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节 关中大侠
自英雄大会之后,帝国现在实行考试,每三年一次,今年春上刚刚举行一次,许多没落的读书人还在京城,连回家的钱都未必有,只能在京城拿点补贴,挂个兼职,或者给门阀贵族的子弟做个伴读先生,或者给人抄书。狄阿鸟题了一文,说自己受封,为帝国镇守北疆,需要有为之士,并拿出班超,田文骏这类敢于向北闯荡的人作例子,当真吸引人。
他的要求也不高,这也不是个太平盛世,读书人的心态也不同,不知多少人把笔扔了,背着小包就上了门。
还有的心思尚未坚定,也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去应试,一应一个准,犹豫了,这时,狄阿鸟再一送安家费,给朝廷要人,要求地方上把家眷给拨去,人哪还会定不下来。
只是这点,未免不使朝廷警醒,觉得博古阿巴特要读书人,甚至不惜找商人贷钱,志向大了去,连忙回报给秦纲。
秦纲倒是没有一点思路,要说,这么做,确实是心大了,可是你还没回草原呢,还没有站住脚呢,你需要的应该是士兵,而不是教书先生,你怎么就招募那些读点书,也不是很有才的人呢?!
破解不了。
倒是狄阿鸟想到了这点,主动解释说:“一旦去草原,建立藩国,总也得造个册,统计个财物,地疆,牛羊,而这些,比士兵还重要的呢。”
秦纲却想:“要得了这么多么?!”
让狄阿鸟就藩,一些和他父亲有点渊源的,大多不赞同。
健布都被惊动了,跑去找秦纲,说:“你让他就藩,是把他当成外人看了,你把他留下,却是一员虎将。”秦纲虽然有自己的想法,认为那地方错综复杂,自己把地方还给夏侯家的人,一来公正,各大势力,没人能说什么,二来,牵扯少,不至于发生战争,烧到朝廷这边,三呢,狄阿鸟本来就被他的亲戚、部众认为是鹰犬,或者是有鹰犬迹象,就藩,无疑能帮狄阿鸟塑造一个形象,让人知道,狄阿鸟听朝廷的,朝廷给他了个藩王,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人头不保。
可是,他也是在支撑着,乾纲独断,自己不会再去给狄阿鸟找点事儿,制造点障碍,看狄阿鸟迷信读书人,也不好动动金口,给点限制的。
紧接着,另外一些事,风传到秦纲那儿了。
牛六斤那儿挑人呢,不少老部下不刷下去了,个个还开后门,让牛六斤给他活动,使得狄阿鸟松口。
看来他们是迷信狄阿鸟,觉得他回去,一定能成功,会有数不尽的好处。
秦纲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只当是看奇迹吧,给人说:“北方是个多奇迹的地方,也许狄阿鸟能创造出什么奇迹也不一定。”
前些天,狄阿鸟说自己已经到了年龄,需要取字了,想请皇帝给他起个字,他就略一沉吟,提笔写了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暂作自己的期待,让人送去,说:“以后,就取飞惊为字吧。”
狄阿鸟立刻裱裱他题的字,让人给金装,给熏香,藏好,带好。
为此,秦禾都斜着眼睛看他,觉得他的马屁拍得太恶心了。狄阿鸟却若无其事,发了一个名单,行营立刻归建,梁大壮又咧着嘴,站在他门口笑了,受到谢小婉启发,一天到晚巴结王春兰的师娘,准备临走前,成就好事儿。
不过,谢小婉的娘却一看他就掉胃口,最后受不了他缠,只好说:“好。好。我写封信,让她来,一起走,以后就都看你的表现了,好不好?!”
一时车行马转,粮草调配,倒也只有他还有点闲心。
狄阿鸟害怕阿妹无法控制三分堂大局,自己一走,她就上天,打算把赵过留下,继续管教她,提升她的道德。
狄阿田按说该举四个手反对,不过却没举,两眼一个劲打转。
倒是赵过不肯,争辩说:“能不能做藩王,就看回去能不能站住脚,我再不济,也能跑跑马,圈几颗首级。”
狄阿鸟准了,立刻在行营添了名字,加上“众人之长”四个字。
他是赞成这话的,把皇帝给的一些宦官都编了队,以备应战事,又从武县提来高德福,只等一离开,就让他做总管,好好拾掇这些没蛋蛋的。
女人编排好,拨来的驴马编排好,粮食,财物,军械,整顿好,还有一些采购品,要求三分堂想法给自己弄上一万五千顶朱玥碧给自己做的那种帽子,然后再剩下的,就是仪仗。
大伙都是不肯往仪仗上花钱的。
狄阿鸟却觉得这事关自己混得好,混得坏的,更是让那些草原人不知道自己真正实力的东西,开口借,给这个借,给那个借,借到了皇帝那儿,借到了长乐王那儿,后来凑了几只斧钺和金瓜,十几杆长戟,看得人直笑话。
不管怎么说,硬家伙有了,软家伙还需要,他又弄了几根豹尾,氂节,又让人绣锦旗,绣烂边云旗,绣上自己的盘羊和青牛,绣上怪兽,绣上实物蛟龙,乌龟,蝮蛇,蝎子,绣上大山,大河,云朵,太阳,绣上梅花,竹子,菊花,星星,绣上狼头,虎头,豹子头,熊头,熊猫头,整整三百。
旗帜本来都该由朝廷帮他完成,可他非要自己完成。
朝廷只是拿去审阅,审得人头大眼大。
大伙一看猫熊旗,梅花旗,竹子旗和星星旗就想笑,最让他们受不了的是这图都写实,和仪仗上那种威风凛凛的动物不一样,有的光是个头,五颜六色的,反倒是让织工们费心了。光禄卿的人只是从好心的角度上,要求他换旗,最后交涉了几次,干脆塞给他几百杆标准旗帜,他爱用不用。
软的硬的都有了,接下来就是排练,自己亲自监督,看人排练,一边排练这个,一边还排练摸心礼,祭刀礼,抱礼,拱手礼,单膝下跪礼,匍匐礼。
摸心要飞快,干脆,胳膊要伸展,一手要扶腰间的兵器,还要同时低头,有辫子的,最好把辫子撅到脸前头,如果要告退,不能转身,一直退上十来步,再转身。新招募的读书人就在一旁拼命地记录,这时,朝廷的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多认字的了,因为到了晚上,他身边的读书人都甩着手腕,伸着舌头。
排练了足足半年,他的兵马操练和仪仗排演也没到头。
遮天,他正在忙碌,朝廷给他的令尹到了,来人通知。
到了就到了,狄阿鸟一挥手,说:“没看到我正在忙吗?!我没空。”
令尹则自个来了,狄阿鸟看了一眼,立刻傻了,这人自己认识,这他娘的不是冯山虢吗?!
冯山虢绝对是个人才,只是想让他被自己所用,怕要大费周折。
狄阿鸟连忙收敛满不在乎的样子,高兴地去捧人的手,说:“哎呀,我只怕令尹不认识,给他说话费尽,没想到却是老朋友,老朋友,走,一起喝酒去。”
说完,强行勾上冯山虢的脖子,去一旁喝酒了。
黑明亮不走,谢先令却也要随他走,现在是他的长史,连忙跟着去陪客。他就看着冯山虢却要与狄阿鸟保持君臣礼节,一路挣头,狄阿鸟却是非要亲热,结果两个人偏了营门,直奔树林里撞,惨不忍睹。
狄阿鸟喝完酒回来,心情大好,眼看天色尚早,继续排练,自己摊了毯子,鞋脱了卧上,因为好长时间没喝酒,今天故意喝了不少,心里热,把胸口头袒露在寒风里,结果又有人禀报,说有人求见,他一听就火了,大叫一声:“没看到我喝酒了么?!”
梁大壮眼神走了半晌,小心翼翼地说:“是史文清,大概混得不如意,又想着回来呢。”
狄阿鸟一下蹦了,连忙整衣裳,往脚上套鞋,套了半天,觉得快好了,才让梁大壮去请,然后自己再套,然而就觉得自己用力一蹬,靴子没拿好,被自己一扳上树了,只好往上看一眼,气急败坏地去给人要鞋穿,刚刚要一双,见史文清已经来了,连忙往大树后面躲,躲了之后,继续穿鞋,一边穿一边说:“文清兄,可想死我了,这些年,你都跑哪儿了,光听音,不见人,这回来,不会是给我送别吧?!”
史文清把包袱丢在地上,笑着说:“主公说呢?!”
他推了儿子一把,让儿子去一旁,自己则说:“我在玉门做吏,后来母亲死了,就在玉门县守陵,刚刚期满。”
狄阿鸟要来的一双鞋小,怎么穿也穿不上,连忙说:“那就是说,现在没有事干?!”
史文清说:“所以我回来了。以前,主公没法用我,现在,则不一样了。”他单膝一归,双手如捧碗般圆握,大声说:“请主公收留。”
狄阿鸟气急了,把鞋子一抛,跑出来了,大声说:“你让我穿双鞋行不行?!”
梁大壮在一旁不停地笑,狄阿鸟一转脸,瞄上他了,要求说:“把鞋子脱了,给我,我有话跟文清兄说,快,快。”
史文清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主公自己都觉得地冷,怎么能让自己的侍卫脱掉自己的鞋子呢?!”
狄阿鸟太委屈了,说:“不怕在你面前失礼,被你教训么?!”
狄阿鸟站了好一会儿冷地,晚上回去,又被几个老部下拉去,喝了些酒,几个人纷纷说史文清的坏话,说得他心情极不好。
他回到家里,往炕上一卧,就给李芷说:“这个史文清又回来了,一回来就给我难堪,我还防着他找错,却偏偏被他找到了错,真是的?!我真是受不了,人家都说,他走了又回来,就是混不下去了,来讨个生活,不能重用,说不定你一重用,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他保不准又跑了。”
李芷说:“你喝醉了,少胡言乱语,以前戒酒,戒酒,现在又给喝上了。”说完,避出去了。
狄阿鸟喝得满嘴跑舌头,偏偏想给她说话,想她一会儿回来再说,没想到,她不回来了,连忙走出去,到外头找了一会儿,酒气熏天地问嗒嗒儿虎:“你阿妈呢,你娘呢?!”
嗒嗒儿虎说:“就不告诉你。”
狄阿鸟气了个笑,说:“你小子,敢跟你阿爸顶嘴了,信不信阿爸一巴掌,你就从这院子里飞走了。”
嗒嗒儿虎刀枪不入,反而大感兴趣地问:“飞哪去?!”
狄阿鸟翻白眼了,说:“小兔崽子,你说你飞哪去,飞回你阿妈肚子里。”
李芷的声音从堂屋传出来:“你就这么给孩子说话呀?!我在哪,我在这儿呢。”
狄阿鸟捋捋袖子,本来想揪上嗒嗒儿虎的耳朵,一伸手,杨小玲连忙把嗒嗒儿虎搂走了,“嘿嘿”着奔堂屋去了。
杨小玲觉得他俩想打架,衡量一下自己,觉得自己一个人,不顶用,飞快去喊人,到处给人说:“阿鸟喝酒了,保不准要与你们家大娘打架,快,快点过去。”
一大堆女的,就奔过去了。
秦禾到处寻找,找了两条绳,给两个陪嫁的宫女一发,说:“走,给芷姐姐帮忙,一去,你们一人抱条腿,给我捆起来,给我捆。”
她往前一指,大叫着:“给我捆!”然后一叉腰,雄赳赳带俩兵赶赴呢。
在她看来,两个人打架,李芷肯定吃亏,关键时候,就在自己这两个兵呢。
到跟前一站,只见人把客厅围了,连忙大声说:“姐姐们,你们怕什么,怕什么呢?!都上呀,放心吧,有我呢。”
狄阿鸟一回头,问:“有谁呢?!”
众人立刻给秦禾让一条路,秦禾往前一走,给愣了,大娘在厅里坐着呢,狄阿鸟举着一只胳膊,扶着一只太师椅,在那站着,心里一虚,走是走进去了,连忙溜墙边呢,一边溜一边警告说:“你要是敢打我们任何一个,我就让父皇把你抓走。”
李芷忍不住笑了,招手要她去自己旁边,说:“他就能欺负他儿子嗒嗒儿虎,别怕他。”她用一只胳膊携上秦禾的腰,给她让了半拉胡椅角,轻声说:“人家史文清能回来找你,容易吗?!我还没恭喜你得了良臣,你喝了酒,就满嘴跑舌头,你也不想,你这话传史文清耳朵里,伤不伤人?!传到别人耳朵里,人家会不会故意寻他的事端?!你呀你,你以后还是继续戒你的酒吧。”
狄阿鸟愣了一愣,问:“你不是让我杀他?!”
李芷说:“我不是什么?!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你是个土匪,部众纷乱,要是有人质疑你,揪你的错,就会使得部下们对你不服,竞相作乱,可是今天,今天一样吗?!朝廷让你就藩,名正言顺,正是你该有容人之量的时候,你却折辱士子,因为一点小事,就啰嗦旧人的不是……”
狄阿鸟脑门上顿时出汗了,酒醒了大半。
秦禾立刻鹦鹉学舌:“朝廷让你就藩,是让你干什么呀?!就是让敬老尊贤,尊王攘夷。”她一回头,问李芷:“是吧。”
李芷说:“你听听?!”
狄阿鸟寻个借口说:“好像我刚刚要打嗒嗒儿虎是不是?!”
他奔出去,找到嗒嗒儿虎,抱了去院子中间。
一群女子见他走了,连忙都进堂屋,听得清清楚楚,他在外头跟嗒嗒儿虎道歉呢,说:“嗒嗒儿虎,原谅阿爸,阿爸今天喝了酒,就是想欺负你,你没有过错,阿爸也差点打你,是阿爸不对。”
嗒嗒儿虎咯咯一笑,抓抓手,憨声说:“阿爸抱。”
土狸子自一旁“嗡”一声,吓唬人呢,他就一只胳膊一个,抱两个。
堂屋一群女子伸着耳朵听完,翻白眼呢,原来他一个不好意思,找嗒嗒儿虎一语双关地道歉呢。
她们这几天都在兴头上,因为狄阿鸟以前是个一般人,大伙都在往妾上排,可是做了外藩,是不是能有妃子呢,大家从妻变成了妃,都在高兴呢,就围绕着李芷,你推我,我推你地在堂屋说话。
狄阿鸟望了望,一手一个孩子,屁股后跟个阿狗,去找地方睡觉了。
睡到了半夜,哪轰隆一声,他猛地爬起来,看看三个孩子,走了出去,到外头一看,史千亿提了一只劲弓。
狄阿鸟问:“怎么回事儿?!”
史千亿说:“有个黑影想翻墙进来,马不芳去追了。”
狄阿鸟连忙带着史千亿出去,到了外头一看,马不芳正在一所屋后跟人相斗。那人倒也可以,支撑几个回合,才挨了一掌,他一回头,发觉大宅里灯火乱亮,又想跑,史千亿立刻举了弓。
狄阿鸟担心是皇帝派来的人,射死了,回不去,就会让人误以为自己灭了口,连忙说:“不要用弓,让老马擒他。”
马不芳又追,在十几步外,把人给按上了,用擒拿手死死锁在地上。
后面有人赶了出来,带着灯笼,狄阿鸟要了一只,自己到跟前一看,是个年轻的男的,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似乎在哪见过,拿灯笼在他眼跟前晃晃,问:“你来我家干什么?!”
男的说:“干什么?!找我女人和孩子。”
狄阿鸟背脊一冷,想到了黄皎皎,怕也只有她才招来这个人,再回头,看路勃勃、梁大壮他们都提了兵器,就说:“把他带去后院,不要声张,有人问了,就说是贼,给跑了。”
进了后院,几个人就一顿乱打,先把他的腿废了,免得他再跑。
狄阿鸟等他们打一阵,歇了手,让人把他关屋子里,自己一个人去问,佯作不知说:“你为什么跑我宅院找你女人?!你女人怎么在我宅院?!”
那人吐了血沫子,一脸狠相,说:“皎皎是我女人,和我孩子都有了,我好不容易才从黄天霸嘴里撬出来她们母子的下落,就找来了,你要是可怜我们,就把她给我,让我带走,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在这长月地界上,没有人敢不给我爹面子,今天的事儿也就算了,腿折了,也不是不能接。”
无赖口气,完全是无赖口气,听起来他爹倒是有些能耐,某不是什么公侯,这个节骨眼上,要是真把他杀了,倒是个大麻烦。
何况,狄阿鸟不在乎他与黄皎皎有没有什么来往,却想知道土狸子到底是不是自己儿子,就说:“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无赖说:“很早就认识了,以前黄天霸跟我混……”
一句话说完,狄阿鸟彻底想起来了,张口就说:“你是许家的人?!”
他倒在心底冷笑了,名门高阀他不敢动,一个关中大侠,自己照杀,就算到了皇帝那儿,通奸的事儿,皇帝也不会觉得自己草芥人命。
那无赖丝毫不知道狄阿鸟内心怎么想的,只是说:“她第一个婆家给朝廷灭门了,她搬回娘家去住,我与黄天霸往来,瞧她孤苦,就要带她去玩,慢慢的,她也对我生了情愫,她父母不敢惹我们家,只是打她,关她,藏她,她怀了我的孩子,可是只有六、七个月,就早产了,记住,是早产了。”
别的,狄阿鸟已经不需要了。
土狸子身体很强壮,不是早产儿,他确实是自己的儿子,不过这个黄皎皎,确实被他引诱过,不过那时候,自己是生是死,没人知道,岳父岳母苦心管教也就够了,自己也不必揪着不放,不过这个祸根?!
不能留。
自己杀他,倒是用不着,不过,自己妻多,现在还一团和气,但是肯定还是要争地位的,捏个错,也好在黄皎皎的名份上,让黄家人有口无话。
他走出来,给梁大壮说:“去。让我岳父黄文骢来,该怎么办,他自己知道。”
黄文骢果然带着黄天霸连夜赶来,看狄阿鸟面无表情,连忙往他比划的一间破房子里跑,进去一看,立刻就出来了。
黄文骢都哭了,说:“阿鸟。这都是孽呀,你说怎么办吧?!”
狄阿鸟说扔给他一把剑,说:“外父为我做的够多了的,这事,你不说,我不说,就过去了,不过,祸害不能留。听说他父亲是什么关中大侠,你颇为忌惮,是不是?!”
黄文骢说:“我们是生意人,自然能避就避,其实我暗中都在买这小子的人头了。我黄文骢也是习武出身,事到如今,会料理干净的,还是阿鸟你大度,我没什么说的,真没什么说的,你就是把皎皎送回来,我们家也没什么说的。”
狄阿鸟问:“那关中大侠呢,你不怕他怀疑到咱头上,搅合咱生意?!”
黄文骢说:“顾不得了,传扬出去,事关你的声誉。”
狄阿鸟说:“好,小的就交给你了,至于老的,我来料理。”
他看着黄文骢进去,不大工夫,提了一把带血的宝剑,知道他把人杀了,便让人包裹好,让他一同带走,寻个地方或抛,或埋,自己则回去,找了马不芳和麻川甲问:“你们对关中许大侠熟悉么?!”
两个人面面相觑。
马不芳叹气说:“我们是没法比的,他傲视王侯,我却是混口饭吃。”
狄阿鸟问:“那他的武功呢?!”
麻川甲抢先一步说:“可说举世难找到几个对手,我没与他交过手,不过我觉得,他起码也与我不相上下,加上他那一窝学生,学生的学生,避都来不及,你要是想动他,早动就好了,主人在世,杀他只需一句话。”
狄阿鸟本想着有他二人,杀了这关中大侠不难,甚至是悄无声息,这才轻易给黄文骢许口的,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却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棘手,可是自己许诺出去的话,不能不办,而且该走了,要杀就在这几天,这可倒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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