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秦家
文莹听了这话，急忙从房间中冲了出来。两人投稿的杂志不一样，随信是带了两本样刊的。她拿过自己投稿的《青年文摘》，打开样刊翻了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文章。稿费虽说不多，不过也有个五百块，如果平时不添置物件儿，够她们两个人现在上高中的时候的大半月的生活费了。
杨舒锦还在厨房，文素将信和样刊都放在一边摆好，打算过一会儿告诉杨舒锦这个好消息。
果然，杨舒锦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得知两个女儿写的文章都被杂志收录了很是开心。她也是念过大学的人，这个学历在他们那个年代算得上是高了，自然不会要求女儿“一心听课，不要弄这些无关课程的东西”——文素和文莹小的时候文涛偶尔“关心”女儿的学习，曾经这么说过，当时文素和文莹正琢磨着向小学生作文选投稿。
何况，她也知道女儿现在就开始向杂志社投稿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现在家里的条件不是太好。虽然这几年开超市的积蓄都在杨舒锦手中捏着呢，但是县城和市区物价的差别也不少。并且，在文素和文莹上初中的时候，文家还买了一个住宅，这个钱肯定是要从当年杨舒锦的超市经营里扣的。这样算下来，杨舒锦现在手中的存款其实未必够她们三个什么都不干，在市区生活三年的，要不然杨舒锦平时干活也不会那么拼了。
女儿懂事了，还能赚钱了，这对杨舒锦的安慰自然是比什么都管用的。母女三人和乐融融的吃完了这顿饭，文素暗自决定以后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还是多多投稿，也能稍微减轻一点妈妈的压力。
文家这边和乐融融，秦家现在的气氛却几乎凝滞。今天是秦心语的姥姥六十岁的生日，他们这些寻常百姓家，也不兴什么“男过十、女过九”的风俗，去年秦姥姥五十九的时候就没有大办，今年六十整寿自然是要将几个儿女找齐了的。
秦心语也没说不去，本来么，老人的生日，如果只有自己不去，也的确说不太过去。只是到了饭店，三姨一家就开始在那里说什么“女儿家省心啊，哪里像我们家这个小子，这么不省心，现在家里又没有个店面什么的，以后还拿什么娶媳妇啊……在人家的店面里帮忙哪里有在自己家的楼里让人放心呐……”话里话外，都是埋怨当初秦妈不借给她那八万块钱。
念在酒席还没开的份上，秦心语什么也没说。毕竟，只要一开口，她怕自己就忍不住搅了今天这顿饭。大舅也在一边插科打诨，想尽快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好在三姨还算是懂的看人眼色，一见这满屋里几乎没有人想听自己说这个话题，很快就顺着秦心语的大舅将话题转移了。
等到秦姥姥到饭店的时候，最起码表面上气氛还是很和谐的。因为刚才秦心语的三姨说的那一番话，现在并没有聊育儿经，大家不过是在说最近县里又有谁家出了什么新鲜事。
酒席开始的很顺利，老人过寿么，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些流程。等到大家都入席了，基本上就和平时去饭店吃饭没什么两样了。不过今天的秦姥姥也不知是怎么了，看到秦心语的三姨，就又想起自己之前耿耿于怀的事情来。
要说这件事吧，要是当初明确提出反对的是秦妈，秦姥姥是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态度的。可能是人老了，就总有些小孩子脾气，自从知道了强烈反对这件事的是秦心语之后，秦姥姥就想起来秦妈小的时候，总是抱着秦三姨，各种爱护的画面。当时连一块糖秦妈都要留给三妹，现在肯定也是愿意借钱的，不过是因为秦心语的强烈反对才没有行动罢了。这小孩子怎么能管家里这么大笔的财产呢？
老太太也不想想，在这样的县城，他们这样的人家里，八万块钱和几十年前的一块糖能一样么？
总之，等到这顿饭吃到尾声，今天的宾客里外人都走了之后，秦姥姥就开始旧事重提，她老了，说话甚至不用秦三姨那么委婉，干脆直接就说秦心语不尊敬长辈啦，太早插手家里的财产情况，造成守财的性子不好啦，等等等等。
这一番“不经尊长、守财”云云的话，只要传了出去，秦心语的名声就干脆不用要了。之前的几次，秦姥姥好歹还记得委婉两个字。如今都说的这么明显了，秦心语还能忍？自然是张口怼回去。
“我记得六年前我们家要开建材店的时候，姥姥你可是说了，你们李家的出嫁女可没有从娘家拿东西到婆家的道理，怎么现在不能从娘家拿东西，能从别的姐妹哪里拿了是吧？”虽然秦心语一直不肯承认，不过现在的社会确实是隐隐还残留着一些男尊社会的遗留产物，在秦姥姥的心里，秦家的东西，无论有没有用，那都是留给儿子的，尤其是长子。当初秦妈可是说了，只要秦姥姥借点钱，不是要秦家拿钱，秦家大舅都同意了，偏偏秦姥姥就是咬死不同意。最后还是秦爸找同学借的钱开起来的建材店。
这一番话一出口，本来想要帮着调节一下的秦大舅也不好开口了。虽然当年他是同意借钱的，不过秦姥姥咬死了不借钱也是为了他，现在再说些什么反倒有些马后炮的意思了。
秦姥姥被秦心语噎的秦姥姥说不出话来。说实话，她能这么直接开口要秦妈借钱也确实有秦妈是女儿的关系，如果是秦家三姨找秦家大舅借钱试试？看老太太不喷死她！
秦心语也知道秦姥姥那深入骨髓的重男轻女思想，干脆也不说什么男女平等，而是顺着她那思想继续说，“至于姥姥说我不敬尊长，这名头我可不敢认，连我爷爷都没说再也没有比我还要孝顺的人了！再说了，姥姥这么费心费力的，可是人家表弟可是姓胡的，不是你们李家的人！”
这话还是有一定的水分的，秦家老爷子因为平时住在秦家的大伯家，所以最喜欢的是大伯家的堂姐，不过这时候也不用解释的那么清楚。
其实秦心语觉得老太太的想法很搞笑，对于嫁进来的儿媳妇，老太太是恨不得她们把整个娘家都搬到李家来；对于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别来肖想娘家的东西了。双标也不是这样的啊！
大概对于秦姥姥来说，大女儿和三女儿之间的事只是“别人家的事”，她想要偏向谁都是一念之间，反正与李家无关。
还真别说，秦心语这一番话正中红心。在秦姥姥看来，她对秦心语说的话确实是没有秦家爷爷重要的，而且她之前只想到秦心语毕竟是她女儿生下来的，却忘了秦心语是秦家的人，中的奖自然也是应该秦家人说了算。
也是秦家人都不在秦心语现在所在的县城的关系。秦家的大伯还算是他们那一代里稍微出息一些的，从县城去了市区里，并且有一个稳定的工作，现在大小也是个科长。秦家爷爷自然就被秦家大伯接过去养老了，虽然平时放心不下小儿子，三不五时的回来一趟，不过到底不在县城里常住。这也是为什么秦心语他们一家三口会和姥姥家走的这么近，完全是因为秦爸的父母都不在县城里罢了。
“既然三姨不稀罕我家的店面，觉得表弟不是在自己家的楼里开店下半辈子就完了，想来也不稀罕我们家把买来的店面无偿租给表弟三五年。那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就算是租给别人，一个月好歹还能得个千把块，可不比打水漂强！”
秦心语放完嘴炮，就拉着秦爸秦妈直接回了家。要说原本秦妈对秦心语咬死不借给秦家三姨也不是没有意见的，可是老太太今天说的话实在是太毒了。即便现在已经不是孝字大如天的年代了，可是不敬尊长的名声污点还是很大的，有了这样的污点，秦心语以后都别想会县城了！虽然在秦心语的计划里，考上大学之后她也没想回来，不过不想回来和不能回来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而且秦心语想的更深一点儿，只要秦姥姥和别人说了这话，现在这种网络时代，这番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传出去。她现在在网上画小漫画也算是有了一点起步了，这样的丑闻，她可要不起。
不过，左右她画漫画的时候又不打算露脸，只要把真实身份捂好了，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只希望秦姥姥能清醒一点，别在掺和到这里面来了。
不论她是怎么想的，今天这顿饭不欢而散是改变不了的了。秦三姨不愧是见风使舵的好手，见秦心语拽着秦爸秦妈走了，怕娘家人把火撒到她身上，急忙也跟着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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