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月红的孽缘
男子轻笑出声,原就好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魅惑的韵律。微启的薄唇衬着稍露的浩齿轻挠着瞥见这一美好的人的心弦。
“妖孽,这绝对是妖孽,怎么能有男人长成这样。唐诗奕,振作点!别被山鬼勾了魂!”唐诗奕在心中频频对自己下暗示。
收起笑颜,男子捡起地上的残花,慢慢走近:“原来如此,看来是在下唐突了。似乎还害的姑娘受了伤?”说完,眼神还示意般的在唐诗奕的嘴角,留有红痕的右手背以及微握的左手之间停顿。
不知是因为男子走近了些,还是因为日头偏移了些,纯净的褐色眼眸中染上了一丝暗色。
总算想起还有这回事的唐诗奕舒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口水:“没事没事,摆弄花草,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
在唐诗奕面前站定,男子看着她背后修剪了一半的月季,沉声说道:“既然会受伤,又何必要侍弄它们,美则美矣,不过是表象罢了。”低头,摩挲着手中的残花,微带涩然:“到头来,花谢,刺尤在。”
唐诗奕不明所以,侧身轻揪着花叶:“因为喜欢啊。”
“喜欢?”男子语气似有嘲弄。
“在下认识的人中,就有位极爱这月月红。这本是成国的花,她却种了满园,总是命人在清晨时摘下,摆满居所。但再艳的花也放不过一日,次日清晨便会有沾了露珠含苞待放的花儿将上一日的花儿换下。她也从不侍弄,只是有闲心了,才会在园子里逛上一逛。”说完,男子将手里的残花抛开。
唐诗奕用剪子剪下一段已经开败的花枝,取两段间节,细心的将下端剪出个斜口子,留下一片叶片,其余的摘去,而后选了个能透过斑驳光线的地方,挖坑,种下。最后取出水囊,将小枝淋透。
做完这些,看着男子:“喜欢有很多种,喜欢也有很多方式,你相识的人可能只是单纯的喜欢花的娇媚,当然我也喜欢。不管是谁,最先一定是被它的美所吸引的。喜欢它,想要了解它,然后,发现它的小习性,知道它的坏脾气,懂得和它的相处之道,渐渐磨合彼此,最后想让它变的更美。这,是我的喜欢方式。我喜欢的不仅是花开的满足,更是等待的期盼。”
说着,弹了弹刚种下的小枝的叶片,晶亮的水珠随着叶片翻飞起,又因着重力落于土面上,画出一个小小的墨点:“就像这支插穗,我在此时此地将它种下,虽然它还很弱小,但我已经能够想象到它几年后的繁茂,因为有期盼,它对我来说显得与众不同。就像这些被修剪的月月红,我期盼着它们在下一个花季更加灿烂。”
唐诗奕双手一展,露出会心的微笑。
看着阳光中笑的单纯的女子,男子眼底有亮光闪过,但很快就又隐藏了起来:“若是它没有刺,没有那些坏脾气,你是不是会更欢喜?”
“不知道,但是它就是它。况且,它有刺又不是为了伤害我,它的坏脾气又不是为了折腾我。它需要它的刺来保护自己,不然可能等不到花开就夭折了,它的坏脾气是让它在更适合它的地方活的肆意,也用来警告我它有它自己的底线。既然是必须的东西,我喜欢它,为什么不能接受它的全部?”
说着,唐诗奕又剪下一朵开的正当时的月季,递给男子:“看,像这样拿着它,就不用怕被刺伤到。它,是不是很美。”
“公子,公子,该启程了。”原先唐诗奕在树上瞧见的那位牵着马的仆从从山坳口跑了进来:“公子,你可让我们好找,陆大人说……”
还未说完,就被男子开口打断:“知道了。”
然后转过身,瞧着唐诗奕:“姑娘一人在此,又有细软,想必也是行路之人。不知所往何处?许是同路,不如与我们结伴?”说着还补了个不同先前的亲切笑容。
刚因谈花而把怦然心动的感觉抛到九霄云外了的唐诗奕,差点被这明显带有温度的笑容晃的失神。
转念,闪过信中三师兄对自己的告诫:“师妹,近日为兄夜观天相,见你星位不正,恰巧入了太白分野,且星芒黯淡隐有火光。最好离男子远些,恐有孽缘。”
急忙出口谢绝:“不同路不同路。”
“姑娘,在下都还没说要去哪儿。”看见唐诗奕的反应,男子显然有些困惑,语气似也有些无奈。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唐诗奕补救道:“啊,不是,公子一看就是贵人事多,区区,额,小女子很闲,这一路都是游山玩水的,耽误了公子的行程就不好了。告辞,告辞。”说完转身就跑。
“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在下……”
“唐诗奕,公子留步,不用送了。”已经跑出很远,几乎快看不见身影的唐诗奕打断了男子的话,自顾说完就消失在了林子里。
“公子,这位姑娘……”侯在一旁的仆从惊讶于唐诗奕的行为,实在想不明白,自家主子这副翩翩美男的形象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女子,到了这位姑娘这里怎么像见了洪水猛兽一般。
“没事,走吧。”
男子刚要迈步,却顿住,回头,看着月季花海微微一笑。
“回去后,将年前送来的两株月月红栽到我的院子里吧。”说完,带着仆从离开了山坳……
“还好溜的快,孽缘啊孽缘!还真被三师兄的乌鸦嘴给说中了。老天真是爱玩我,守身如玉25年都没等到,才小小的到异世来观光一趟就给我送了个大礼包。你丫的知不知道只能看不能吃很残忍!你丫的给我端了这么一盘大菜,让我回去后对着那一地的番薯萝卜要怎么下筷子啊!你这是毁人姻缘,不厚道啊!啊!怎么办,老娘好喜欢这一款啊!”一边疾驰在林中,一边狼嚎的唐诗奕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曾经就看过一段话,“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生幸福,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场心伤,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声叹息,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种荒唐。”
可现在的情况算什么?错的时空遇到对的人,这简直是一颗重磅炸弹!炸的唐诗奕已经出现了幻觉,幻想着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孤独终老,临死前还捏着他的肖像画喊着“让老娘再穿一次!”
所以为了避免幻想成为现实,唐诗奕很果断的逃了。
心动只是暂时的,没有感情基础的心动都是耍流氓,既然是耍流氓,相信总是能被镇压的。到时候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等老了,可能还能和自己的孙子孙女说说自己的不思议罗曼史。
这样一想,似乎也就没那么想把将自己丢来这里的鬼差胖揍一顿了。
狼奔了好一阵,按奈下微烧感觉的唐诗奕,拿出舆图来研究路线。
听刚才的那些人说,这里离恒泽有半日路程,不过他们骑着马,唐诗奕可只有两条小短腿,看来至少也要晚饭点儿才能到恒泽了。
将舆图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然后找出恒泽的小木牌贴身放在身上,一切整理妥当了的唐诗奕朝恒泽进发。
成国的都城:恒泽。城如其名,到处都有水。
城四周就有一条不小的护城河,城内还四通八达的有好几条水路,商户和民居都依水而建,还有不少的舟子在河道里南来北往。
托师兄的福,城门口,唐诗奕只将牌子一亮,就顺利的进了恒泽。
街上十分热闹,外城里车马并行,走街的卖货郎高声招呼着生意。结束了一天农事的男人们三三两两扛着农具进城返家,或是一同在酒肆里来上一壶浊酒,聊些无伤大雅的荤话。女人们则聚集在水道旁,井口边,摘菜洗米,家长里短。食铺酒楼门前,机灵的小厮已经开始招揽客官,一阵阵饭菜的香味引诱着经过的行人。
唐诗奕惦记着自己的任务,并不流连,先找了家干净的客栈打尖,随后四处溜达,希望好运的能想起些什么。
从客栈一直晃到东城,又将整个东城逛了个遍,直到走到一家颇大的绸缎庄前,停下了脚步。
拍拍手中的布包,里头放着她醒来时穿的那件白裙。手里的线索实在太少,这裙子是唯一的物件。现在也只能碰碰运气,希望能得到些提示。
许是地段太偏,绸缎庄的生意不多,本就闲着没事做的伙计,看见唐诗奕,便殷勤的迎了上来,热络的介绍各种时下流行的料子。
唐诗奕暗暗将各种布料与那件白裙相比较,末了,在伙计稍有不耐烦的神色中,随意选了一款料子,趁付钱时,与一旁的掌柜攀谈起来。
“老板,你们这里能做成衣吗?”
正打着算盘的掌柜被这稍有些奇特的称呼喊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在和自己说话,便微微颔首:“只要给予样式。”
唐诗奕顺手将白裙放在掌柜面前,又将新裁的料子一并堆做一起:“就这款,我家小妹特别喜欢,可惜被家里的调皮鬼给折腾成这样。”
掌柜将稍旧的白裙展开,仔细看了看,回道:“成,看来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在成国有旧?”
唐诗奕一听有门,压下暗喜的表情,略带调皮的说:“老板好眼力,不过我再考考你,猜猜我是哪儿人?”
“这可猜不着咯,这也不算哪国的特色样式,只是成国少有。料子也普通,又没有绣花和某些成衣铺的特殊针脚。颜色就更没什么说的了。”
边说边将白裙铺叠在桌上,顺手拿起尺子,问:“还是照这尺寸?”
唐诗奕一听,先前雀跃的心情瞬间又掉了回来,将旧裙取回,又交了份成衣定金,些微失望的走出绸缎庄。
算了,本来也没打算就凭借一条裙子得到多少线索。如今不过是回到原点,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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