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陈金花却翻来翻去睡不着了,她想把谢有田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装了秤砣吗?为了自己的面子,天大的便宜都不占,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这些年,谢家对她又不差,连灾荒年都没有少她一口吃的,留在家里报答一下又怎么了?
谢墨每年上工能顶个壮劳力,再加上农闲时给沟里人打家具,一年能给家里增加百八十块钱收入,这钱,都够给老四说个好媳妇儿了!
一想到这些钱以后都要揣到别人的腰包,谭金花就气得更加睡不着!
谢家祖祖辈辈生活在后坎沟,不是种庄稼就是做木匠,家里连本像样的书都没有,更别提高中教材了,谢甜虽说在上高中,可她就是个学渣,在学校跟着那帮同学混日子,只有陈金花以为幺女是个读书的天才,将来准能考上大学光宗耀祖。
谢墨决定要去参加高考,虽说她在末世也上过高中,可这都十几年过去了,忘得也差不多了,还得从头学起。后坎沟是西南很偏远的村庄,有高中教材的人屈指可数,她今天要去的便是村里牛棚。
牛棚是村里的敏感位置,一般没人靠近,谢墨趁天还没亮早点过去。
到了牛棚,谢墨确认四周没人,轻轻敲了两下牛棚旁边的矮房子,不一会儿,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男人,男人很高,比谢墨高一个半头,却瘦得好似一阵风都能把他吹散。
映着月光,能清晰的看到他的五官很立体,高鼻大眼,站得挺直。屋里苍老的咳嗽声儿,嘶哑着声儿问:“是墨丫来了吗?”
“哎,是我。”谢墨脆生生的回了一句:“我来找天阔借点东西,天还早,您再躺会儿吧!”
“哎,好。你上次给我做的那个犁耙确实要省力很多,多谢你啦!”
谢墨表示顺手的事儿,就是给犁耙加了两个省力的装置,不值得特意感谢。江晋中知道他们年轻人有事聊,便也没再搭话。
说话的是江天阔的爷爷江晋中,曾是是大学教授,他们一家都是知识份子,早些年因成分问题,被人举报被赶到了这个牛棚。这几年政策松了,对他们的管束也没那么严格了,他们可以在村里自由活动,但村里的人都不愿搭理他们,除了谢墨经常暗中帮他们,其他人都躲他们远远的。
谢墨这次来找江天阔就是来拿书的,前些日子托他帮忙找高中教材,估摸着应该找到了,今天来试试运气。
江天阔递给她一摞用草绳绑好的书:“这是早年爷爷藏起来的书,看看对你有用不?”
谢墨大概翻了一下,都是高中的教材,还带着些教辅资料。
“有用有用,你可是帮我了大忙了!太谢谢你了!”谢墨接过书,十分感激他,这些书在村里真不好找!
“有用就成。”江天阔摸着脑门,腼腆地笑着。
牛棚不是久留之地,她现在名声不好,待久了怕是对他们影响不好,谢墨再三谢过江天阔,转身就要走。
“谢同志……”江天阔小声地喊住她,嗫嚅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你说。”谢墨停住,表示她在听。
江天阔比她小一岁,刚来牛棚的时候才十六七岁,长得又白又俊,招了好多女孩的垂涎,男生就不一样了,总合伙欺负他,没几天,就变成了脏兮兮、黝黑黝黑的泥人儿,性格也越发内向。
有次谢墨正好撞见他被欺负,她一拳锤在地上,砸出了一个食指深的坑,吓跑了那些小男生,也把江天阔看愣了!
“我……我愿意娶你。”
声音如同细蚊,谢墨偏着脑袋也没听清楚:“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娶你,你可不可以嫁给我?”江天阔鼓起勇气,声音刚大起来,又弱了下去:“只是你要再等我两年,两年后,我就娶你!”
他爷爷江晋中根据现状推测,最多两年,他们就能平反,回去城里,到时候就来娶她,也配来娶她。
“你不怕我克夫?”谢墨问,还恶作剧的瞪大双目:“小心你明天命就没了!”
江天阔坚定地摇头:“那都是骗人的,你这么好,我不怕。”
又认真地问:“你,愿不愿意?”
谢墨看着眼前手足无措,脸红的好似要烧起来的男人,噗嗤一声笑了,不可否认,江天阔长得符合所有女孩对初恋的幻想,也包括谢墨。
在江天阔真挚的眸子里,她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两辈子还没谈过恋爱,这种情况实在应对不来,她想逃,强行转移话题。
“这些书本上的内容你都看过了吗?”谢墨本来也想劝他好好准备学习。
江天阔见她转移了话题,也没追问,自然地回道:“都看了好多遍了,无聊就看这些书!现在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上面还有许多我记得笔记呢。”
行叭~谢墨想,江天阔倒是有学霸的天赋,而她,还得从基础抓起,光看教材还不行,还要找个机会进城去买点辅助资料。
“那成,回头我有不会的就来请教你。”
江天阔自然是答应,又不解的问她:“我记得你小学都没上完,怎么想起来学这些?”
谢墨脸热了热,是啊,她现在连小学文凭都没有呢,随口扯道:“要坚持进步嘛,多学□□有用处的!”
这个观点江天阔很认同,也跟着点头,见天色马上就要大亮了,谢墨不敢再多留,必须得走了。
临走,江天阔又强调了一下自己的真心,谢墨红着脸加快速度跑了。
回到家,早霞已经从照到了山沟里,谭桂芳背着背篓出去割猪草,见她大清早的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捆书,哎哟一声:“他五嬢,这是上哪儿去了?手上拿是些什么东西?看着还挺沉。别是把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带回来了吧?”
这小姑子那么大岁数没嫁人,还偷偷摸摸地去拿书,别是寂寞难耐,拿了什么不正经的书看吧!
“大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上面可都有字写着。”谢墨眯着眼,“你要是觉得我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大可去请村支书上家里来看,在这阴阳怪气做给谁看呢?”
谭桂芳脖子往后一缩,讪讪地笑了下,她也不认字,扫盲班只学会了算数和写自己的名字,咕隆了一句:“咋这么不经逗呢?我就是问问看!”
“老大家的,又在这磨蹭什么?再磨蹭,太阳都要落山了!”陈金花拿些烂菜叶出来喂鸡,又是一阵骂。
骂走谭桂芳,又斜眼看向谢墨,“给二房家的家具要是打好了,就跟着你爹和大哥去修堤坝,这家里可不养吃闲饭的!还有,二房要是给你工钱,记得要交给我!”
“咯咯咯咯~”谭桂芳一边喂鸡,一边抽空跟谢墨说话。
谢墨扬了扬手上的书,“娘,以后我想少干点活,只接木工活,工钱应该也有四五十块钱,其他活儿就暂时不做,等学习完后再做,您看成吗?”
陈金花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把装着烂菜叶的簸箕往地上一扔,惊得鸡四处惊叫逃窜!叉腰就开骂:“你是翅膀硬了?现在连活都不干了?也不想想,谁把你养这么大,你吃一口饭能长这么大吗?个讨债鬼!”
谢墨进屋把书放到她床上,陈金花的骂声也跟着她进屋,还时不时地戳她几下:“这么大年纪了,嫁不出去,现在还想不干活,不干活可以,滚出这个家!短命鬼!我是做了什么孽,养出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陈金花又骂又叫,瘫坐在地上胡乱挥着双手。
谢墨听到这些话就头疼,两辈子做人,她最不擅长跟陈金花这类人打交道,既不讲道理又喜欢撒泼。
“娘,我不是说不做,是说少做一点,只做木工,也有收入,一年四五十块钱还是有。”谢墨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好话歹话都说尽了,陈金花就是油盐不进。
见陈金花哭天抢地的,谢墨只得暂时答应她继续上工,陈金花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好像一个战胜的老母鸡,继续喂鸡去。
进到里屋,谢墨长吸一口气,虽然早就习惯了陈金花的无理取闹,可心里还是难受,怎么都是亲生的,差别就那么大呢?她是真心想把他们当亲人的,哪怕饭菜不可口,哪怕需要她劳动。
“墨丫头。”谢大山从里屋出来,倚在门框上喊她。
“爷爷。”
等谢墨过去,颤颤巍巍地塞了个东西给她:“你娘性格浑,别往心里去。”
谢墨打开一看,是一颗酸酸糖,不晓得放了多久,糖纸上的图案都看不清了,她喉咙一酸,眼眶也发热:“爷爷,我没事。”
这个家里,爷爷是对她最好的,总会悄悄塞吃的给她,她受了委屈,也会为她抱不平,只是现在爷爷年纪越来越大,说话不管事了,也就渐渐地不爱说话了。
如果说这个家还有值得留恋的人,那就只有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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