。他本来是想着,要是打不过,提前以偏师西撤的,没想到王本把青壮在内的一部分老小全都带走,用于策应赵过了,却也只好苦笑。经过这一仗,偏师的后军和前锋都拼个差不多,再没有隐藏的丁壮,他跑都跑不掉,只好寄希望于赵过和王本尽快回援。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又一个噩耗,晴天霹雳一般挂头上了,铁岭和黑水下游的援军先头人马已经上来了。
原来龙摆尾知道他下战表这日与南面的援军决战,死催别路勤王大军,让他们务必今日抵达,援军先头人马虽然只来了三千,却已经到了,龙摆尾刹住脚,改令他们上来作战,这些都是些深山老林,沼泽原野上耕种打猎的生人,好像不知道什么叫死,有的光着脚,有的皮上沾满松胶,下河擦身泥,手持骨标、狼牙棒和陋盾,腰挎短小刀,傻乎乎地咧着嘴往上冲。
这才是高显真正的劲旅。
他们不穿甲就一身野猪皮了,离远了都射不透,体型高大,行动矫健,还不知道累,不冲到吐血而死就不消停,浑身都是野兽气息,满万就够人受的,想必高显把他们全征召来勤王,后续好几万。
说句实话,这些人里头那些不穿甲,光着脚,一身野猪皮的,大部分是高显长期拐骗掳掠才驯服的。
狄阿鸟自认为他们战争的目的再简单不过,给自己机会,假以时日,自己也能把他们从高显手里抢过来。
可眼前没有办法,就看他们受到了高显物资的刺激一般,列着原始的方阵,先投标后冲锋,不要命地来打自己,只能便宜行事了。
这些人傍晚上来的。
只打了两轮,狄阿鸟就不愿意死撑,他收罗收缴全军值钱不值钱的用品,吃的,酒,所有军资钱财,下令退往地形复杂的东陵,在撤退中撒一地钱物,怕敌人追到洒满钱物的地方天黑了,看不到,再放些火把堆。
这些生猛娴熟地包抄上来,一直追到地形复杂的东陵,眼睛底下,满地发光。
他们要一支小族,一家人也罢了,可惜却不是,眼看逃窜的敌军抛了一地的好东西,焉有不捡的道理,顿时互相争夺。
这些人在前头乱开了,争夺抢打,身体强壮的熊瞎子掰玉米,击打战友,抢多少都不嫌多,而身体弱小的跟狗猫一样,叼了就跑。将军们带着正牌王师追在后面,打算巩固狄阿鸟丢失的地盘,眼看着这一切,气得直跺脚,知道狄阿鸟必然等他们彻底大乱杀回来,却又没有丝毫的办法。
就在他们气愤到极点的时候,狄阿鸟杀了回去,生猛军队无心作战,自相践踏,一哄倒退,争着看谁跑得快。
他们是不求第一时间跑回高显底下,只求跑过自己的同伴,屁股后喊杀声一起,火把一耀,回想自己猎野兽,连路都不看,一味跑,西南方向是平原,一马平川,正后方是高显王师的军阵,刀枪林立,他们大败,最好的逃窜方向自然是西南方,可是刚一逃,西南方向的男女老幼都引了火把竖立,擂鼓鸣金,浑不知多少人马。
他们自然知道那儿是敌军,马不停蹄地往自己人马中退败,把高显人马搅了个大乱,狄阿鸟趁势而今,一口气收复前营,将高显人马赶回红沙河河滩。
这个时候,他只恨红沙河不够深,不够宽,不然的话,那儿窝一窝子人,进退失据,受自己猛冲,又是一个以少胜多。
既然不可能达到这个效果,他干脆放弃了,趁夜色中敌军溃乱簇拥,火速后撤,暂时摆脱与敌人的接触。
后撤中,终于传来好消息,赵过生怕偏师有失,集中攻坚,加上王本的策应,终于在天黑前拔掉南方勤王敌军狙击的几个要点,接应来了。
主力虽成功回救偏师,但高显人多势众,自己地盘自有便利,而龙摆尾又憋了口劲,有心快战,要等战胜后支援潢西战场,快速重整旗鼓,根本不让东夏多喘,连夜又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东夏所有的优势都建立在己方没给对方铺展兵力的足够空间,自然不肯丢失这个优势,面对龙摆尾不动则已,一动千钧的攻势,只能选择死战,在高显城下的战争陡然惨烈,到第二天天亮,残烟盘绕,到处房倒屋倾,接战之处,尸体躺了厚厚一匝。
决战的提前让狄阿鸟不敢轻易逃遁。
他这个时候,没做好十足的准备,放弃抵御出逃,无疑给敌人聚歼自己的机会,也只能硬着头皮撑着。
龙摆尾这个被龙青云一手提拔的统帅显然有着自己的风格和特点,这一爆发,充满着猛虎下山的味道,按照狄阿鸟的说法,自他五岁时就上门欺负的作风发挥到极点,援兵来了,根本不给人喝口水。
事实上龙摆尾也没想到会打成这样。
狄阿鸟破坏了自己玩的那手光明正大,提前对南路军发起进攻倒也没什么让他意外的,却是没想到南路军对应东夏军人数众多会这么容易会败,败这么快。
他本来认为合围的契机到来,自己猛烈进攻,能创造合围狄阿鸟的条件,其结果,拓展的摆兵空间不大,南路军已经战败,狄阿鸟照样可以裹民逃跑。
其实半夜他就知道围歼有难度了,南路军已经彻底战败,东夏的主力回师在前,呼应南路军已无可能,但是还是毅然发起猛烈进攻,这么做的目的是处于关键时刻,一是为了开辟战场空间,二是在开辟一定的战场空间之后,为了防止狄阿鸟鱼死网破,先一步猛攻,在东、北两路援军上来以前试图吃掉他的嫡系。
狄阿鸟不给作战空间,勤王兵马一上来无法投入战斗。
自己夺了一部分作战空间,就要摆兵,摆兵就要出城,狄阿鸟要是趁这空隙试图吃掉自己,自己手里的嫡系就要遭受巨大的损失。
他是万万不肯让自己的嫡系遭受巨大的损失,造成勤王兵马以客压主,勤王进京不走的局面。
所以,自己越是不想战,却越要攻击猛烈,造成对方的错觉和胆怯,不敢趁这个间隙,毁灭自己的嫡系的。
天一亮,战场情形一清晰,他就不打了,连忙盘盘人休整。
不过,他的战略目的确实实现了。
狄阿鸟被一夜的猛攻打怕了,再加上主力先打南路军,后调上来抵御龙摆尾大军,疲惫不堪,也连忙盘盘身,让士兵休整。
龙摆尾聚集一干将领作下一步打算,狄阿鸟也聚集一干文武,正式商量“战略转移”。
双方一时陷入可怕的宁静,像极了大战之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沉。
仗打到目前为止,龙摆尾是很窝心的。
而就目前的局势,狄阿鸟也是窝心到了极点,前几天他就想跑,可是一来潢西战场战况不是那么清晰,不能跑,二来大军开过来,仗没打,目的也没达到,没法给全军将士一个交代,起码也要裹点百姓。
就是这两个顾忌,其结果呢?仗打了,南路军虽然战败,却能重整旗鼓,连日作战,主力喘不过来气,撤退都不能现在就撤,而打成这个样子,百姓也卷走几个,敌人大军却在攒聚,下一刻也许就能合围,把自己吃掉,就是现在跑也有凶险,说不定龙摆尾已经调集人马往大潘子开进了,如果龙摆尾预测自己退军的路线准确,率先占据大潘,那自己逃走,就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他召开这次会议,就是趁此战的艰苦,来解决退军的思想问题,而解决此问题,还不能让将士们低沉下去,也就只能拿着“战略转移”的幌子冲众人晃,晃得人眼花,当时,就有个心眼活盼的将领问了一个高难度问题:“我们转移,转移的目的是什么呢?”
狄阿鸟掩饰着大笑,问:“目的是什么?你竟然不知道?”
他狠批了该人,结尾还是没回答目的,只是万般鄙视:“目的是什么不知道?回去好好想想,就这还带兵。”
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他就散了,让人执行,而自己留下内核,讨论一个问题,大潘子要是被敌人提前进驻了呢。
一个高参提出了自己的设想,说:“我们可以换换位,而今南路军溃败,我们可以趁势以偏师南进,造成我们从柳河子南下的假象,然后以主力袭击大潘子,主力打下大潘子,离湟水已只有五十余里,若得潢西接应……”
柳河子在高显直南八十余里处,地形复杂,却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往南是辽州城,往西则可抵达湟水边缘的潢中城,而大潘子则是在高显西南,沿路南下,经过茨榆坨,也可抵达潢中,按照这位高参的说法,则是牺牲偏师,以保存主力,不经湟中,渡过湟水,回潢西。
狄阿鸟苦笑摇头。
他认为这个高参显然就没弄明白自己的作战计划。
为什么要南下,走潢中过河?
就是龙摆尾把重兵西摆,战线延伸到来时的小城法哈牛,法哈牛在大潘子的西北,又是一条坦途,直接渡河,再怎么快,也快不过高显。
这只是其一。
其二,自己不想牺牲偏师,完成后撤。
偏师中百姓众多,拖家带口,赶羊赶牛,破车载家当,必须是主力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偏师取巧。按照自己的设想,在敌人不知道自己要逃走时,偏师跳出圈外,直袭大潘子,畅通无阻地南下,与主力会合,或者情况紧急,主力先南下,在给人摆出一副南下撤退的样子时,偏师在被别人误解为后队的时候,连夜移动到大潘子,顺大潘子南下。现在自己担心敌人先进驻大潘子,是因为决战提前来临,敌人出于封死自己退路的原因,很可能扼守法哈牛,进驻大潘子,若己路再趁南路军一时无法重整旗鼓南下,敌军从大潘子,法哈牛两路平行南下,以主力殿己后追击。
在考虑到龙摆尾缜密的用兵风格上,也完全有这种可能。
他忽略到这位高参的建议,扫视一周,发现布敖似乎有话要说,连忙说:“有话就说,你为我阿叔善后来归,怎么反显得像外人?”
布敖这就说:“潢西兵力是不是宽裕?要是宽裕的话?”
狄阿鸟要求说:“宽裕不宽裕,把你的想法说完。”
布敖站起来,一手按案,趴向地图,一手往北指,在王本惊呼“你要往北撤退”时,摇了摇头,说:“潢西若兵力宽裕,可以造成攻打法哈牛的假象,前天大王还在说,龙摆尾兵力西摆,用意不仅仅是封我退路,主要是怕我军绕过高显,北上捅他们西北军的屁股,如果给出攻打法哈牛的假象,而我兵又不动,龙摆尾定然得出我要调他西防的结论,丝毫不敢动用他的西线军,更不会往大潘子进驻大量的军队。”
狄阿鸟情不自禁地点头,说:“没错,没错。”
他虚伪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接着,沿着这个思路补充:“一时无法知会牛六斤,他会有这个默契吗?事不宜迟,你们立刻派出探子,密切监视敌人西线,而同时,我军摆出攻打他西线的姿态,偏师明目张胆西移,这样牛六斤就能得知我们的动向和用意。”
他结束会议,出来见到李言闻,这才没什么负担地表示自己的头疼和沉重,说:“我想高显北路和西路人马今天就会抵达,他娘的也忒快了,能不能顺利撤走不说,确实是劳而无所获呀。”
李言闻却一直担心嗒嗒二虎跟着军营奔波会生病,会水土不服,会受传染,得些孩子们容易得的传染病,这几天,天天给他号脉,监督他的饮食和睡眠,倒也一片苦心,让狄阿鸟感动。
狄阿鸟生怕他担心自己回不去,提前打好招呼说:“你不要担心,你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狄阿鸟这一二百斤搁这儿,也要把你平安无事地送回去。”
李言闻却关注到一件事,说:“大王虽然用心良苦,专门抽士兵救助伤者,可他们的手法有问题,使得药和棉纱都不够用,只怕军中的伤药和棉纱很快就要用完。您看,是不是给他们集训一下?”
狄阿鸟苦笑摇头,说:“来不及呀。”
他原本想让人把重伤者抬来,让李言闻救治的,可李言闻不是他的部下,一打仗,受伤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也不好提出这要求,见李言闻关注着,主动往跟前跑,倒是医者父母心,一时钦佩,说:“李兄是我东夏至宝,不要过多地劳心费神,还是调整体力,等出去之后,多收弟子,慢慢解决这些问题。”
他们不知不觉就往伤员所在的棚地移动了,到了慰问一番,刚刚出来,就有人到处寻找,见了就告诉说:“大王,他们的援军上来了一大批,足足上万。”
狄阿鸟按按李言闻,故作镇定地要求说:“带我出去看看。”
他带着十数骑奔出去,到了战场前沿,举目望去,可不是上万?兵压过来,往西陵外的密林扎去了,压得他脑门一阵阵发紧。
是不是不要求缜密了,提前跑?回营下令,立刻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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