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顺风拉屎
约莫过了半小时,窑子里飘出一阵诱人的香味,酥软的甜香来自土豆,芭蕉鱼散发出一股夹杂着芭蕉清香和烤鱼肉香的诱人馥郁。
曲丽媛忍不住就要动手去揭窑,我止住她,说再等等,多烤一会,土豆会有一股微微烤焦的酥软,口感会更好。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以手支颐,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装得像个家长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不急,一会就好。她居然没有动怒,很听话很安静地被我揩了一会油。然后,两人相对无言。
此间光景,正如《霜月》诗中所写:
慕云收尽溢清寒,
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夜不长好,
明月明年何处看。
过了十来分钟,已经隐隐可以闻到烤焦了的土豆味,我起身到厨房拿了两个瓦碗洗干净,在屋前的蜂房里勺了两小碗蜂蜜过来,对她说,好了,可以揭窑了。她立刻毛手毛脚地去揭泥皮,被烫得哇哇乱叫。看来这种粗活还得粗人亲自动手,我扒开泥皮,一个个地把外层的土豆捡出来,然后再把芭蕉鱼起出来。
我用瑞士军刀把剥了皮的土豆切成一片片,把鱼肉从鱼身上剔出来放在一片土豆之上,叫曲丽媛在上面洒上一层碎饼干,再浇上薄薄的一层蜂蜜,最后再用一片土豆夹住,这就成了一个小小的土豆夹鱼肉三文治了。期间,曲丽媛几次试图偷吃,都被我暴力制止,她无比怨毒地望着我,要是她眼中能射出毒刺的话,我现在已经成为一只四仰八叉的刺猬了。
把鱼肉全部用完,我一共制作了二十多个三文治。我对曲丽媛说,好,可以开吃了。她高兴得像领到圣诞礼物的小朋友,忙不迭地扔了一只进嘴里,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囫囵吞了进去,眼中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我说,怎么了,不好吃吗?
她眨眨眼睛,左一个右一个地往嘴里直塞,根本没有闲工夫回答我,转眼之间就消灭了七八个。见状,我赶紧动手,如果再不动手,照她这个速度,再过五分钟,我就只能吃泥巴了。
我俩你追我赶的,不到十分钟就把一大盘土豆三文治吃得精光,连芭蕉鱼的鱼头都被曲丽媛啃掉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曲丽媛吐着被烫肿的舌头说,好吃死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晚餐。大色魔,你以后要是失业了就来做我的厨子,我一个月给你800块钱。
我说,我才值800块钱啊,我还以为你感动得要嫁给我呢。
她咂巴着小嘴说,你有钻戒吗?
我愁眉苦脸地说,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换个别的行不行?
她的眼睛弯成一道月芽,笑眯眯地说,除了钻石,玛瑙翡翠祖母绿夜明珠也可以。
我说,看样子,你只能嫁给董事长了。
她呸了我一口,朝我身上扔了一个烤熟的土豆过来,被我在空中接住,扒开皮两口吃了,然后还以颜色,捡起地上一块余温尚存的土块扔向她。她呀的一声没避开,被土块砸中肩膀,土块散落开来,搞得她身上到处都是。
她气嘟嘟说,大色魔,你要死啊。
这时,我腹中突然一阵绞痛,一股气流在肚子里翻江倒海,左冲右突,然后势如破竹地往肛门浩荡杀去。不好,老子要拉肚子啦。于是提起裤子往屋里急奔。曲丽媛不明所以,喊道,喂,大色魔,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又没说罚你款。
屎都快要喷出来了,我哪里顾得上跟她废话,冲进屋里到处找厕所。我进到厨房左看右看,除了一间简陋的茅棚,中间架着几块木板,除此之外,毛都没有一根,哪里有厕所啊。在屋里转了两圈之后,我再也憋不住了,连忙跑进茅棚插上门,一蹲下来就像机关枪开火一样劈里啪啦屎尿四溅,气势如虹地一泄千里,哦,真是爽哉快也。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踩在两块摇摇晃晃的木板之间,屁股底下是一条裂开的深逢,山风由下往上呼呼直冒,吹得我屁股生凉,更为神奇的是,我的粪便排出去之后,隔了大约几十秒,听到从底下传来噗通噗通的清脆回响,底下估计是个悬湖。这么一想,不禁有点害怕,万一掉下去,老夫岂不是要埋身粪池?我想起小时候和鱼贩子在密云的山里拉风流屎,他给我说过的一个鬼故事,说一个人在拉屎的时候,如果忘记带纸了,从茅坑里伸出一只手,递给你一张纸,问你要不要,你千万不能说要,更不能接,否则,就会被那只血淋淋的手拉下去。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低头往下瞄了两眼,十分担心下面真的伸出一只手来。
这时,连着地面的木板晃得更厉害了,貌似随时都要从中开裂,看来老夫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原来是曲丽媛在外面推门,她喊道,喂,大色魔,你关起门来干嘛,开门,我要进去洗手。
对于随地大小便,我经验丰富得很,深谙顶风拉屎、顺风撒尿的道理,风对着我呼呼直吹,我却一点儿臭味也闻不到,但是由于我正对风口,门户大开,如果她推门进来,必然被她一览无遗,除非我现在就扒开木板跳进粪池里,我急得大喊:别进来,我,我在……
她听得不耐烦了,把门敲得山响,整个茅棚摇摇欲坠,到底在干嘛啊?
我大怒,狂吼了一句,老子在拉屎!
说来也奇怪,我一声怒吼之后,外面再无声响。过了很久,仍然是鸦雀无声,我拉完了正要起来,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带厕纸!这个时候,就是那把鬼手递上来一张纸我也毫不犹豫地接过来擦干净屁股再说。此刻,呼呼的山风吹得我浑身冰凉,探首四顾,只有满室的黑暗沉寂,伸手去摸,只得满掌苍凉。*,这可怎么办,我总不能汁水淋漓地出去找纸巾吧。再耗下去,屁股上的屎都要干结成屎疙瘩了,我只好求助,喊道,喂,曲大小姐,还在吗?
不料她正在门外不远处,马上有了答复,干嘛,大色魔,不好好拉你的屎,叫我干嘛?不会想让我给你擦屁股吧?
我说,这倒不用,麻烦你给我扔一包纸巾进来,不好意思,我忘记带纸了。
她呸呸了两声,说,你这个臭蛋,上厕所不带纸,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只剩两包纸巾了,不能给你,要不,我给你摘两张芭蕉叶吧。
我气呼呼地说,我又不是神农架野人,怎么能用树叶?不给一包,好歹给半包啊。
她估计是捂着鼻子,发出厚重的鼻音,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说,你这臭屎橛子,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上去睡觉了啊,臭死了。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我只好低三下四地说,喂喂,别走啊,好好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实在是路某生平未遇的奇耻大辱。
不一会,茅棚内突然一亮,只听曲丽媛发出低沉的喉音,大色魔,接好了,然后门框上方嗖嗖地飞进三张芭蕉叶,蕉叶缓缓落地之后,灯光也跟着消失了,估计小贱人也走远了。
我现在发现,其实树叶也不错,柔软而舒适,既环保又卫生,以后应该大力提倡,发展成绿色产业,那可以给国家节约多少森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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