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夫唱妇随
温南栖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现身,却不是为了今日的新娘,而是直奔谢松照而去。
“你怎么也来了?”
谢松照侧头看着他,哂笑道:“我来看当日踏秋河上——请诸天神佛为证,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神仙,今遭的喜事啊。”
温南栖满脸倦色,坐下拿着茶盏在指尖皇,半晌叹气道:“你居然也会看热闹,我曾以为你是隐士。”
顾明朝忍不住嗤笑,反驳道:“他,他哪里就像个隐士?你眼神不好就算了,怎么还睁眼瞎?明明是一身红尘气,冲天世俗味。”
温南栖看着他道:“婢学夫人。”
一句话把顾明朝惹得站起来,谢松照也冷了脸,拽着顾明朝手腕道:“伯爷这话说得不对,什么事婢学夫人,还请伯爷指教。”
顾明朝坐下看着面前的茶都觉得晦气,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哽得他难受。
温南栖看着坐回去的顾明朝,眼神飘忽的笑道:“不是吗?”
谢松照彻底冷脸了,盯着他冷声道:“温伯爷,今日我肯来贺喜,看得就是咱们曾经那几分交情,伯爷今日是要重新挑起周陈两国的战火吗?”
温南栖低头嗤笑,“谢退之,别人看不出来,你以为我也眼瞎吗?他日日住在你府上,真的是别人的眼线吗?他举止言谈都像你,我能肯定一点,他是你的徒弟,对不对?”说着,他抬头盯着谢松照的脸。
谢松照松开顾明朝的手腕,凑近温南栖低声道:“伯爷好天真呐。莫不成君平不是你的夫人,而是你的徒弟?”
温南栖道:“别挑火,谢退之,君平没有了这个孩子,南国就会弃了她……”
谢松照突然笑道:“果然是神仙,黑白分明。岂不闻暗度陈仓之计也?”
温南栖脸色一变,闲散之人最恨的就是被拖进朝局,一旦入局,就再不能旁观者清,他两眼一抹黑,横冲直撞也撕不开一条缝来,谁都是盟友,可是转眼间谁都是敌人。
谢松照低声道:“伯爷,究竟这个孩子的逝去是无能为力,还是是合作,或者是,铺路?”
温南栖眼眸眯起来,死死盯着谢松照,谢松照却起身朗声道:“本侯就祝温伯爷新婚燕尔,家室和睦。娇妻美妾,齐人之福。这喜酒就不喝了,我院里新栽的竹子,怕是经不起风霜。告辞了。”
说着起身就走,顾明朝起身敷衍的拱手道:“顾某嘴拙,说不来漂亮话,就祝温伯爷夫唱妇随,瓜瓞延绵。告辞。”
一时之间堂内寂静无声,什么叫嘴拙,人家夫妻中间横着家国,本就不能同心同德,你却说夫唱妇随。人家刚刚没了孩子,长公主给宣平伯纳妾时就说过,嫡妻以后没有生不了孩子了,你却说瓜瓞绵延。
听得在场的人都咂舌,但碍于沈家的面子,还是留下来了。毕竟就目前来看,长公主加宣平伯加起来和雍昭侯府比……半斤八两而已。
但加上一个沈府就不同了,谢松照丁忧在家,何时复出,这还得看太子,而沈延不一样,太子直接让他假巡抚之职,直辖荆襄九郡。
温南栖坐在原地不动,只一心盯着他眼前的杯盏,像是什么千古名\器。
罗奈心肠依旧直,直径走到温南栖身边道:“爷,沈姑娘来了。”
温南栖低声道:“这已经超出纳妾的规格了,怎么,还要行礼?”
罗奈道:“没有没有,长公主殿下就是说,让您去接一下。毕竟是沈巡抚的妹妹……”
温南栖嗤笑道:“巡抚…不过就是权宜之计,还真当自己是巡抚了?”
罗奈道:“爷,你是不是没睡醒?他虽然是暂摄巡抚之职,但只要他不出打差错,这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呀。”
温南栖被他说得一瞬回神,楞了一下道:“走吧。”
另一边的知秋阁里,初熏拾级而上,在明镜跟前摘下帽兜,又福身道:“明镜姑姑,我是初熏。”
明镜侧过身子,只受了半礼,道:“夫人正在等姑娘。”说着领着初熏往里走。
封闭的屋子里,浓重的药气和血腥气直冲脑门,额角一跳一跳的难受。
到了榻前,初熏看着病骨支离的君平,暗自吃惊,这与之前的弱柳扶风不同,现在几乎算得上是鸠形鹄面了。
君平看着她,微微笑道:“你来是为了什么?”
初熏道:“夫人,现在您就是您最佳的时候,这时候出手,没有人能想到您。侯爷让我问您,向玉杀了英王,他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君平盯着初熏的发顶,思量着她话的真假,半晌喘着气道:“我都他们二人什么时候有交集了,向玉……这是谁啊?”
初熏依旧低头,闻言又道:“婢子会将您的原话复述给侯爷。那您可知,长公主选中沈无苔的原因?据目前来看,沈延前途光明,他的庶妹嫁过来也不应该是做妾。”
君平道:“我已不能生育,长公主不过是拿平妻之位来诱惑她罢了,一个妾,只要生下儿子,就是平妻。而且我本就是个外人,管家之权想必是现在就已经给她了。”
初熏略作思忖道:“夫人受苦了。侯爷还有一事告知夫人。侯爷说,现在就是您最好的,出手的机会。一个向南国证明你还有用,又能向温伯爷证明,您是无辜的。现在就是最妙的时机。”
君平咳了两声,明镜将水喂到她嘴边,略微抿了一口,半晌才道:“你回复侯爷,就说我知道了。只是我身子弱,恐有力不能及之处,介时就要请侯爷帮帮忙了。”
初熏又是一福身道:“婢子记下了,婢子这就去回禀侯爷。”
明镜送走了初熏回来,看着君平仍在思索,便道:“夫人,先下不用着急出手,二夫人刚到,还需先见一面。您先歇息下吧。”
君平看了眼她,道:“好。”
荆国公府。
柳寒溪自太子选妃的圣旨下来那日起,便再没有睡过一个安慰觉,常常是手脚冰凉的惊醒,抱着谭冠误的胳膊痛哭。
今日的午间小憩她依旧没有睡好,坐在床下发呆,她常常梦到女儿进宫之后被人欺负,太子冷眼相待,皇后不闻不问,他们鞭长莫及。
每每想到此处,都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谭冠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榻上安慰道:“你就别多想了,现在东宫里本来也没有太子妃,那就没有晨昏定省,咱们女儿本就是个足不出户的,想来也就没有祸事……”
柳寒溪捶打着他的胸膛道:“我怎么不担心?!我怎么不担心?!那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养在身边十多年……嗝,都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的宝贝呀!”
谭冠误任由她锤打,只拍着她肩膀道:“我知道,我知道,溪溪呀,我看你就是被着府门给禁锢了,你还是要多出去转转,这样心里就不会一直挂着这些事。”
柳寒溪听不进去,一心沉浸在她的幻想里。谭冠误看得心疼,抱着她道:“溪溪呀,你不适合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你就该是檐下燕……”
柳寒溪哭累了,又倒在他怀里睡去,谭冠误摸着她的鬓发叹气,“跟着我,你受累了。”
“爹爹,女儿有事与您商量。”谭听涓在屏风外福身,声音轻柔。
谭冠误给柳寒溪盖好了被子,又将被角掖得严严实实的,才出来,他看着谭听涓皱眉道:“去书房说。”
书房里,谭听涓给他斟了盅茶,道:“爹爹,我进宫到底是为什么?”
谭冠误道:“敲打我。”
谭听涓道:“那阿娘为何如此忧心忡忡?”
谭冠误捏着山根道:“她就是没有事情可以做,所以想得多了,你也跟着胡思乱想些什么?”
谭听涓将茶盅给他轻轻推过去,道:“爹爹,不是女儿胡思乱想,而是,女儿近日着人打探了一下……”
谭冠误突然睁眼,道:“瞎打听些什么,只要你做好本分,我就不信还有人找你麻烦。爹在外面也会注意,不会给你添麻烦。”
谭听涓道:“爹爹,我此番进宫,母族官阶石最高的,但我却……”
谭冠误打段她的话道:“行了,不要乱揣摩,也不要乱算。我这个荆国公的位置还没有被认可,王氏居你之上很正常,别想了。祁氏的爷爷在含元殿上公然站队太子,祁氏一门又是累世公卿,与王氏并立很正常。”
谭听涓道:“爹爹,自古以来前朝后宫不是一体吗?女儿此番入宫……那不成就是浑浑噩噩的度日吗?”
谭冠误道:“那你还要怎么样?是做那祸国殃民的妖妃还是牝鸡司晨啊?”
谭听涓咬着下唇,不再说话了。
谭冠误语重心长的跟她说:“你要知道,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谁说什么你就头脑一热就上了。要多留几个心眼,你们此番进宫,就是……”说着说着就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这感觉憋的人难受,谭冠误再懒得说了,只挥手道,“行了行了,你记住我说的,别去掺和那些事,明哲保身就行。”
谭听涓听得一知半解,糊里糊涂,的就退下了。
陈国,摄政王府,舒窈院。
顾雨垣被温孤绛都破天荒的叫来了舒窈院,兴奋又胆怯,看着亭子里的温孤绛都他失踪难以相信,揉了揉眼睛,慢腾腾的靠近,瓮声瓮气地道:“母妃……”
不过是一丈开外的距离,正在写东西的温孤绛都却没有听到,惊鹊走过来牵他的手,道:“小世子,公主在抄写经文,静心着呢,怕是没有听见,您上去坐着等罢。”
顾雨垣别扭的摇头道:“不,不用了,惊鹊姑姑。我就在这里等母妃。”
惊鹊知道他这是既喜欢又害怕温孤绛都,只能任由他在下面站着,自己上去跟温孤绛都回报:“公主,小世子来了。”
温孤绛都顿笔,墨汁在纸上洇出难看的痕迹,半晌僵硬地转头对顾雨垣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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