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局中人
塞简赫闻言愣愣的看了看候般耿,半晌回神低声道:“是。那王上早点安寝,臣弟告退了。”
候般耿一叠声叹气道:“十万大军一连折损了七成……全国青壮力都付诸东流……这这这!”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起身就把案几都抱起来,又砸下去,王后忙出来劝他:“王上,一时之败罢了,王上正值青春鼎盛,往后定能马踏中原。就算不行,咱们退回月支尚能偏安一隅。王上也依旧是王上!”
候般耿更生气了,指着她大骂:“妇人之见!这么兵力!都被大周杀完了!你还只想着花言巧语!你……你!”看了看四周,从墙上薅了根马鞭下来,王后连忙往墙边躲,嘴里使劲喊着:“王上,别打……妾说错了!妾不敢了!啊……王上……”
候般耿一鞭一鞭的抽下去,直打得王后躺在地上再不躲了为止,血迹斑斑,整个正堂里尽是血腥气,婢子跪在堂下,身子有些不住的抖,候般耿道:“找医倌来。”婢子连滚带爬得往外去。
大周境内。
谢松照一行人担山赶月的往燕都里赶,遍山苍翠不入眼,只算着日子。
征西候府,西江月。
向玉坐在廊下修剪花枝,初熏将研好的茶捧过来道:“姑娘,夜深露重,早些歇息吧。”
向玉好笑的看着她道:“你们侯爷就要回来了,你觉得这慢燕都里有几个睡得安稳的?”
初熏轻轻将茶搁在桌上,道:“婢子愚昧,不懂大事,只会照顾姑娘的起居罢了,也不堪大用。”
向玉嗤笑:“这候府可谓卧虎藏龙,谁单拎出来不是个人才?”
初熏道:“姑娘自己聪慧过人,自然看别人行事都有深意,旁人看表皮三分便洋洋自得,姑娘却是画骨之人,如何能与我们这等俗人相较。”
向玉道:“我自以为才比婉儿,向来傲世轻物,没成想现在我自己设的局……却成了鸟笼。”
初熏道:“姑娘若是有话可与顾公子相谈,婢子只是个洒扫侍奉的丫头罢了,实在不解这话意思。”
向玉看着她,半晌道:“初熏啊,我以前是真拿你当姐妹的,我以为你向着我,什么闺中私话都与你说,你却不厚道,转头说与了顾公子听。”
初熏道:“姑娘这话是要杀婢子,婢子怎么敢拿姑娘的私话去和顾公子说?顾公子事物繁忙,此时又兼是多事之秋,婢子纵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拿小事去打扰顾公子的。”
向玉左右碰了软钉子,放下手里的花枝道:“初熏,我知道你能干,你看现在侯爷马上回燕都了,你觉得谁会先出手?顾公子非要我给他个答案,我哪里知道……好初熏,帮帮我。”
初熏不为所动的道:“姑娘这是哪里话,顾公子如此安排是看重姑娘能力出众。婢子就是个深居内宅的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
向玉刚要说话,顾明朝从院子外进来,取下站了风露的大氅,道:“他马上回来了,速度把南使解决了。”
初熏转过长廊退下,向玉道:“我怎么解决?”
顾明朝看着她冷笑:“向玉,你是每天一个教训才能安分?我说过了,候府不养闲人。这就是你将功折罪的机会。不然我就杀了你,你这局棋就别下了。”
向玉看着他气哽,顾明朝学了,又像没学一样,说话从来不打机锋,老是直截了当掐着人脖子要求做事。自己哽了半天还是得答应道:“我明天就去。”
顾明朝嘬了茶道:“又是这种花茶?”
向玉白了他一眼道:“酽茶伤喉咙。我这女子喝点花茶怎么了?”
顾明朝道:“挺好,可以不用太早变老。”
向玉:“……”
顾明朝道:“行了,明天会有人给你送衣服来,别穿着候府里面的衣裳出去。”
向玉左右看了看道:“你到底哪里看到我这衣服出自候府?这是跟北海书院一样有图绣吗?顾明朝,你眼瞎吧?!”
顾明朝道:“我能看出来,这料子不一样,谁家落难女能穿这么名贵的料子?”
向玉惊疑不定的道:“等会儿,顾明朝,你给我安排了什么戏?落难女?”
顾明朝道:“对,就是那个潘家仅存的孤女。这个身份相信陆大人一定非常有兴趣。”
向玉看着他,半晌无话,顾明朝起身就走,向玉拦住他道:“你就这么走了?”
顾明朝道:“不然留下来吃个吃茶?”
向玉道:“你不应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吗?”
顾明朝笑道:“随便你发挥。”
向玉:“……”
顾明朝拎着自己的大氅回望江南,白拾接过大氅道:“公子,陈国来使在云访公主哪里碰壁了,他们要求将李无蝉送回,公主痛骂了他们一顿,今日傍晚陈使在城门落锁前赶出,预计他们会和侯爷同步回到燕都。”
顾明朝道:“这李无蝉本就要归还,要后面公主面对陈使不吃亏,那就只能在燕都里杀杀他们锐气。他能回来就好。你们都要记住,凡是陈国的人来找,一律不许放进来。”
白拾颔首:“属下明白。”
顾明朝倒了盅茶,道:“还有一事,明日让尤达去盯着向玉,她的一举一动都要汇报给我,如果能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就更好。”
白拾应下,刚要出去,顾明朝又道:“如果她所做所为危及候府……就杀了陆思丞,嫁祸给向玉。明天带的兵器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是出自候府,一点标志都不行。明白吗?”
白拾抱拳道:“属下明白!”
燕都确如向玉所言,达官贵人们没有几个能安于枕席的,而此时的东宫更是灯火通明,殷别尘拿着条陈一项一项自己看,不放过细枝末节,太子道:“阁老,西厢已经收拾好了,还是先休息吧。”
殷别尘道:“殿下是因为谢侯爷要回来了,所以放松警惕了吗?”
太子道:“阁老,这种迎外使的事情,松照他最懂了。”
殷别尘摇头道:“殿下,就是殿下太依赖他了,所以谁提起外使想到的都是谢侯爷和窦右卿。但是君不可授权柄于他人,否则就会令君主掣肘。”
太子道:“难道武宁公这把火烧得还不够吗?还不能使阁老放心?”
殷别尘道:“殿下!若殿下执意要用他,老臣有一请,忘殿下答应!”
太子颔首道:“阁老请说。”
殷别尘道:“殿下不可让谢侯爷借孝。一来,他手上只有顾明朝可用,好则罢;坏了事,侯爷自能清理门户,届时殿下准其借孝,可令他将功折罪。二来,现在情势险峻,北疆已经有了个谢将军,那燕都就不能再有一个谢左卿。殿下,决不能任用外戚,纵然有才,但卫青霍去病之属难寻!殿下是君,不可如此。”
太子揉着额角道:“阁老,若本宫与他讲情,有何不可?”
殷别尘急道:“殿下!九五至尊不言爱憎,殿下可曾见秦皇爱谁?又见文景亲谁否?殿下,情可讲一时,但讲不了一世。来日需要老臣这把枯骨,老臣也心甘情愿,因为老臣要为天下迎一位无情无欲,有才有能力的圣主。”
太子道:“阁老请起,孤明白了。”
翌日,馆驿。
陆思丞刚用完早饭,就听到墙角有声响,他擦着嘴踱步过去,见是个面容苍白衣着褴褛的女子,那女子正是向玉。向玉道:“公子,能给一碗粥喝吗?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
陆思丞去扶她起来,眼睛却在到处瞟,向玉抓着他的手轻轻掐了一下,他立马道:“姑娘,你这是为何流落至此?”
向玉闻言就使劲抹眼泪,哽咽道:“多谢公子,公子不知我父亲犯了重罪,满门抄斩,我是被一位我父亲的一个旧识就下来了,但是最近他的仇家回来了,他害怕沾染太多关系被人抓到小辫子,所以就把我赶出来了。”
陆思丞心里飞快合计着这话的意思,道:“无妨,姑娘且在我这里安心住下,我这里不会有人来查。冒昧问一下,姑娘,你姓什么?”
向玉低头道:“我……我不要粥了!你就当没见过我吧!”说完转身就要跑,陆思丞一把扣住她道:“姑娘,现在满大街的官兵,你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向玉瑟瑟发抖道:“都……都是?”
陆思丞颔首道:“满城都是。你出不去的。姑娘,我也是为你好。”
向玉哭丧着脸道:“公子,那我只跟你说,你……你不要跟别人说……”
陆思丞认真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但我要收留你,总得知道李姓什名谁,年龄几何,家住何处吧?”
向玉磕磕碰碰的回答道:“妾……妾姓潘。”说完战战兢兢的抬头看了看陆思丞的脸色。见无异常又道:“妾名素秋。”
陆思丞眼睛一亮,连忙四处张望,又克制的低头低声道:“姑娘,请进屋细说。”
向玉攥着粗布裙角磨蹭道:“公子,我,我不需要进去,我就要一碗粥就行了,一碗粥,谢谢公子。”
陆思丞道:“姑娘,外面实在不安全,还是屋里好些。过些日子我也要回南国,你不如就跟我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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