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菊记者遭人非难 接生员一言定案
石头河乡,大街小巷,来往行人熙熙攘攘。一辆标有“金烟”两字的小车突然停在派出所门前,喇叭鸣叫两声。四十多岁的胡成非急忙赶出来,只见车上下来一位五十岁左右戴墨镜的人,忙迎上前,紧握住来客的手,眉开眼笑地说:“老伙计!原来是你呀,我该称呼你万大律师了?”
“客气啥呢?就叫我万弃钱。”
“承蒙光顾,无任欢迎!快!进所里坐。”胡成非说着领万弃钱走进他的办公室。
万弃钱一看门上的牌子说道:“老朋友,现在也当所长了,祝你日转千阶!”
胡成非边递烟倒茶,边说:“什么所长不所长,钻在这穷山僻壤,想挪挪窝也难。你是市上有名的大律师,谁人不晓,凡是你接手的案子,没有不胜诉的。”
院内,一名青年干警拦住菊秋白问道:“你找谁?”
“我找胡所长!”说着,菊秋白出示记者证:“听说你所拖欠‘食为天’餐馆餐饮费伍千多元?”“这事我不太了解。”干警回避着。
“那我找胡所长!”菊秋白便向所长办公室赶去。
“金总这案子很棘手,胜败全靠你的。你把原告当年的接生婆找好了吗?还有出生原始档案材料都备齐了吗?”万弃钱着急地问。
“上面交办的事我敢怠慢吗?”胡成非说着,拿出一个材料袋交给万弃钱。
万弃钱抽出材料看了看:“行,干的漂亮!”他说着握住胡成非的手:“你的调动是指日可待了。”两人都会心地笑了。突然,一阵敲门声惊动了他俩。万弃钱欲言。
“嘘嘘嘘!”胡成非连忙摆摆手制止他。
门外,菊秋白仍在敲门。干警跑过来拦住她说:“胡所长出去了。”
菊秋白用质疑的眼光盯着他说:“你糊弄谁呢?大门外还停着来客的小车呢?”
“胡所长陪客人出去吃饭了。”干警仍心不跳、脸不红的说着假话。
菊秋白讪道:“又去吃喝了,白吃白喝,潇洒得很!在哪个餐馆?”
“街西头‘食为天’餐馆。”青年干警送菊秋白出大门见她走远了,很快返回所长办公室门前。“胡所长!我把菊记者支走了。”
这时,胡成非打开门冲青年干警说:“小伙子,挺机灵的!”
万弃钱站起来说:“胡所长,我要走了,快跟我去市上躲躲,别让菊记者缠住你。”
胡成非感激地说:“好好好!万律师,你真是想别人之所想,急别人之所急!”两人不觉又大笑起来。
金州市法院公开审理六一案。不少群众纷纷赶来旁听,审判庭内接踵擦肩,座无虚席。峰松、梅雪娇、菊秋白凝峻的面孔出现在最前排。
书记员宣布完法庭纪律,咄咄逼人的目光环视一周,高声宣道:“庭审准备就绪,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公诉人、原被告双方代理人入位就座!”
三位法官警服革履,高视阔步地登台入座。公诉人和原告代理人文若剑、被告辩护人万弃钱各就各位。
审判长贾大查看了一下卷宗,抬头目示了一下书记员。书记员大声道:“传被告出庭!”金天龙在两名法警的押解下,大摇大摆地走上被告席,好象上台作报告似的荣光满面,自以为豪。全场哗然,一片嗡嗡声。
“请大家肃静!六一**案现在开庭!”审判长贾大庄严宣布:“请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公诉人义正词严地宣读:“02年6月1日,被告金天龙将14岁幼女叶苦瓜诱骗强奸。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特提交市法院予以审判。”
审判长的目光又转向万弃钱:“下面请被告辩护人辩护。”
万弃钱立即站起来,理直气壮地说:“此事发生在我的当事人金天龙的卧室。女方是自动上门,投怀送抱。男方无任何胁迫行为,纯属两厢情愿。公诉人以强奸论处,空口无凭。”
文若剑愤然而起,举手请求发言。审判长瞥他一眼说:“原告代理人请讲!”
文若剑横眉冷对,心情沉重:“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事发当天受害人叶苦瓜还不满14周岁。被告金天龙趁原告叶苦瓜求己借钱,给老志愿兵爷爷治病心切之机,软硬兼施,乘人之危,将其奸污。受害人不甘受辱,跳楼摔成重伤,骨折多处,正住院疗伤,难以出庭,托我代理。此案事实清楚,被告已供认不讳。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之规定,与未满14周岁的幼女发生性关系的不论幼女主观上是否同意,均按强奸论处。公诉人的量刑定罪是正确无误的,我举双手赞同。”顿时,台下掌声迭起。
文若剑继续说:“请法院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追究被告金天龙的刑事责任,并承担民事赔偿责任。”说完,文若剑走到审判台前:“这是原告叶苦瓜的户口本和医院伤残鉴定书,请查验!”
“大家静一静。”审判长接着发问:“被告辩护人还有何言?”
“有!”万弃钱马上站起来,却出人意料地说:“事发当天,原告叶苦瓜已满14周岁。原告代理声称不满14周岁是不附合事实的。事实上叶苦瓜是1988年5月31日23时30分出生的。这里有当年接生员苍海凤的证言和原卫生院的原始档案材料,请合议庭查验。”
审判长大声宣道:“请证人苍海凤出庭作证。”
万弃钱向后招招手,听众中站起一名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妇女,从容不迫地走到证人席位。
“你叫苍海凤”?审判长发问。苍海凤点头。审判长:“身份”?
苍海凤说:“石头河乡卫生院下岗职工。”
审判长严肃地说:“作伪证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知道吗?”
苍海凤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
审判长接着问:“叶苦瓜是谁接生的?”
苍海凤说:“是我接生的。”审判长又问:“几时几分?”
苍海凤毫不迟疑地说:“一九八八年五月三十一日二十三时三十分。”
“原告代理人还有何话可说?”审判长继续发问。
文若剑说:“我请求询问证人。”审判长说:“允许。”
文若剑敏锐的目光紧盯着证人苍海凤说:“你是卫生院下岗职工,有何证件?”
苍海凤回答道:“有卫生院下岗证和最低保证金领取花名册。”
文若剑又问:“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苍海凤说:“我没上过专业学校,只上过培训班。”
文若剑:“谁能证明你就是叶苦瓜出生时的接生员?”
苍海凤:“原妇产科主任医师石爱英可以作证。”
文若剑:“事隔十多年,叶苦瓜接生时间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苍海凤:“叶苦瓜生辰八字比较特别,差半个时辰就是六一儿童节。当时娃她妈特意提出让把生日定为六月一日,图个吉利,对我影响极深。”
说到此,审判长当机立断:“发问结束!原告代理人还有其它问题要问吗?”
文若剑望着审判长郑重地说:“我请求休庭,改日再审。”
审判长看也没看文若剑一眼,便冲着万弃钱说:“请求无效!被告辩护人还有何话?”
万弃钱说:“此案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公诉人指控我当事人金天龙强奸罪不成立,应无罪释放。”
叶苦瓜心头的伤口尚未愈合,然而,更令她不堪忍受,难以面对的恶果,就象一块肉瘤悄然萌生,与日俱增。她深恶痛绝,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腹部,饮泣吞声地哭闹:“我不要,我不要……”
香红林见状又象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鼻子一酸,眼睛就湿了。她急忙上前抱住叶苦瓜,两心相贴,思潮迭起,禁不住对叶苦瓜说了埋藏心底达三十年之久的,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的稳私:“苦瓜,你冷静一些。我……我和你一样……”香红林的舌头在嘴里颤动了半会,终于说出口:“我当姑娘时也受辱怀孕……”
立时,叶苦瓜住了哭声,抬起头呆呆地望着香红林。
香红林松开叶苦瓜,掏出餐巾纸给他俩擦擦脸继续说:“当时我也羞耻难容,偷偷去乡下卫生院做流产,因我血小板减少,不宜做手术,就躲到亲戚家生下一个女婴,当下就想卡死,又下不了手。但一看到那小孽种,就觉心发颤头发晕。我忍气吞声喂养三个月,实在受不了,就悄悄把孩子遗弃在大路上。”
叶苦瓜无比冲动地说:“扔了好,一了百了!”
香红林说:“可事后我又后悔莫及,想孩子想得发疯,又到处打听孩子的下落。”
叶苦瓜反问道:“你这是何苦呢?”
香红林说:“我压根儿也不想这样,可孩子与我分手时那凄厉的哭叫声时时在撕扯我的心……”叶苦瓜又问:“那后来呢?”
香红林接着说:“后来,我分配到公社卫生院妇产科工作。上班不久,就遇到一名刚失去丈夫的双胎孕妇,生下孩子,因子宫不收缩,导致大出血。临终,她把一对孤儿托付于我,才缓解了我对亲生女儿的思念。”叶苦瓜听着又哽咽开了:“没想,你也这么不幸。”
香红林语重心长地:“咱俩是同病相怜,你听我的话没错。事已至此,你想开一点,不敢在腹部乱打。你不要孩子,我完全理解,但你目前的伤势还没痊愈,身子还很虚弱,况且,你也患有血小板减少症,若引发大出血,就有生命危险。”
十分钟后,审判庭铃声响起,合议庭人员重新入座。贾大审判长大声宣布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36条第二款之规定,被告金天龙应承担民事责任,赔偿受害人叶苦瓜人身伤害费、精神损失费,医药费共计两万元。不追究刑事责任,当庭释放。”
“哈哈!我胜诉了!人民法官万岁!”金天龙狂呼,干喊了两句,见全场死气沉沉,鸦雀无声,无人答理他便自讨没趣地走了。
峰松、梅雪娇、菊秋白纹丝不动地坐在原位,等文若剑近前,才一块默默离去。
菊秋白终于忍不住,愤愤不平地说:“我真没想到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峰松愤然作色;“这又是一次有预谋,有计划,早都设计好的圈套。”
“是的!苍海凤不但被收买了,而且是训练有素的演员。”文若剑接着说。
“重金迎面无硬骨,权利熏心难洁身,我算领教够了。现时,只要五百元就可以训练出一个假证人。”菊秋白无不感慨地说。
文若剑冲口而出:“有肉敢教狗咬豹,有油能使鼠捕猫。”
梅雪娇双眉紧锁,一直没吭声。
几人脚步沉重地移动着,出了法院大门。金天龙得意忘形地赶过来,挖苦道:“几位干将辛苦了,多谢前来捧场!菊记者的精采报道,我拭目以待。我们的车来了,一块儿坐上,吃个便饭,慰劳慰劳大家。”说着,金天龙哈哈大笑:“峰松,我说过,你是骡子怀胎一场空。昨天抓老子,今天送老子……哈哈哈……”
忽而,一群记者围住金天龙七嘴八舌地问道:“金总,能谈谈你的感想吗?”
金天龙舞拳晃脑、翘眉咧嘴地说:“法院为咱百姓开,惩恶扬善真痛快!”
路旁,苍海龙、苍海熊、苍海狗一帮人打鼓放炮,把金天龙迎进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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